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弦起床後沒多久,陳秋便帶著他,以及和聲交響樂團的眾人來到了他們今天所要進行演奏的場所。
東京藝術大學奏樂廳。
奏樂廳,也就是音樂廳在東瀛那邊的漢字寫法。
在奏樂廳那邊,桐朋音樂學院交響樂團以及延世大學音樂學院交響樂團的人已經在那邊進行等待,開始進行排練。
這是一次三家音樂學院共同組成的一場音樂會。
因此,排練並不僅僅只是他們自己一個人排練好即可,同樣還需要對後續出場的樂團進行排練,看看如何以最快速的方式上場下場,簡單利索且不拖泥帶水。
在確認完上場的方式後,便是各個學院開始適應場所的時候。
他們需要在這個舞台上,尋找一個適合自己演奏的感覺。
這個感覺除了他們平常的訓練之外,更多的則是看指揮家他的指揮水平如何。
他需要最快找到樂團在這個音樂廳內最合適的演奏方法,速度越快越好。
畢竟給每一個樂團排練的時間都是固定的。
你用了一個多小時去找准最合適的演奏方法,剩下一個多小時你用來排練,進行最後的磨合。
和用10分鐘找准最合適的演奏方法,用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來排練磨合,所達成的效果也完全不一樣。
因此,在演出前最後的排練過程中,指揮的作用被放大到最大。
一名好的指揮,給樂團眾人的信心也是完全不同。
只不過
因為這一次來的樂團是東亞三國最強的學生樂團。
即便陳秋帶著樂團找感覺的速度是最快的,只用了7-8分鐘,便徹底掌控了這個音樂廳,知曉了這個音樂廳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演奏。
可是其他的兩所學校指揮相比較陳秋的差距卻並沒有大到離譜的程度。
桐朋音樂學院的指揮用了8分鐘多一點,將近9分鐘的樣子,至於延世大學,也在10分鐘之內完成了這項工作。
因此,眾人相互看著彼此的目光,都顯得有些沉重。
就僅僅只是賽前的排練,就足以看出各位指揮之間的差距並不大。
其他兩所學校的指揮看著陳秋的表情甚至都有一些不太對勁。
桐朋音樂大學的指揮和李天王海那樣,是一位社會上的指揮,在東瀛這邊的總排名還算靠前,甚至在世界上都有一個不錯的排名,大概能排到一百來名的樣子。
而延世大學的指揮也同樣如此,他的排名比桐朋大學的要稍微低一點,將近兩百名的樣子。
他們一開始還感覺陳秋可能是這一場比賽中的軟柿子。
畢竟作為學生,說到底還是要嫩上太多太多。
可是在看到陳秋排練的時候,他們對於陳秋的輕視已經徹底消散,隨之而來的便是沉重。
陳秋的指揮,很強。
不說比他們強多少,畢竟他們也作為他們國內有名的指揮,肯定不會承認一個毛頭小子比自己還強。
但是他們絕對會承認,陳秋的實力強,強的超過他們想像。
他們之間的演奏,絕對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演奏。
即便賽前的演奏大家更多是走一遍過場。
可就這樣一次,僅僅只是走過場,適應音樂廳,確認自己演奏的細節的演奏,可這也能看出陳秋不同凡響的指揮實力來。
甚至你完全可以這麼說。
就只要陳秋站在那邊,整個樂團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而陳秋所率領的和聲交響樂團,他們的風格更是如此。
樂團里的那位小提琴首席,他對於弦樂的掌控甚至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你能感覺到他和指揮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指揮所下達的每一個命令,他都能很好地將其傳達給樂團內的其他人。
那個個子有點矮矮的,不過很符合東瀛人審美,超可愛的低音提琴的女生,很難想像一個小個子女生居然能將低音提琴演奏的這麼漂亮。
就這個低音提琴,加上她身邊的那位大號,兩個人一個弦樂一個管樂,直接將低音聲部的氣氛給串聯了起來。
很厲害。
其中最為有趣的,大概是在打擊樂組的那位組長了吧?
