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書院增設新門類課程已過月余。
九江書院自甲班至丁班的學子,只要學籍尚在,無論大小都要從頭學來。
為此,有些孫子都要出生的學子憤而退學。
面對成隊離校的學子,書院淡然處之,毫不挽留。
待到「科舉必由學校」、「授官要以學資」風聲傳遍京都,之前走的學子又有大半遞上復學申請。
鑑於這些學子退學時限未過,故而對他們的復學請求,書院亦不反對。
不過這樣一去一來的變動,不經意間成了典型案例,很是震懾了不少心有忿忿的郎君。
如此這般,才過月余,書院學子便適應了新增的「三學」、「三懂」、「三扮」課程。
「嘿!你們知道上三班新加的三門兒課是怎麼回事麼?」
蒙學班的小學童們,最近熱鬧看得格外滿足。
課間,就算最喜歡呆在學堂里安坐的孩子,也忍不住出去湊熱鬧。
這時的師兄師姐們或穿著一身短打扛著農具,或甲冑在身訓練奔跑。
更誇張的是,有時師兄師姐裝扮互換,師兄變成了師姐,師姐換成了師兄。
這等奇特的視覺衝擊力,讓剛考進蒙學的小學童們驚奇不已,每次見著,都要喁喁啾啾小聲談論許久。
當然,作為蒙學三級班的大學童,盛苑和她的同窗們卻不這樣幼稚。
他們更多的是討論升到丁班以後要面對的課程。
「三學,就是學軍、學農、學工,每月安排各安排一次,每次需練滿三個時辰!
我祖母現在很憂心我,生怕我這小身板受不得苦,這不,一直催著我爹爹和叔叔他們,要把我送到江南的書院去讀書,說那裡學風更盛,也沒有這些課程勞累。」
盛苑聞此言,抬頭一瞧,說這話的是蒙學二班的小郎君,這孩子的身材比她和安嶼盧晟還圓呢!
「哪有這樣誇張!學軍聽著唬人,可咱們剛入書院的時候不是經歷過?況且,就算沒有增加此課程,等咱們升至丁班,亦要增加騎射課,其間還要學兵法謀略,沒有多大不同。」
一班的小女郎出言駁斥:「至於學農呢,苦是苦了些,不過也還好,人家雲棲書院還有專門的農院呢!那裡的學子也要科考噠。」
「這怎麼能算還好呢!我看還不如學軍呢!」
小胖子表情誇張的驚叫:「學軍好賴伙食不錯!可學農的三餐,不是剌嗓子的棒面餑餑,就是粗的硌牙的糙米粥!
一兩盤青菜,見不到半點兒油花也就算了,配粥喝的鹹菜還牙磣!吃在嘴裡酸甜苦辣都不見,唯有澀意不減!」
他這樣一說,小學童們立刻給開始往外走的師兄師姐們投去敬佩的目光。
「你想點兒好的嘛!至少學工有意思啊!據說授課的先生是墨家傳人,上課還教機關製法呢!
我姐姐上月第一次學就對木工產生興趣,她還準備以後給我們做小玩具哩!」
另有小學童言語之間透出對課程的嚮往。
「就是,反正都要學的,逃又逃不開,你何不想一想好處。」歐陽翎坐在台階上,一邊扔著小石子,一邊兒說,「反正學農亦是每月一次,雖說吃的艱苦,可若比起普通百姓,已是好很多了。對吧,君姐兒?」
他說完,見夏霜君沒應,不由好奇的看了過去,卻見好朋友跟那個塗惠榮說的挺投機,登時氣哼哼的撇撇嘴,扭頭朝不遠處的盛苑重複之前說的話。
「沒錯啊!」盛苑當然認可,和歐陽翎一起看向剛剛抱怨的小胖子,「讀書之人自中秀才始,朝廷便有優容,其所為是希望厚待人才,以期培養出治國撫民的好官。
可是為官者若無吃苦之能,又無辛勞經歷,豈能體悟優容之恩?又何談知疾苦、察民艱?怎能成為好官?
故而做學問之人,亦該吃百姓之飯,懂百姓之難,如此當官之後,才可能放眼民間,為百姓計啊!」
「說的好!」書院山長帶著監院和幾個先生走了過來,笑呵呵的打量盛苑片刻,「你就是盛蒽同學的妹妹?」
「山長好,監院好,先生們好!」盛苑帶著大家先行禮問好,而後才抬頭回山長的話,「對,我是姐姐的妹妹盛苑。」
書院山長捋著鬍鬚點點頭:「好極!也是個機靈的小女郎這樣,本月書院文報刊印文章,你便將你的見解寫成小文遞給你們賀先生,待刊印出來送你幾份,怎樣?」
這不就是給校刊雜誌投稿?盛苑眼眸一亮,忙不迭點頭說好。
她忽然來了靈感,既然書院能有文報,那學生團體,或者說是群社緣何不辦報紙雜誌?
只要找到掛靠單位,就不用擔心旁人以私自出版為由攻訐他們!
這樣想著,盛苑激動起來。
如此,她豈不是能有自己的專欄了?
只要專欄經營好了,那她以後就有可以輸出想法的基地咯!
書院山長可不曉得他這一個想法兒,就引出盛苑許多的靈感。
他此刻已著人把蒙學另外兩級六個班的學童喊來,諄諄告誡一番。先是參雜著盛苑幾人的看法把「三學」介紹一遍,而後又提「三懂」課程設置的必要:
「知經濟、懂貿易,方能富國撫民,於民生大有裨益;
曉庶務、明吏事,方能明察秋毫,於公務無所忽怠;
研技藝、讀雜書,方能因地制宜,於地方發展設計。
故而讓你們自小學習經濟、庶務、技藝,乃是為了你們以後為官所用。
不管是在京都任職,還是為官一方,既掌百姓民生,則需全才以對,如此方能既不為下官蒙蔽,亦不會拙於建設寒了民心。」
蒙學的學童比上三班的學子好說服,尤其是書院山長細心教導之下,便是剛剛那個看起來很牴觸的小胖子,也跟著頷首。
「山長,您說的『三學』、『三懂』,我們認了,可是那個『三扮』委實有些難為人啊!」不知何時,有乙班的學子冒出來,唉聲嘆氣訴苦,「我們站出去也是偉岸男兒,如何好扮演女郎呢!」
更何況,這還不是戲園子裡男扮女裝的反串。
這課程可是要求他們撥出一天時間,像女子一樣的生活。
他剛上兩次課就已身心懼疲。
苦不堪言吶!
這樣想著,這位學子和他的同窗不禁抹了把淚。
山長,您可知學生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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