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林夕雖然物理不冒尖,但她其他學科,尤其是語文、數學、英語遙遙領先,又考出了全班第一,年級第三的好成績。
副班長賀芊羽第二,年級第八。不知為什麼,林夕覺得賀芊羽看她的眼光很不友善。上次作文比賽,林夕二等獎,賀芊羽沒得獎時也是這種眼神,畢竟全年級選十個。
芊羽作為副班長,也是多年來的老班長,從小家境優越,聽說他爸是規劃廳廳長,她從小學鋼琴,芭蕾舞,長得也出眾,更會打扮自己。
如果把林夕跟她比,林夕是「清水去雕飾,天然出芙蓉」的天鵝,賀芊羽是「翠角高獨聳,金華煥相差」的孔雀。
期間,賀芊羽的爸爸請校長出面邀請冷楠吃飯,他婉拒了。
在選班長的事上,因為她一直是班長,成績也不錯,所以當正班長那位男生當選後,她理所應當地任副班長。
冷老師對她沒有特別地關注,也沒有刻意忽視,該怎樣就怎樣。
過了幾天,孫萌和林夕發現同學們都用審視的眼光看著她們,還竊竊私語,她倆一頭霧水。
放學後,孫萌特意叫住了一個關係好的女生問了問,居然是同學們私下裡傳林夕和孫萌找冷老師補課,冷老師賺她們錢。
還有一種說法,說冷老師道德敗壞,以補課為由頭,親近女學生。
孫萌和林夕氣壞了,經過多方打聽,知道了是賀芊羽傳出來的。
孫萌氣不過,找賀芊羽理論:「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師收我們錢了,哪隻眼睛看到老師不軌了?」
賀芊羽趾高氣揚:「這些,當然只有你們自己知道了!嘴長在我身上,行得正幹嘛怕我說?」
第二天,林夕猶豫了,要不要繼續去補課呢?如果繼續去,給冷老師造成困擾怎麼辦?如果不去,倒好像做賊心虛,真像她們說的那樣。
孫萌故意大聲說:「去,我們行得正坐得直,冷老師又沒收我們錢,怕什麼?」在眾目睽睽中,她們又一起去冷老師辦公室。
日子悄無聲息地走過,轉眼間月考又過了,這次林夕物理穩到了92分,名次成了理科班第一。
但是,由於她們這所學校是普通高中,不像重點高中,年級前幾想考211、985還是有難度的。還有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
這天,冷楠被校長叫去,胖校長樂呵呵地笑著說:「世侄,我是相信你的。家裡那麼好的集團不回去管,你爸早兩天還讓我勸你回去呢!你肯定不會為一點錢給女學生補課,也不可能是那種人,但是,人言可畏啊!」
冷楠不動聲色:「哦,這事怎麼傳到你耳朵里的?只是給偏科的孩子拎了一下知識點,你知道我不圖錢的。」
胖校長陪著笑臉:「就是,你能不能給其他學生也拎拎呢?這樣,就沒人說什麼了?」
冷楠敏銳地抓住話頭:「怎麼?有人說什麼了?」
胖校長想輕描淡寫:「也沒說什麼,就是收到幾封信,說你違規給學生補課。」
冷楠怒極:「笑話,我連自由支配自己休息時間的權力都沒有了?我一不收費,二不利用上班時間,我看誰敢說?」
最後兩個月,林夕和孫萌仍然去冷老師那裡補課,賀芊羽的爸爸找胖校長提過一次,也想來,被冷老師拒絕了。
說實話,賀芊羽成績還不錯,就是語文不夠冒尖,考來考去都跟林夕差十幾分,其實,語文這學科,有的時候是情商,是感覺,不是老師教出來的。
賀芊羽的爸爸想給她找了另外一個班的語文蔣老師給她補課,可是,賀芊羽不肯去。
這令孫萌很懷疑:「為什麼非要找冷老師?不會是看上冷老師了吧?」
林夕連忙瞪她一眼:「別胡說!」
期間,學校夏季運動會來了,再加上學校中學生文娛匯演,同學們緊張的學習中終於迎來了一點亮色。
孫萌報名參加長跑比賽,林夕由於體育不好文採好,硬被拉上去做通訊員。
