徐家大院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除

    每當我回憶起在大院裡的日子，我都會想起父親給我做的醬油湯，還有那個走過去就會驚醒全屋子人的走廊。

    目前的情形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不光是爺爺和大飛，就連其他的幾位老大都覺得有點出乎意料。小成這麼些年一直在黑龍身邊作為心腹，很多事情都是交給他拉處理。要說所有生意的結構除了黑龍就是他最了解了，如果他就是警察的話那豈不是所有事情都已經被警察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讓所有的老大都開始交頭接耳，除了絮姐和眼鏡哥沒有反應之外，其餘的人都拿起了手中的槍揚言要殺了小成。

    小成閉上了雙眼，爺爺也閉上了雙眼。他好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明白了小成的身份，也明白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當初那個高官大人說的臥底系的白色領帶，那天除了那個啞巴白哥，小成系的也是白色領帶。小白才是那個在內部接應自己的臥底，原來政府方面並沒有無動於衷，而是一直在背後默默地幫助自己。小白因為自己的身份關係沒法和自己直接接觸，因為他的出現基本上都是在黑龍的眼皮子底下。

    他想起了，那天，儀式那天，那個聲音是小白的。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和他一樣是臥底的身份，他知道那個麻袋裡的人是個死人。昨天晚上小成可能預料到了今天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勁，也看到了自己的槍是警槍，所以才會莫名其妙的和自己換槍。原來在這一切之前，小成就做好了要代替爺爺去死的準備。爺爺忍住了眼眶裡的眼淚，那個被按在牆角隨時可能會被打成篩子的人應該是自己啊。

    說起來，自己入伙時間也不長，對這個小成也沒有多少了解。可是就是這樣都沒打過幾次照面的人現如今竟然願意犧牲他的生命還拯救自己，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大義，爺爺是不會明白的。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不能把眼淚流下來。否則被人發現的話，小成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黑龍從自己的衣服內兜里掏出來一包香菸，放在嘴上兩根一起點著了。他站起身，一根留在了自己的嘴裡，一根拿出來放在了小成的嘴角：

    「小成啊，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些年數了。當時我看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也挺有幹勁的。我記得最初的時候，我只是安排你在酒店裡打打雜，後來讓你當了經理。再後來啊我發現你身上確實是有些本事的，我就把你拉進了生意。你的表現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咱們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都是由你打理的，每一件事情你都做的很好。直到我讓你負責生意之後，我才慢慢的開始懷疑你的。你很多舉動都像警察你知道嗎，要不是今天從你兜里掏出來的這把槍，我今天也不會確定就是你。」

    小成沒有回應他，只是笑了笑。

    「小成啊小成，你說這麼多年來我虧待你了嗎。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兄弟一樣看待，可是你呢，你他媽的居然是個臥底，是個警察，你他媽的是想把我送進去甚至要老子的人頭！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還敢騙我！」

    小成看著黑龍的眼睛：

    「對不起，我是警察。」

    黑龍呵呵一笑：

    「你告訴我，曾幾何時你有沒有把我當成兄弟。」

    這回小成沒有回答，只是閉上了眼睛，左眼角有點晶瑩的淚花。黑龍轉過身抬起手，對著小成的天靈蓋上開了一槍，小成的身體應聲倒下。

    沒有人發現，在他開槍之前，他的臉頰上也有一滴淚水。

    此時此刻大飛和爺爺的腦袋就像是炸開了一樣嗡嗡的響，這和來蘭州之前說好的完全就不是一個樣。他們愣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躺在血泊里的小成。雖然這小伙子一路上都沒說過幾句話，但是得知了小成的身份之後爺爺總覺得心裡就想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樣扎的慌。

    沒過多久，外面就響起了警笛聲。這是黑龍意料之中的事兒，他說了聲撤之後，所有人都按照原計劃開始撤離。只有爺爺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小成的屍體，大飛見爺爺這個樣子就趕忙上去拉著他：