雖然不知道為何他好像有點暈暈乎乎的,就好像宿醉還沒有醒過來一樣,可是他的手卻穩的離譜。
在場的所有指揮都曾經指揮過波萊羅舞曲。
他們從來沒有見到能將十幾分鐘漸強做的這麼平穩,這麼順滑的人。
簡直就像是電腦里的滑動變阻器一樣。
就在不知不覺中,音樂就變強了這麼多。
「真的是,這支樂團就感覺真的像是波萊羅舞曲那樣,每一支樂器都有自己的特色啊!」
桐朋音樂大學的指揮,站在後台,聽著舞台上正在排練的陳秋,不由得對著身邊延世大學的指揮開口道。
延世大學的指揮聽到後則是笑了起來,搖頭道。
「強歸強,可是這樣的曲子還是不太適合這種大型的音樂會,如果作為最後的結束曲,或者返場曲,可能會好很多。」
「是啊,真不知道真正演出的時候,他們能帶著彼此,能給我們呈現出一個什麼樣的演奏。」
桐朋音樂大學的指揮不由得感慨道。
但是如果僅僅只是正常的,在兩個樂團中間的作品,這一首作品就會顯得太過於平淡了一些,會很影響那些評委老師的判斷的。
特別是在這一次的交流沒有打分情況下。
基本上就是誰給各個評委,指揮大師,樂團經理印象深刻,誰就能獲得今年最終的年度最佳。
而在第一天,這個最重要的一天,陳秋帶著他手下的和聲交響樂團選擇這樣的作品。
他們不知道應該說是大膽呢,還是應該說他小看了其他學校。
不過不管怎麼樣,陳秋手下的交響樂團越強,其他學校才會越重視他們。
這一次在場的可沒有任何一家學校是吃乾飯的。
大家都是他們國家的最強者。
即便這一次的主題是交流,而並非競爭,可是在場眾人的目光中依舊帶有一抹烈火。
他們期待著與彼此爭奪東亞最強交響樂團的稱號。
在這樣的氛圍下,陳秋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他依舊平穩地帶著樂團眾人排練。
去儘可能在今天晚上演出之前,將他們的演出進行最後的完善。
此時此刻,東京藝術大學附近的居民樓內,一位女生正抱著手機在床上翻來覆去。
黑羽雪,東京藝術大學音樂學院弦樂系學生,主樂器,大提琴。
也就是這一次東京藝術大學那邊的所演奏大提琴協奏曲的演奏者。
同樣也是東京藝術大學這邊大提琴的最強者。
除去專業程度強外,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她算是整個音樂系裡最漂亮的幾位女生之一。
只是可惜因為整天窩在琴房裡,平常從來都不出門,因此她很少會化妝,在一眾音樂系女生中就顯得格格不入。
作為一名必修讀空氣的東瀛人,正常來說她應該努力讓自己去融入環境,而並非堅持自我。
可惜除了在中村白喊她出門的時候會選擇化妝打扮一下自己外,其他的任何時候,她都不願意收拾。
而她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
她暗戀中村白,她想攻陷中村白。
只是可惜中村白好像喝酒喝傻了一樣,完全沒有感受到她那邊傳遞過來的消息,因此兩人之間的關係便有點像是戀愛喜劇那般。
她在打直球,中村白傻乎乎地理解不能。
很多時候都直球到就差告白了,中村白都沒有表現出理解的表情。
如果不是中村白實在太過於憨憨,很明顯不像是那種海王,黑羽雪差點以為中村白在養魚。
對此,她也只能有些鬱悶地繼續找著機會。
她總不太好意思直接跑到中村白的面前抓著他的領帶,對著他說「老娘喜歡你,你快點給老娘接受!」之類的話。
那樣也太不淑女了。
不過如果中村白能強硬一點或許就好了。
這樣,自己在拉扯著中村白衣領的時候,被他生氣地抱起,推倒在床上,輕鬆反殺,感覺會很澀。
黑羽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看著三日前中村白髮來的「嗯嗯,多謝。」,腦中已經發展到兩人的孩子叫什麼名字,不由得痴笑到抱著手機滿床打滾。
她看著手機,不停地在聊天框中輸入刪除。
糾結著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開場會稍微好一點。
比如說排練?說自己感覺後面的一小部分協奏內容感覺不太舒服,問問看要不要再排練一遍?
唔
這樣會不會顯得太過於正式?一點約會的感覺都沒有?
不過如果問中村白要不要一起吃晚飯的話,可能也會太過於隨意,對於中村白這種粗神經,可能完全理解不到自己的想法。
那麼還有什麼呢
黑羽雪將手機放在自己胸口,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由得發呆。
她的視線向著邊上望去,看到了學校那邊發的活動匯總,眼睛不由得一亮。
對了!
聽說今天晚上從華國來的和聲交響樂團,東瀛的桐朋音樂學院交響樂團,以及南韓的延世大學音樂學院交響樂團會有一場合作演出來著?
要不要問問看中村白?看看他要不要一起去?