這還不算,文娛匯演器樂組還找上了她,因為她的檔案里寫著:琵琶過十級,還拿過全國琵琶大賽金獎。
唉!當初寫這些是為了提招進希望中學的,哪知道搬石頭砸自己腳。
就這樣,每天放學後,孫萌要去練長跑,林夕要去排練器樂,兩人只好各自回家。
這天放學排練完畢,林夕一個人走回家,剛出校門,聽到一個人喊他:「林夕!」
回頭一看,原來是楊亦辰,「怎麼,我們連同學都不能做嗎?」
林夕笑笑:「當然還是同學。」
旁邊「哼」的一聲,是賀芊羽。賀芊羽認識楊亦辰,因為他經常上榜,照片就貼在學校光榮榜上,看見他找林夕說話,不由得哼出了聲。
論長相,她沒我出色,沒我高沒我有氣質,也不打扮,土包子;論才藝,會點琵琶、書法怎樣,我可是父母花費許多請名家教育出來的,鋼琴學校無人能及,芭蕾舞還上過電視;論出身,我有個局長爸爸,她有嗎?論成績,她也有考不過我的時候,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待見她?她就是不服氣。
林夕微微一笑,也沒跟賀芊羽打招呼,自己走回家。賀芊羽在等著爸爸的司機來接她。楊亦辰見林夕走了,也騎上單車走了。
幾分鐘後,一輛白色四個圈的汽車駛出校門,賀芊羽眼尖,她認出駕駛座上是冷老師,這是冷老師的奧迪車。
冷老師怎麼會開奧迪,他一個上班族才工作的,不應該呀?
冷老師教她們班差不多快一年了,可是,從來不像以前的老師一樣關心照顧她。
可能就是由於這種漠視,使她注意上了冷老師,甚至喜歡上了他近乎冷酷的對待。
那修長的身段,課堂上優雅的談吐,手工的風衣,深邃的眼睛,冷淡的注視,卻使她上了癮一樣,覺得臉紅心跳。
可是,他對林夕那麼好,讓她做他的課代表,還給她補課。她不允許!
「冷老師!」她彬彬有禮地打招呼。
冷楠意外地降下車窗,點了點頭。
賀芊羽眼珠一轉:「冷老師,你可以捎我一程嗎?爸爸的司機來不了了,把我放到公交車站就行。」
冷楠看了看她,似乎在考慮她話的真實性,終究點了點頭:「上來吧!」
賀芊羽剛想坐到副駕駛,冷楠就出聲提醒:「你坐後面。」
汽車沿著寬闊的馬路行駛,路兩邊是高大的香樟樹,生機勃勃,每一片樹葉上都有一個生命在跳動。
冷楠從後視鏡里看到林夕正在路邊走著,把車停下來:「林夕,上來載你一程吧?」
林夕看著車輛的來來往往,正感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誰又會在乎別人的哀樂呢?
抬頭一看冷老師,再看到車上坐著的賀芊羽,想要答應的話就變成了拒絕:「不了,我喜歡散步,我家馬上也要到了。」
看著白色車逐漸遠去,林夕也不知為何心裡如此難受,如此自嘲,原來,他待我和別人沒什麼不同;原來,一切的溫情都是假象;原來,是自己作繭自縛。
她生硬地憋回湧出來的淚,高仰著頭看著天空,那裡有雲,沒有詩;那裡有鳥,沒有歌;那裡有畫,沒有情。那裡只有藍天,只有高遠與純淨,只有漠然與寬廣,沒有韻味與纏綿。不禁吟出了徐志摩的《偶然》: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無須訝異,也無須驚喜,
在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思索了一夜,林夕決定停止去冷老師那裡補課。自己已經管不住自己的心了,面對著無望的情感,只能選擇逃避,選擇離開,或許這樣就不會受傷害。不能失去了感情也失去了尊嚴,更不能忍受冷老師看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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