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
燕城。
王府。
墨羽死死抓住馬源的衣領不肯鬆手。
他的雙目赤紅,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地顫抖。
馬源被勒的喘不過氣來,他一副要哭出來樣子。
來到燕城,他便把墨翟自殺的消息告訴了燕王。
「墨賢侄,誰也沒想到會這樣,墨將軍自殺雖然疑點重重,但是當前也無法為查出其中的線索。」
趙煦示意了常威一樣,常威將墨羽拉開。
「爹,爹……」墨羽的手硬生生被常威掰開,豆大的淚珠從他的眼中來下來。
他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倚在常威的肩上,嘴裡只是不停的呢喃。
接著,他突然睜大的眼睛,再次沖向馬源,「都是你們,都是你們,我父親十年來恪盡職守,一心為國,而你們這幫朝臣不但對我父親的功勞視而不見,反倒處處苛責他,現在竟然還污衊我父親勾結燕王造反!」
「我告訴你們,我來到燕王麾下就是父親授意的,因為他對你們這些人的嘴臉感到噁心,今日,我還就反了!」墨羽不停大叫。
但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常威打暈了他。
趙煦面色陰沉。
這不是針對墨羽,而是針對馬源。
這次的審查乃是朝廷的命令。
他身為皇子,只能配合。
但在調查中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絕對是出在了前來調查之人身上。
「本王絕不相信墨將軍會自殺,因為本王和墨將軍都是清白的,絕對沒有什麼畏罪自殺,這是污衊。」
「而且在宮廷禁衛的重重保護下,墨將軍被殺,這絕對是你的人里有鬼。」趙煦冷冷說道。
馬源一臉晦暗,「雖然還無實據,但老臣相信殿下和墨將軍是無辜的,而袁家絕對有問題……」
他的話還未說完。
忽然一人急匆匆沖了進來,卻是徐克。
此時徐克面色煞白,一副末日來臨的恐懼模樣。
「殿下,袁家反了,他們攻擊了范陽的宮廷禁軍,袁家長史郭圖正領兵向燕關進發!」徐克喊道。
「什麼!」馬源聞言,一屁股坐在地上。
現在他忽然覺得一切是那麼的荒唐。
他們為何要懷疑燕王和墨翟?
如果一開始直指袁家,又怎會有今日之禍。
常威等一眾將領俱都面色嚴肅。
墨將軍死了,袁家反了。
現在的燕關面臨著自大頌立國起最大的危險。
而且如果袁家謀反便等同坐實了他們勾結北狄人的事實。
在袁家兵發燕關的同時,恐怕北狄人的大軍也在向燕關逼近。
「殿下,必須立刻出兵救援燕關。」常威沉聲道。
呂昌,鍾離等將領凝重地點了點頭。
「殿下,我等願戰死沙場,護佑燕州。」鍾離向前一步,抱拳說道。
「末將也是。」呂昌同樣向前一步。
接著陳虎,秦山,白尚等將領一一上前。
「燕州到了最危險的時候,請殿下裁奪!」將領們同聲道。
馬源在燕王將領的身上一一掃過。
他突然涕淚橫流,跪在趙煦面前,「殿下,當下燕州只有你能力挽狂瀾了。」
趙煦沉默良久,他還有選擇嗎?
丟了燕州,便等於丟了他的封土。
丟了封土,他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別無選擇。
「取本王的盔甲來。」趙煦說道。
鳳兒和鸞兒一直守在門外。
裡面的動靜兩人俱都聽的一清二楚。
聞言,兩人偷偷抹著眼淚,但還是去後院將趙煦的盔甲拿了過來。
就在議事堂中,趙煦換上了盔甲,帶上了佩劍。
將領們一個個目光灼灼。
這一次,他們將再次同燕王並肩作戰。
「爹……」
就在這時,墨羽悠悠轉醒。
睜開眼睛,他立刻拔除佩劍就要砍馬源。
趙煦喝道:「夠了,袁家反了,現在不是你解決私人恩怨的時候,墨將軍死了,但燕關還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你是墨將軍之子,有在燕關為將,當下只有你能號令燕關將領死守城池。」
「袁立反了。」墨羽聞言,心中一驚。
多年受父親的薰陶,他本能地認為當下應力保燕關。
他望了眼馬源,將佩劍收下。
趙煦繼續道:「你們立刻歸營,號令三萬將士向燕關出發。」
「是,殿下。」常威轉身離去。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準備,所有物資俱都妥當,當下便可出發。
趙煦又對劉福說道:「袁家此番叛亂,只怕會把燕州攪個天翻地覆,上谷郡和燕郡就交給你了。」
「殿下放心,下官同樣準備好戰死了。」劉福臉上掛著坦然的笑容,「能夠追隨殿下,乃是下官此生的福氣。」
趙煦握住他的手重重點了點頭。
接著他大步走出議事堂。
門外,鳳兒和鸞兒淚眼蒙蒙。
在兩人頭頂各自輕撫了下,趙煦對她們笑了一下,什麼都沒有說,繼續往前走去。
「殿下,帶上這個。」鸞兒追上前來,將一個錦囊塞到趙煦手中。
鳳兒擦去眼角的淚珠,「殿下不需要掛念我們,只管去吧。」
趙煦握住錦囊,深深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去。
這次突發的情況超出了他的預計。
他自己也不清楚戰爭的結果是什麼。
但是身為燕王,他必須為守護的一切去戰鬥。
半個時辰的時間。
北大營的將士俱都集合完畢。
隊伍中,一百門裝載了炮車的守城炮,二十門八斤彈的野戰炮格外顯眼。
和上谷郡不同,這次的火炮沒有用布遮擋起來。
其厚重的金屬質感只是看著便令人生畏。
軍隊的動靜惹起了燕城百姓的注意。
袁家謀反的消息也傳播出去。
當軍隊緩緩沿著大街自東門而出,街道兩旁站滿了前來送行的百姓。
他們知道,這次燕王將再一次為他們征戰。
不過這一次他們面臨的敵人比任何時候強大的多。
「燕王殿下千歲!」人群中,有人喊起。
接著這句話如同火山噴發一般衝上了雲霄。
無數的百姓口中吶喊著,他們的脖子紅了,嗓子疼了,但依然不肯停下。
響亮的聲音即便王府親軍的隊伍走出很遠也能聽見。
士兵們在這種呼喊聲中望向馬上一身戎裝的燕王,神色逐漸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