    「二爺，警察來了，別看了，趕緊走吧！」

    爺爺的眼淚就在這個混亂的時候飆了出來，沒有人發現他的眼眶在那時有多紅。爺爺被大飛拖著離開了廢舊廠房，一群人坐在了黑龍準備好的車子裡分散開順利逃走了。黑龍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很快就組織了所有車隊順利逃逸了。人員都聚集在了一起，並且沒有被警察跟上。殺死小城的那把槍上沒有留下黑龍的指紋，而且那把槍就是警槍。本來蘭州的警方是要追蹤手槍上另外一個指紋的來源也就是爺爺的時候，被那個高官警司攔了下來，在溝通之後，決定不在追黑龍那幫人了。

    所有人在飯店裡面聚集了，只是這次，餐桌上沒有菜，只有一人一杯白酒。

    黑龍坐在朝南的位置看著所有人：

    「今天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們失去了一位兄弟。而且時間也不能容許我們在蘭州逗留太長的時間。我簡單的說幾句，然後把這杯酒喝完之後各自就分散開然後我安排你們回去。這次主要是要跟老二和大飛還有馮二馬交代點事情。」

    爺爺低頭看著桌子，大飛和馮二馬看向了黑龍。

    「雖然我派老二和大飛來蘭州是個局，但是蘭州的這筆生意是我之前就已經安排好的。這筆生意現在已經算是談成了，但是你們得知道一件事。蘭州離咱們那是有段距離的，如果貨直接從他們那裡發出來那時間長了一定就會出事兒。所以我打算在蘭州做一個小的中轉站，來負責蘭州的貨運送到咱們那。這中間的運貨就由二馬來負責，我決定讓大飛和還有老二留在蘭州來做這個中轉站。」

    爺爺還是沒有抬頭看向黑龍，大飛卻是一副樂開了花的樣子。

    「等會兒我會給你們一筆錢，到時候你們在這塊地放開個小店。然後蘭州這方面的貨就有你們來負責中繼這個責任，馮二馬來蘭州也同時是找你們接貨。剩下的是就是其他幾位老大的事情了，明白了嗎。哦對了，大飛你的賭場我會安排人去管的。」

    大飛和馮二馬點了點頭，黑龍轉頭看向了爺爺：

    「老二，你怎麼回事兒，我在這說事兒呢，你一直看著桌子幹嘛。」

    爺爺還是沒有抬頭，大飛陪著笑臉：

    「不是，龍哥，二爺他每回不都這樣嗎，從剛剛愣到現在了。」

    剛說完了，大飛狠狠地擰了一下爺爺的大腿，這才把爺爺從臆想當中拉了回來，抬頭看向了黑龍。

    「咋地啦？」

    黑龍瞥了他一眼：

    「剛剛我給你說的事兒你聽明白了嗎？」

    爺爺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回答黑龍。大飛倒是很積極的樣子：

    「您放心吧龍哥，我和二爺一定會好好把這事兒給辦好的。就是咱得在這呆多久啊？」

    黑龍想了想：

    「兩三年吧，放心，如果出了事兒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讓你們撤回來的。」

    大飛點了點頭，爺爺剛剛把黑龍的話聽了進去。他也點了點頭。現在處在蘭州這個地方比在家鄉要好，雖然在蘭州要幫助黑龍去完成他的生意，但是總比在家鄉好。在那裡，好像自己無時不刻不被黑龍監視著，好像自己一直就這樣活在他的掌握之中動彈不得。在蘭州至少沒有了黑龍的束縛可以活的自在一點，也不用總覺得有一天會有一把槍對著自己的天靈蓋。

    ……

    高官警司在廢舊廠房發現了小成的屍體，旁邊還擺了一把當初遞給爺爺的槍。小成在進來之前身上就已經裝了竊聽器，但是黑龍在說話的時候完全就沒有承認自己又牽涉到毒品生意，槍支上也沒有他的指紋，所以小成的犧牲除了換回了爺爺的生命沒有任何作用。

