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中秋的第二天,小雨。
煙雨朦朧,夏日和曦。
初晨的宮門市籠罩在一片初晨特有的迷濛水霧之中。
許淺素難得沒有早起晨練,他慵懶而愜意地躺在軟塌上想要睡個懶覺。
但懷中人卻並不打算讓他睡覺。
許淺素睡夢中,感覺總有隻手指在他的臉上戳來戳去,還時不時捏住他的臉來回拉扯,好似在琢磨這張臉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能長成這樣一副惹全天下女人心動的模樣。
許淺素大腦昏昏沉沉,全身暖洋洋的,但被這麼鼓弄,還是難免睜開雙眸。
他心底不免好奇瑪俐小姐可不會這樣,她只會自顧自地起床穿戴整齊,不會這樣打擾他睡覺所以是寶可夢進來了?
到了吃早飯的時間?
他側目看去,瑪俐身無寸縷,手肘抵在床榻微微挺起身子,身前一覽無遺,正俯視著許淺素,清麗的雙眸帶著幾分難言的好奇與靈動。
瞧見許淺素醒來,她甜甜一笑,「素素~」
「嗯瑪俐小姐也會這麼叫我?我此刻的心底只有感」
許淺素打了個哈欠,將瑪俐摟進懷裡,正欲閉上雙目睡回籠覺,口中笑道,但忽的他又睜開雙眸,話音一滯,望著瑪俐的眼睛。
瑪俐恍然未覺,又自顧自抱住許淺素的腦袋,將他的臉埋進小山丘,口中清亮,卻是道:「太陽唔天氣!舒服!額陽光!沒有!討厭!」
支支吾吾,奇奇怪怪,明明語氣很有活力的模樣,但卻好像第一次學說話的嬰兒,口齒不清,總是說一個詞便面露疑惑,想一小會兒,然後再說一個詞。
情緒鮮明純真,不加掩飾。
許淺素抓住她的肩膀,輕輕推開,難言之情溢於言表,「百合根娃娃?」
「嗯?」瑪俐歪頭望著許淺素,繼而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陽光的笑容。
她抱緊許淺素,用額頭抵著他的肩膀,動作親昵,
「嗯!是我!我,我終於能和你說話了!我想和你說話!能,能一眼認出我!高興!素素!」
百合根娃娃智商不行,歸咎於她的身體,但作為一個生命,她的其餘方面是很完整的。
換言之,倘若她能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三觀,常識,人性等姑且不論至少她不會像之前那樣智商欠費。
她會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想什麼,想要什麼,並用言語表達出來。
「所以瑪俐就拜託萊希拉姆,蕾冠王和她交換身體了!?」
別墅的大廳,許淺素嗓音稍微大了少許,問道。
「嗯」黛爾支支吾吾,有些心虛,「我們和萊希拉姆,蕾冠王一起研究了很久風險近乎於零,不過一天後就會換回來畢竟瑪俐也不是想自殺。」
克雷色利亞縮了縮脖子,躲到角落,這事跟她顯然沒什麼關係,不過這種情況,是緣朱市那會兒何其相像?
她總有種自己好像又闖禍了的錯覺。
莉莉艾也是面色稍顯古怪,盯著正用手抓著精靈食物往嘴裡塞的『瑪俐』,越看越覺得莫名。
一舉一動,神態神色,毫無疑問就是百合根娃娃,但卻用著瑪俐的身體太怪了。
「風險近乎於零?」許淺素臉色有些不太好。
「對,對不起」大大咧咧的詩織沒和許淺素拌嘴,而是決定低頭認錯,三姐妹當初一起敲定的計劃,還瞞了許淺素,雖然初心不能說錯,但要說不對,那她們肯定還是有問題。
畢竟許淺素肯定不願瑪俐擔這種風險百合根娃娃的身體可以慢慢治,世界何其大也,擁有神奇權能的傳說寶可夢也多得是,只要願意找,總歸不可能毫無辦法。
而不是這樣冒著難說的風險彼此交換身體又不是在拍『你的名字』。
黛爾也低頭道歉,小手在身前絞著。
許淺素麵色緩和下來,捂住額頭,「不我只是希望你們在做這種事前可以告訴我不過既然是瑪俐小姐主導,那好像也正常。」
瑪俐會突發善心為了百合根娃娃做這種事?別開玩笑了,她只是在乎許淺素。
當初是許淺素親口說的想讓百合根娃娃恢復正常,哪怕只是意識清醒地和他說說話瑪俐為了完成他這個小願望,才以身涉險。
瑪俐自己都不怕,且此刻事情已經發生,他還追究問底,那顯然不是人。
