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
被人打敗可以,低頭忍氣吞聲不行。何況眾目睽睽之下,蚩尤更不可能示敵以弱,竟而怒吼同時猛然一提氣,突破極限使出解體之法。
相比起其他魔神,蚩尤不顧一切豁出去,縱使一戰打完大傷元氣, 總不至於傷筋動骨。但為了獸族地位面子,蚩尤此刻就絕不能示弱。
不過,謝雲書看著蚩尤豁命爆發,卻也不驕不躁,依舊穩如泰岳。一手繼續催動元燈,另外一手卻又抓出乾坤缽拋向天空, 穩紮穩打。但看蚩尤數臂朝上猛轟, 磅礴氣浪登似崩天一般, 將乾坤缽給震歪偏離,顯然已是動了真火。
但在此時,乾坤缽內驟見七彩光芒閃爍,一條長鏈若開天神文編織而成,剎那從中飛竄而出,甩到蚩尤身上。對於區區一件法寶,蚩尤倒也沒太多在意,憑著一腔勇武彪悍,生生將鎖鏈抓住,順勢把乾坤缽拽近,誓要將之一舉粉碎!
「你這一套,又是神族無聊的把戲?!」
「你把我當成敖胥那個大冤種嗎?」
雖然謝雲書是用了敖胥的伏羲精氣,卻沒參考過那個貨的任何神通。這乾坤缽內射出的「鎖鏈」,實質就是不可違背的「規矩」。
要說參悟了《僵約》世界的三書和《寶蓮燈》的天規,謝雲書連一點體會都沒有,豈不是顯得過於無用?
而原本謝雲書跟蚩尤真刀明劍動死手,比武學, 憑各自強大的恢復力,打成千日戰都不是不可能。可謝雲書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魔族的顏面關他屁事!
因此,蚩尤乍然一聽謝雲書無動於衷,再度發力欲摧乾坤缽時,霍見鎖鏈上炸出一道道雷霆霹靂,宛若燦金色的龍蛇,直欲封閉蚩尤體內凝成整體的魔元。與此同時,蚩尤只覺外部煞氣盡被隔阻,炎波靈力恍若枯竭見底,使得他半點都難以抽取到外力。
頃刻之間,攻守數度更易,外界卻罕有人能看出其中玄機。
畢竟上層的魔神,都能把魔界給犁上幾遍了,只是獸族都在九幽大地生存,洗地搞破壞實在很沒意義。而謝雲書跟蚩尤之間的交手,看上去就更沒那些花里胡哨,乃至從動靜上來說,無疑有些輕微的過分。
可不論是重樓,又或飛蓬、景天, 此刻都意識到。謝雲書跟蚩尤一個玩法寶,一個拼氣力, 看似平凡無奇, 實則斗的實乃各自底力,不容任何技巧花哨!
而從場面上講,無論站在哪一方的角度觀察,蚩尤看上去一再掙脫謝雲書手段干擾,實則都沒從謝雲書手上逃到任何便宜。
不過,魔帝自問這才哪到哪?
蚩尤顯然不是低頭認輸之輩,戰鬥經驗猶為老辣,猛一意識到這鎖鏈異常,不能被謝雲書耗至低谷,那樣就翻盤無望了。
於是,蚩尤當機立斷施以神農咒封,先自損體內魔能,連著接觸到鎖鏈的血肉,一併包裹住乾坤缽飛射出的神文將之剜去,連肉帶血拋到一旁,看上去格外兇殘蠻狠。
而謝雲書單掌對著被蚩尤甩回來的乾坤缽,行雲流水一般將之收到壺裡。緊隨其後,面對蚩尤箭步疾沖,他總算把太始蓮燈跟龍潭相合,與蚩尤堂堂正正硬搏了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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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錯算太始蓮燈威力,天火之刃暴漲出的鋒銳劍鋒,既已撕開蚩尤巨臂,霎時其身鮮血淋漓,卻又被天火烤焦,止住了流血。而蚩尤雖驚不亂,絲毫不感疼痛,拉近了距離後,其他幾條手臂從多重角度包抄,作勢就要將謝雲書給架起來凌空抱殺!
誰曾想,蚩尤這不顧自身傷損,勢在必得的六面一抓,猶然落在了空處。謝雲書竟似一幅水中油畫一般,剎那蕩漾消解,令得蚩尤腳下一時失衡,從謝雲書的「體內」一穿而過,前衝撞碎了一條燃燒著烈焰的黑紅山脈。
「嗯?!」
「沒意思。某種意義上,我跟幽蓮一輩之後,也在欺負晚輩了。」
到了這個場面上,分不分出勝負,已經沒什麼意義。虛實之間的轉換,又與空間之道截然不同。蚩尤強歸強,但對手不弱,手段更顯五花八門,在贏面上就已低了許多。
要論占嘴上便宜,謝雲書從來沒虛過誰。不過此時此刻,他說的也算一句大實話。
既然幽蓮是幻瞑座天道化身,甭管她在幻瞑座內外的實力差異,但只要屬於盤古虛無夢境一側至高,那就是跟三皇一輩。那謝雲書跟幽蓮將來無分彼此,變相抬高一點輩分,那也非常合情合理不是?
至於之前,純粹就是謝雲書過去沒那個資格,並且不像魔族一樣對別人不講禮貌。而此一時彼一時,早已有數不清的牌。只要謝雲書願意,多去遊歷幾個諸天萬界,找點針對性的手段,真就不怕跟誰放對。
不過,當著蚩尤的面開嘲諷,未免實在不給對方面子,以蚩尤的狂性,八成是不會善罷甘休。但謝雲書既然這麼說,自然是見到換了老者形妝,頭上雙角若平天之尺,留著威嚴肅穆黑紅長須的神農,持杖隔絕在了兩者之間。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你真能修行到如此地步。」
「昔年承神尊之情,還望海涵今日冒失。」
瞧著謝雲書收劍而立,神農制止了蚩尤窮追猛打,神色澹靜地說道:「就我估算,只怕羲皇也未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天帝祂根本不在乎這些。對祂而言,無非無心插柳柳成蔭。」
謝雲書雖然覺得神農更平易近人好相處,卻不得不承認伏羲從來不整爛活:「於祂而言,除了留心神族存續。唯一的生存意義,不過就是研究宇宙大道的奧秘罷了。三位大神之間,難道真曾經相互計較過高下?」
「唉……」
不計較歸不計較。但無論是祂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法強扭下面的崽的想法。
一開始天地之間生靈少,思想純粹,都沒什麼可爭的。自從三族捏出來的那一天起,三皇就有了各自的立場,有了立場就必然有了紛爭。自家人變成對家人,這一點也是非常滑稽。神農搖頭苦笑一聲,卻又為之奈何?
但神農的想法此時倒也直截了當。
「所以,你作為破壞平衡的變數,就該拿出一個破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