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今晚便交給末將吧。」墨羽轉向常威,眼神中有透出懇求。
儘管他出身將門,但沒有因此而輕視過常威這些從一開始就追隨燕王的將領。
他清楚,或許他們沒有自己一樣的家世,但他們在戰場絲毫不輸給自己。
甚至有時候他會擔心因自己是墨翟的兒子,而被這些將領輕視。
認為他只是個繡花枕頭。
所以,成為常威的副將之後,他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很想尋找一個機會證明自己。
常威注視了一會兒墨羽,這個節骨眼上,他是不會因情徇私的。
但他知道,的確沒有將領比墨羽更擅長防禦燕關。
於是他道,「軍中無戲言,戰事更非兒戲,若是出了紕漏,本將和你的帶擔不起。」
「將軍只管放心,北狄兵想要踏過燕關城牆,除非從我墨羽的屍體上跨過去。」墨羽肅聲道。
「既然如此,本將就回去安心睡覺了。」常威輕輕點了點頭。
睡覺他自然是睡不成的,他這話不過是在激勵墨羽。
經過幾個時辰的鏖戰,此時太陽已過了中天,即將落下,有些泛紅的光輝映在眾人身上。
又過了一個時辰。
如血殘陽墜落西天,夜色如同濃墨侵染了萬物。
燕關卻沒有像往日一樣點亮了城牆上的火盆。
北狄營帳。
古爾圖望向一片漆黑的燕關城頭若有所思。
「平日夜晚,燕關城頭上的火盆會被點燃,今夜不亮,只怕是有詐,難道他們猜出今夜我們會夜襲?」古爾圖望向科爾沁。
「有這個可能,不過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將夜襲的時間改一改即可。」科爾沁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
二人說罷,轉身回營休息。
不到半個時候,士兵忽然來報,燕關城頭的火盆又突然一個個亮起。
古爾圖道:「原來他們只是點晚了一些。」
隨即,他下達軍令,讓士兵重新集結,準備午夜對燕關發起進攻。
「令所有士兵把鞋子脫下來,只能赤腳前進。」
「接近燕關兩百米,所有人放輕腳步。」
「……」
古爾圖將一道道命令傳下。
若是這次夜襲能成功,燕關之戰便結束了。
得到古爾圖的命令,攻城將領們轉身離去。
不多時,攻城士兵紛紛將鞋子脫下。
除此之外,為了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攻城士兵甚至沒有使用大型攻城器械,只是扛著雲梯,以此避免發出動靜。
到了午夜,攻城大軍開始向燕關緩慢移動過去,悄無聲息。
同時,夜色也掩蓋了他們的身體。
在距離燕關二百米遠的位置,他們按照命令,減慢了腳步。
此刻,透過城牆的火光,他們甚至能看清楚巡邏燕關士兵的臉。
「你們這些大頌豬,受死吧。」一個北狄千夫長心中暗道。
白天的時候,他們在燕關士兵的攻擊下根本無力還手。
第一次衝鋒的士兵幾乎死亡殆盡。
而這些死亡士兵中許多都是他們的族人。
每死一個族人,他對燕關士兵的恨意就多一份。
這些大頌豬只配被他們宰殺,他們敢反抗,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在自己腦子中把燕關士兵殺了無數次時。
他們距離燕關越來越近。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這個距離,弓箭手已經能殺死城牆上巡邏的士兵。
許多弓手彎弓搭箭,瞄準了燕關士兵,只待最前面的士兵將雲梯靠上城牆。
但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北狄士兵在抬腳的瞬間忽然感覺碰到了一根線。
瞬間,叮叮噹噹的鈴鐺中響徹了黑夜。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北狄兵如同凝固了一般。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一個千夫長最先反應過來。
他們已經到了燕關城牆,怎麼可能退去。
「安達!」他高喊一聲,但他的尾音還未結束。
忽然他感覺一道亮光從自己頭頂飛過去。
無數頭部燃燒的箭矢刺破了天空,如同雪花一般,紛紛揚揚落在了他們中間。
一些火焰箭矢刺中士兵,士兵的衣服立刻被點燃。
火焰照亮他周圍的士兵。
「轟轟轟……」
「砰砰砰……」
「咚咚咚……」
火炮發射出葡萄彈,臼炮拋射出霰彈和石灰彈,線膛槍將子彈傾斜而去。
這三種火器幾乎同時發射,暴露的北狄士兵瞬間被覆蓋。
強大的火力讓北狄兵死亡慘重,悲慘的叫聲響徹了天空。
「中計了,撤…」一個北狄將領高喊。
但他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一枚亂飛的子彈擊中了他的胸口。
「安達!「
也有北狄將領不願意前功盡棄。
領著麾下的士兵扛著雲梯便往上爬。
但他們還沒爬幾步便感到後背劇痛,從雲梯上掉了下來。
原來,在棱堡外牆凸出的牆體上也有士兵。
這些攀爬城牆的北狄兵正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發射!」
就在雙方士兵鏖戰的時候,墨羽立在數十門火銃前面。
在火炮出現之後,這些火銃就被封存了。
下晚的時候,墨羽又把他們找了出來。
這些火銃雖然威力不大,但不是沒有絲毫用處。
他的父親就教過他如何利用火銃防備夜襲。
現在,這些火銃的炮口裡塞的是裹了麻布的石彈,麻布上還浸了火油。
火光亮起,火銃將這些石彈發出,火焰燃燒的瞬間也點燃了石彈外的麻布。
由於速度不是很快,石彈在空中燃燒,照亮一片地方。
落下之後,又猶如一個小火把,照亮一片地方。
點點火光,如同星斗般照亮大地,讓敵人無處遁形。
「轟轟轟……」,「砰砰砰……」燕關上的火炮聲不絕於耳。
線膛槍在黑暗中不斷閃爍火光。
半個時辰後,墨羽突然下令停止射擊。
這時,火光照耀之處,鋪面了北狄士兵的屍體。
「這次夜襲之後,北狄應該會懂得,他們除了強攻,任何計謀都於事無補了。」墨羽淡淡說道。
這一刻,他微微有些激動,或許這就是他父親一次次擊退敵人時候的自豪。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墨羽腦中忽然響起這句詩詞。
燕王常常將這句詩掛在嘴邊,但卻從來不解釋龍城是什麼地方,飛將又是誰。
但他們卻很清楚這首詩中的豪情壯志。
就如他現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