而且瑪俐肯定也不是面上那麼平和,昨晚都哭了,顯然心底還是害怕出事的越是此刻,許淺素才越不能流露出一絲負面情緒。
許淺素也說不出此刻是感動還是擔憂還是患得患失,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百合根娃娃坐在餐桌上,用手抓著精靈食物往嘴巴里塞,側眼看著距她有一段距離的許淺素,看了一會兒,她又收回視線,臉色略顯奇怪這平時都很美味的精靈食物,為什麼她忽然感覺也就這樣呢?不太好吃呀。
「別吃這些,嘗嘗這個?」小椿坐在她旁邊,遞過一碗如熱騰騰的米飯與筷子,又擺了幾個精緻小菜。
這事說實話有點亂,不過這應當算是許淺素一家子的私事,小椿也不好插嘴。
百合根娃娃不會用筷子,小椿只好又手把手教她。
沙奈朵坐在百合根娃娃對面,小手撐著側臉,神色倒是有點羨慕,也不知在羨慕什麼。
「不是挺好的?」嘉德麗雅倒是面色帶著笑意,趴在沙發上側眼看著坐在地上的『百合根娃娃』。
現在用著百合根娃娃身體的人,明顯是瑪俐。
不過這具身體的智力欠費,瑪俐顯然難以有自我意識,只能渾渾噩噩,憑藉本能行動。
她此刻正坐在一本書上,小腰微挺,坐姿端莊,小小的身體微微側著,抬眼望向窗外的小雨,也不說話,更不像百合根娃娃那樣鬧騰,安靜到了極點。
「瑪俐?」嘉德麗雅叫她的名字。
瑪俐的頭頂的小葉子微微晃了晃,聽見了嘉德麗雅在叫她,卻是理也不理會她,連頭都不回,自顧自望著窗外,好像憂鬱的文學少女不,文學寶可夢。
「這幅瞧不起人的模樣,明顯就是瑪俐!」嘉德麗雅板上釘釘說罷,繼而又笑得前仰後合,「有趣!」
她一伸手,直接提起瑪俐的後脖頸,將她捧在手裡,「被本小姐抓住了吧?」
瑪俐冷冷看了她一眼,頭上的葉子不爽地微微垂下,繼而一記能量球便忽然射出。
百合根娃娃從沒用過的技能,瑪俐居然瞬間就用了出來。
不過嘉德麗雅只是輕輕揮手,能量球便消散在虛空。
嘉德麗雅又笑得不能自己。
「嘉德麗雅。」
嘉德麗雅撇撇嘴,輕輕揮手,瑪俐又飛去許淺素的方向,她心情顯然十分愉快,口吻帶笑,道:「瑪俐煞費苦心,不過有兩隻傳說寶可夢擔保,你大可不必過於擔心帶著瑪俐和百合根娃娃去外面玩一整天吧,我准了。」
許淺素輕輕捧著瑪俐,讓她站在自己的手心上,小心翼翼。
他們四目相對。
瑪俐的眼眸方才極冷的眼眸,在與許淺素對視後又柔和下來,繼而默默轉過身,背對著許淺素。
她那纖細的背影的是如此的嬌小,許淺素一隻手就能捧著。
許淺素望著她此刻纖細柔弱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又收斂下來,只覺心底一陣莫名的東西流淌。
他將瑪俐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讓她露出個小腦袋,口中說道:「謝謝。」
瑪俐沒理會他,也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此刻沒有意識。
不遠處,百合根娃娃還是不會用筷子,乾脆用手抓著米飯與小菜,結果又猛地收回手,眼淚都出來了,「燙!」。
「不燙不燙,我給你吹吹。」小椿像個媽媽照顧著百合根娃娃,心底更加古怪了,視線時不時往幾人的方向看。
許淺素走來,揉了揉百合根娃娃的小腦袋,「要不要和我出去玩?」
百合根娃娃一把推開正為她吹手的小椿,轉而埋頭抱住許淺素的腰,口中沉悶道:「玩!」
小椿:「」
「想去哪兒?」許淺素輕撫著她的後腦勺,柔聲問。
心底雖然古怪的緊,但如嘉德麗雅所言,比起將時間花在爭吵與探究上,還不如好好陪百合根娃娃一天
畢竟倘若不出差錯。一天後,身體也就換回來了。
百合根娃娃從許淺素的腰間仰起小臉,自下而上望著他,認認真真地想了一下,繼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潔白可愛的牙齒,「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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