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也!」
婁耀大叫。
他諢號『千斤擔』,膂力過人,這時候四處不著力,卻也掙脫不得。
裴松、余秀、紀夏也慌:「恰是仲冬天氣,風霜正冽,夜間寒冷,如何打熬?」
只怕一夜過去早就凍死。
正這時。
鐺鐺鐺!
樹林裡銅鈴響,走出十四五個伏路小嘍羅來,站在坑邊發聲喊,「哪裡來的人?老實交代!」
余秀見著救星,忙道:「我等是安岩府人士,聽聞浪蕩山曹醒頭領火燒連營好大名聲,特來入伙,怎料沒找到路徑卻陷在這泥潭坑裡。」
「原來是投我家寨主。」
為首的小頭目趕忙讓人放下繩索,拽著四人起來哈哈大笑道:「這泥潭深坑正是我家寨主差人設置,近幾日靠這泥潭抓了好幾十個官兵探子,還好你們不是,不然可就慘了!」
如何慘?
原來曹醒在山下捉拿暗探,不殺不審,只安排在地下搭建一個個地堡,充當苦力,暗無天日。
「原來如此。」裴松拍拍身上泥土也不尷尬,他拱手道:「我等兄弟誠心來投,還請義士代為引路。」
「那是自然!」
小頭目當即領著四人直奔浪蕩山山腳。
裴松四人滿身泥、一路走,待到山腳下,才發現一座山正在眼前,僅有一條路可以上去,卻被三關橫亘擋住去路。
看前面山門下坐著三個頭目:一個是『黃駒兒』盧奎,一個是『飛人頭』郁升,一個是『橫掃千軍』駱保,這是浪蕩山上「兩朝元老」,知根知底。
山上第一關坐鎮的卻是兩位管領:一個是『伏地魔頭』宗江,一個是『樹上神仙』宗河,二宗獵戶出身,只因奸人迫害這才來浪蕩山入伙,在『火燒連營』一役有過精彩表現。
山上第二關坐鎮的也是兩位頭領:一個是『莽撞人』臧覺,他三代祖傳相撲,曾四處投人不著最沒面目,直到入伙浪蕩山才算找回顏面,如今在山上做個第二關鎮守,又兼任山寨執法,排在第三座次。
在臧覺一旁是『字畫雙絕』邵毅,這位是火燒連營之後第一個入伙的人物,利元西路人士,他擅長諸家字體、名家畫作,從來以造假營生,又會使槍弄棒,舞劍掄刀,旁人上當事後也拿他不著,前數月,邵毅卻得罪了一位大官,不得已逃亡外地,途經蔡州路過浪蕩山地界的時候也陷阱泥坑裡,被帶上山,如此稀里糊塗入了伙,如今在山上當個記事,又兼第二關副鎮守。
再往後。
第三關坐鎮的則是兩位女將:一個是『羅剎女』杜三娘,人高馬大,這位坐著山上第二把交椅,地位僅在『吞著天』曹醒之下,身份卻有說道,竟是『及時雨』杜雲生的胞妹,在『火燒連營』那一役中與其兄各為其主,卻大獲全勝大放異彩。
至於另一位女將,卻是『財神娘娘』宋玉蓮,個頭嬌小,但這位更了不得,她是曹醒妻子,管著偌大山寨錢銀糧草一切庫房,名副其實的財神。
裴松、余秀、婁耀、紀夏四人層層過關,見過一位位頭目、管領、頭領之後,終到山頂。
剛上來。
卻聽得——
「吼!」
一聲虎嘯!
不對!
是兩聲!
四人瞪眼看去,但只見,一條八尺有餘的漢子正在與兩條斑斕大蟲惡鬥,你來我往,拳拳到肉好不兇險。
浪蕩山頭,寒風呼嘯。
卻說裴松、余秀四人上得山來,猛見一陣狂風起,看那風:
無形無影透人懷,四季能吹萬物開。
就樹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白雲來。
人都說雲生從龍,風生從虎。
兩條斑斕大蟲著實厲害,撲來掀去,圍攻一人,那虎爪與虎口看的人心驚肉跳,當中那人卻不驚慌,左一撲,右一滾,不斷撲跌躲閃,時不時還上三拳兩腳,竟與這兩頭猛虎旗鼓相當。
好一陣子。
似是看到裴松四人到來,那人當即一個滾地龍捲風起身,踹翻兩條大蟲。
再看那大蟲,落地之後忽的轉向,居然向他們猛撲過來。
「糟!」
「小心!」
四人大驚,慌忙迎戰。
紀夏在前,他善使大杆刀,生得瘦臂長腰,臉上又有一個菜花胎記,故而人稱『菜花蛇』,此刻面對一條大蟲又飢又渴,把兩隻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撲——
轟!
從半空裡攛將下來。
紀夏被那一驚,霎時冒出冷汗。
說時遲,那時快。
他見大蟲撲來,只一閃,閃在大蟲背後。
「大蟲背後看人最難!」
「小心閃躲!」
紀夏大聲提醒。
婁耀聞言也閃到另一條大蟲身後,卻只見那大蟲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將起來。婁耀只一躲,躲在一旁,並不著急出手。
大蟲見掀他不著,吼一聲,卻似半天裡起個霹靂,振得那山岡也動,把這鐵棒也似虎尾,倒豎起來只一剪。
四人卻又閃在一邊。
「大蟲拿人,只是一撲,一掀,一剪。」
「三般提不著時,氣性先自沒了一半。」
紀夏曾與獵戶有往來,對大蟲的習性相當了解。
那兩條大蟲又剪不著,再吼了一聲,一兜兜將回來。婁耀、紀夏武藝高,一個使出點鋼槍,一個善使大杆刀,見那大蟲復翻身回來,兩個一個掄起大杆刀,一個戳出點鋼槍,盡平生氣力只一這一擊。
轟!
只聽得一聲響,簌簌地將那樹連枝帶葉劈臉打將下來。
定睛看時,一刀劈不著大蟲,一槍也戳不著大蟲。
那大蟲咆哮,性發起來,翻身又只一撲,撲將來,撲倒了紀夏跟婁耀,張開血盆大口。
「小心!」
裴松、余秀大叫一聲,卻引的兩條大蟲轉身又一撲,三五下也將他們撲倒在地。
「孽畜!」
「休得放肆!」
正在裴松四人驚悚絕望之際,忽聽到一聲爆喝,兩條大蟲將身一扭,雙雙退去,一左一右跟在那人身後,乖巧似貓。
那人攜雙虎走來,沖滿身泥濘的裴松等四人說道:「近日收服兩條大蟲,野性難馴,四位莫要驚慌。」
「敢問可是『火燒連營』曹頭領當面?」裴松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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