    警司的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他還記得他剛出生的時候，那是他做父親的時候。他看著從一點點長大成人，立志要和自己的父親一樣做一個優秀的人民警察。他從小就跟著自己一起在警察局裡出入，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十分優秀的孩子。後來，他也的確成為了一個優秀的人，以優秀的成績考進了警校。

    其實他在自己的眼裡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雖然脾氣很好，但是那股衝勁真的讓人覺得有些敬佩。他一直想著有一天要建功立業不給他的父親丟臉，所以那個任務他背著自己就接了。當自己知道的那一刻，他已經被安排在了黑龍的身邊。無奈，也只好接受這個事實。作為一名警察，沒有資格要求自己的兒子撤離，這不僅丟了自己的臉，還會丟了他的臉。

    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在黑龍身邊臥底還不錯，很快就獲得了他的信任。他覺得自己的兒子很優秀，他做到了當初在自己面前立下的誓言。但是作為一個資歷豐富的警察，他清楚一個臥底要面臨著什麼，隨時隨地可能就會犧牲。

    早早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但是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更安全一點，他在監獄挑了一個人也到黑龍的身邊去臥底。可是沒想到，這個人的發展程度竟然超過了所有人想像，他很快就成為了黑龍身邊最紅的人，甚至還當上了二當家的。

    這個時候，警司就已經明白了一切，他了解自己的兒子，更了解人民警察。他知道如果這個臥底的會出現問題，自己的兒子會奮不顧身的去保護他。警司很後悔，當他看到那把槍的時候他就明白其實是自己間接的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如果不是那把槍，犧牲的應該是另外一個臥底。可是從大局來看，犧牲自己的兒子好像是一個無奈中最好的選擇了，希望另外一個臥底不會辜負所有人的希望，完成他兒子沒有完成的遺願。

    小成的臥底身份很快就得到了承認，他恢復了警察的身份，也得到了應該有的功勳和嘉獎。他作為一名警察光榮捐軀，他贏得了他應得的鮮花和敬仰。作為父親，除了為他感到光榮也沒別的可做了，他只希望有一天能親手把那個混蛋繩之於法，讓自己的兒子在天之靈能夠得到安息。

    ……

    喝完白酒之後，黑龍帶著撤退的人連夜撤出了蘭州，至於什麼方法誰也不知道。大飛和爺爺拿到了黑龍所謂的那筆錢被安置在了蘭州，爺爺的心從小成被射殺之後就一直沒法安定下來。小成和自己一樣是個臥底，他的下場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場。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前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

    爺爺被大飛灌醉了之後就睡了，大飛其實心裡也很難受只是現在不應該是難受的時候。

    夜色深了，再繁華的城市也總有那麼一刻是安靜的。一個沒有人的街角，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慢慢地朝著爺爺所在的旅館走去，臉上意思表情也沒有。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前面，慢慢地走了過去。

    ……

    父親和母親醒來的時候，發現大院的門口已經停了四五輛轎車。黑龍和一個新的助手出現在了大院的門口，父親見是自己的乾爹來了只好微笑著出去迎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詢問自己父親的情況，可是黑龍好像也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

    黑龍坐在了大院的門口，給父親遞上了上次那種的煙，這次是五條，還有兩瓶好酒。

    「你爹在蘭州差點就讓警察給逮了，不過還好我及時把臥底查出來了。我安排你父親和母親還有我另外一個兄弟在蘭州駐守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面你就代替那位兄弟到我的賭場裡面當個老闆怎麼樣。一天賺的就夠你吃喝不愁一個月。怎麼樣啊？」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母親不在場。父親想了想這的確是個美差，雖然有可能被警察給逮了。但是就算逮了也不是重罪，而且他問過一些人清楚黑龍的勢力，而且自己也挺喜歡來兩把的，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