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自己並沒有按鍾彬的暗意去執行,所以劉繼國在向總指揮部進行匯報時,就已經坐好了軍長會大發雷霆,自己會接受嚴懲的心理準備。
可結果卻讓他有些意外!
自己親率82團剩下的兩個營,以及直屬的機槍連和迫擊炮連,在東岸火炮群的支援下,兩次衝擊山頂均以失敗結局,指揮部卻並沒有責難於他。
甚至還讓82團就地休整,並沒有再讓他帶兵繼續進攻陰登山。
這屬實有些奇怪!
劉繼國猜不透上峰是什麼心思,可想到這對於目前傷亡慘重的82團來說,屬於是實打實的是個好消息。
也就顧不上再去想那麼多,安心下去安撫士兵調整部隊了。
鍾彬此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外人根本就無從得知,禪達城民眾唯一知道的是,鬧哄哄響了大半天的松山方向,又陷入了往日的平靜之中。
究竟打的怎麼樣了?
老百姓們也不懂,也沒有辦法去問。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準備好大紅花,準備好家裡最好的食物和鞭炮,等待迎接松山收復的好消息。
……
虞師師部的師長辦公室內,封雲天和虞嘯卿相對而坐。
當地商人「捐獻」的西洋款真皮沙發,坐上去非常的柔軟舒適,可兩人的臉色卻正好相反。
凝重中帶著傷感!
「雲天,你此番過來,所謂何事,就為了這個?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虞嘯卿掃了一眼桌上的紅酒。
由於彼此間合作越發深入,關係幾乎已經是秤不離砣,再加上自家二妹虞美卿已經和封雲天同居一個屋檐之下,被虞嘯卿認定為已然是一家人。
儘管封雲天一直不承認同居,只是堅稱同住在一起。
虞嘯卿對封雲天的稱呼,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早就從以前的官場化,變成了更加親密的直呼姓名。
封雲天比虞嘯卿小十來歲,被虞嘯卿直呼其名倒也並不在意。
「這可是來自英國的蘇格蘭威士忌,陳釀時間已經超過了15年,在重慶的價格比黃金還貴,這麼好的東西屬下可不敢獨飲,必須要與師座一同分享。」
封雲天拿起開瓶器熟練打開威士忌,隨著琥珀色的酒液倒進玻璃杯中,一股獨特的香味飄然而出。
不愧是15年陳釀威士忌!
兩個小半杯倒好,封雲天將其中一杯遞給虞嘯卿。
「確實好酒!」
虞嘯卿接過酒隨意的抿了一口,怪怪的看了一眼封雲天,直接拆穿道:「你與我其實一樣,都不善交際與應酬,就不用太過於勉強自己。
以你我之間現在的關係,有什麼話你大可直說,不必彎彎繞繞。」
「師座果然英明,什麼事都躲不過你的眼睛。」
封雲天仿佛是龍文章上身了一樣,接二連三的瘋狂拍虞嘯卿馬屁,而且被拆穿了還在硬拍。
這種行為實在太反常了!
虞嘯卿心中不免愈加的疑惑,究竟是什麼事情,竟能讓素來清高的封雲天,做出如此改變。
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虞嘯卿索性直接逼問道:「你無需學某人的花花口舌,作為軍人不需這種嘴把式,無話直說。」
「就一件小事而已。」
封雲天輕喝了一口威士忌,把酒杯在手中還款的搖晃,試探性的問道:「師座,如果……我說如果……」
聽到這虞嘯卿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眉心之間的肉開始擠成一團。
「如果我想讓虞師配合我的行動,讓第71軍的那些人先休息幾天,然後我們按原計劃進攻松山。
爭取在三天之內結束戰鬥,將竹內連山給徹底消滅,結束這一場松山戰役,你覺得意下如何?」
封雲天說的比較委婉隱蔽,虞嘯卿還有點沒太聽懂。
眉頭緊鎖,凝眉問道:「何謂休息?負責進攻的並不是我們虞師,又何來由虞師來結束峰山戰役。」
「我的意思是……」
封雲天雙手一擰做了個動作,咬著牙根狠狠的說道:「師部特務營不就在旁邊麼,我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很輕鬆的控制松山戰役指揮中心。
到時候由我們虞師來接收松山戰役,我保證能在三天之內結束戰鬥。
只要我們能夠拿下松山,關於我們主戰主戰部隊指揮中心的這點事,上峰肯定不會太過在意。
最差也能夠功過相抵,肯定出不了什麼大亂子,而且……」
「不行,萬萬不可!」
封雲天還沒說完,就被虞嘯卿給嚴聲喝止打斷了。
「私自抓捕控制上級軍官,這已經等同於譁變,是誰都不能觸碰的底線,不管是誰碰了都會人頭落地,我勸你最好早點收起你的瘋狂念頭。」
虞嘯卿明顯是真的怕了,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只是一般人說出這種話,虞嘯卿也就當個笑話完全不會當真,可從封雲天口中說出來的就完全不一樣了。
封雲天可是那種不輕易亂說,一旦說了就真的會去干「瘋狂」主兒。
而虞嘯卿的怕也不是怕受牽連,他是怕封雲天真的去這麼幹,到時候自己會痛失一名天才心腹愛將。
國民黨最為忌諱就是叛變,懲罰的手段歷來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要是真做了,可是會出大事的。
封雲天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他敢這麼說自然有他的底牌。
此番特意跑過來找虞嘯卿,一反常態的拍了那麼多馬屁,而且已經把來的目的說了出來,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手。
「師座,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恕我口出狂言,第71軍的指揮部這些人,都tnd是一些廢物。
這都已經打了兩天時間了,有用的戰術方案一個沒得,全是一些昏頭昏腦的招。
一個松山子堡壘陰登山陣地,連山頂的敵人都還沒看到,就已經丟進去半個團,這後面還有五個子堡壘群,以及武裝到牙齒的南天門主堡壘。
以他們這種糟糕的狀態打下去,結局很可能比當初兵推還要糟糕。
鍾軍長躲在禪達指揮倒好,死再多人他也不會掉一塊皮,可士兵的命也是命,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熱血的中國男兒。
你常說軍人就該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當為最高榮譽。
這句話沒錯,我也認同,可我還認為軍人應該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而不是做無謂的犧牲。
你難道就忍心看著他們,毫無價值的犧牲在松山陣地上嗎?
你很清楚的,以我們的能力,精心準備了如此之久,一旦斬首計劃成功,拿下松山最多犧牲一個團封頂了,而以他們現在的打法繼續下去,最少要傷亡上萬戰士。
既然我們有能力挽救上萬同胞,我們為什麼不去極力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