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去!」
万俟肆神情嚴肅:「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殺你嗎?」
唐可瑗看著他,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我當然知道」
不等她說完,万俟肆又道:「那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功夫才找到這麼一個隱秘地點,將你藏起來嗎?」
唐可瑗反問他:「那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我去救命嗎?」
万俟肆見她油鹽不進,有些生氣,音量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唐可瑗,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所有人。即使沒有你,他們一樣有辦法救人。」
唐可瑗踮起腳,聲量同樣拔高几分:「万俟肆,我沒有在和你商量,要麼讓我走,要麼同歸於盡!」
万俟肆定定看著她,只見她神情堅定,小臉上那副不屈與倔強的表情,逐漸與記憶中那個影子重合。
他深深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倔。」
唐可瑗就是在賭万俟肆不會真正傷害她。
之所以問皇宮裡那些問題,也是想知道万俟肆與原主之間有什麼淵源?
只可惜原主記憶太過破碎,怎樣都無法拼湊完整,她只能隱約猜到万俟肆對原主感情很不一般。
聽見對方鬆口,唐可瑗毫不猶豫朝外走去,身後還多了個小尾巴。
唐可瑗道:「你不用跟著我,那個藥丸只是想嚇唬你一下,並不會要你性命。」
万俟肆笑了笑:「我知道。」
唐可瑗震愣一瞬:「你也識毒?」
所以方才他都是裝的?
然後看著她被蒙在鼓裡,而後傻乎乎的在他面前表演?
他這性質也太惡劣了吧!
正想著,她忽然被一道極大的力量拉向一旁。
「別出聲,」耳邊傳來万俟肆低聲提示:「有殺手。」
他們隱藏在一塊山石背後,透過樹葉間隙,唐可瑗隱隱約約看到幾道黑影,朝著他們之前藏身的山洞飛去。
唐可瑗朝身後之人瞥了一眼,似乎在說:你找的地方也不隱秘嘛。
万俟肆摸摸鼻子,臉上看不出半點尷尬。
確認四周安全後才開口道:「走吧。」
災民安置點因突發疫病被劃分為兩個區域,唐可瑗帶上万俟肆隨手遞給她的面紗,迅速投入工作。
或許是之前做過預案,疫病控制情況比她想像中要好一些。
「不要,求求你不要帶走他。」
一名老婦跪在地上,緊緊抱著一名士兵大腿不放:「他還有救,求求你救救他。」
士兵面露為難:「大娘,不是我們不救,是你兒子實在病的太重救不了了。」
老婦依舊不肯鬆手:「求求你們救救他,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就是我的命啊。」
她身體顫抖著,一雙混濁的眼眸寫滿了無助與害怕。
「大娘,」士兵好言相勸道:「我們知道你捨不得兒子,但你兒子待在這裡會傳染更多的人,其他人也想活命啊。」
一句話讓大娘徹底絕望,她癱軟在地上,仿佛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全塌了。
唐可瑗走上前,幾位士兵見到她來,紛紛行禮:「王妃。」
方才對話她一字不差聽入耳中,這位老婦的兒子應是被太醫判定無法救治,所以要拉去後山空曠地帶進行焚燒或者掩埋。
這是古人阻斷疫病慣用手段。
老婦沒聽清士兵們對唐可瑗的稱呼,只見那些人對她態度恭敬,她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她跪爬到唐可瑗面前,緊抓著她裙擺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我給你磕頭。」
士兵們見狀想要阻攔,被唐可瑗搖頭制止。
她躬身將老婦扶起來:「你先起來,你一直跪著,我怎麼救你兒子。」
万俟肆將老婦攙扶到一邊,唐可瑗這才空出手來仔細查探著病人脈象。
眼前男子不過二十有餘,皮膚黝黑,看起來就是一位老實本分的莊稼人。
此次天災,全家只有他們母子存活下來,相依為命,如果兒子真的沒了,老婦怕是也無法獨活。
好在男子還有口氣,病情還沒有惡化到最壞狀態,若是用刺激一點的藥物,或許還有救。
唐可瑗抬起頭,對身旁士兵道:「讓蘇太醫騰出一個位置,將所有與他情況差不多的重症患者集中到一起,我統一醫治。」
蘇太醫執行力很強,沒過多久重病專區已然搭建完畢。
「王妃,」蘇太醫面露擔憂:「他們病狀嚴重,傳染性極強,您確定要親自為他們診治。」
唐可瑗堅定的「嗯」了一聲。
她是一名醫生,每一條生命在她面前都是平等的,貴重的,她做不到沒有努力就輕言放棄。
起初,不知道是藥量不準還是人體質各異的原因,不少人服下湯藥後口吐白沫。
也有不少人服下湯藥後嘔吐不止。
陪伴在側的家屬們開始懷疑唐可昀醫術,甚至大罵她庸醫,不讓她靠近病人。
還有人不顧士兵阻攔,硬要把他們親人接走,寧死也不受這痛苦折磨。
「不許走。」
唐可瑗擋在他們前方:「把他們放下。」
她態度強硬,可她小小的身軀如何能擋住那麼多災民。
人群中有人朝她喊道:「不走,難道讓他們在這裡被你折磨死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更多人開始起鬨道:「我們要將他們帶走,死也要死的體面。」
唐可瑗依舊倔強地站在原地,她那單薄瘦弱的身姿,讓万俟肆心中很不是滋味。
只聽「噔」一聲。
万俟肆隨手將身旁士兵腰間佩刀打了出去,深深插入地面。
大聲道:「吵死了。」
「你們口口聲聲說她折磨你們親人,那麼當初是誰把他們送到這裡的,你們都忘了嗎?」
「是你們!」
「他們原本已經被太醫判定無法醫治,要被送去焚燒。」
「是你們想讓他們活下來,親手將他們送到這裡。」
「你們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萬一他們活下來了呢?」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也不知道是出於羞愧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把刀震懾。
這時,有人顫顫巍巍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是之前那名老婦。
她聲量不大,就好像是撐著最後一口氣:「老婦願意信你,老婦願意讓我兒子繼續試藥,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老婦也願意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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