如果沒有記錯,中村白是學習指揮的,他後面也要去演出來著。
自己跟著的樂團演出,應該就是這一場。
所以,不管是刺探敵情,還是當成兩人之間的約會,似乎都很合理。
黑羽雪眼睛一亮,隨後激動地拿起手機,準備給中村白髮消息。
然而,就在她糾結遣詞造句,用什麼樣的詞會顯得她有意思,可是卻又不至於太過於舔狗,但是也不能完全看不出來的時候,中村白的一則消息落在了她的面前。
中村白:「在嗎?今天晚上的音樂會來嗎?我這邊有票,位置還不錯。」
中村白居然第一時間給她發了消息?
還給她發了邀請?
這是明白了她的想法?
黑羽雪眼睛一亮,剛準備發布舔狗宣言,可是她心中的矜持克制住了她。
她稍微猶豫片刻後,發送道。
黑羽雪:「誒?找我嗎?你之前不是都是找瀧的嗎?為什麼這一次找我呢?難不成」
黑羽雪想了想,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太撩比較好,只能換了一個還算正常的後續,問道。
黑羽雪:「瀧放了你鴿子?(笑」
中村白:「嘛,差不多吧,瀧他和女朋友一起出去了,好像是他女朋友那邊有事,要搞個管樂團什麼的,然後瀧作為小號就去了,我問了一圈,很多人都有事,所以就來問問看伱了。」
中村白:「啊,抱歉抱歉,不是把你當成替代品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你想不想一起去?如果你想的話」
黑羽雪:「去!」
黑羽雪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發送了消息。
她感覺到了中村白的退縮。
既然中村白都已經送到嘴巴里,她怎麼可能讓中村白縮回去?
因此她激動地發送消息道。
黑羽雪:「不過你得要等等,我現在收拾一下,等下就在中央大廳那邊集合,你覺得呢?如果覺得不太好的話,可以和我說。」
中村白:「倒也沒有必要這麼急」
只是可惜他的消息發了去過卻是未讀。
很明顯黑羽雪已經放下手機,開始收拾。
中村白看著手中未讀的消息一時間有些無奈,看向身邊的瀧,對著他攤手道。
「好吧,現在看來我找到人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再見。」
「嗯」
瀧輕微點頭,隨後想到了什麼,對著中村白警告道。
「今天聽完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出後,就是我們的演出,我警告你別喝酒誤事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喝酒誤事過?你快去和你的對象渡蜜月去吧。」
中村白無所謂地用力揮手道。
他隨後想到了什麼,略微咂巴了一下嘴巴,感慨道。
「不過你今天可能聽不了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出,真的太可惜了,對和聲交響樂團還有他們指揮的好奇就不能壓倒你去陪你對象的衝動嗎?」
「抱歉,不能,謝謝。」
瀧用力搖頭,吐槽道,「相比較我而言,你才是更應該吐槽的吧?你前天喝了多少,昨天一整天都沒看到你,還是你老師代替你去參加的會議,當時他的臉都快綠了。」
「哈哈哈,今天天氣真的好棒啊!隔壁超市的薯片半價,我們去碼頭整點薯條吧?」中村白生硬地切換了話題。
「倒也沒有必要這麼生硬。」
看著中村白如此,瀧也只能嘆氣,不再繼續討論喝酒這件事。
他和中村白隨便閒扯了幾句後,直到手中電話的響起他才停止。
看著上面的號碼,他沒有過多猶豫,對著中村白打了個招呼後,便直接轉身離開,只留中村白一人站在原地。
中村白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還有一段時間後,便伸手捏了捏自己口袋裡的酒瓶,猶豫了許久,嘆了一口氣,
直到黑羽雪從遠處緩緩走來,中村白才從發呆的狀態中甦醒。
看著自己面前嬌小可愛的黑羽雪,中村白不由湊近了身子,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不動。
如此強勢的中村白讓黑羽雪的臉上不由得泛出一抹淡粉,她不由得小聲問道。
「怎,怎麼了嗎?」
「不,只是感覺你的眼睛好像大了很多,我還以為是錯覺,沒想到居然是你自己畫上去的?怪不得感覺眼睛大了那麼多。」
黑羽雪:「」
看著身邊正一臉好奇打量著自己妝容的中村白,黑羽雪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用著關愛傻子的眼神看著他,無奈道。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繼續在這個地方研究我的妝容,還是去奏樂廳?」
「啊?哦對對對,奏樂廳,抱歉,我都忘了。」
中村白如夢初醒地抱歉道,然後往前面走了幾步,帶路道。
「話說今天晚上的演出應該很好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第一個出場的應該就是和聲交響樂團,他們樂團還有指揮還是我去機場那邊將他們帶回來的,當時和他聊了幾句,感覺這個人很有意思,真不知道他們今天晚上會演奏什麼樣的作品來」
中村白想到這邊,不由得沉吟片刻,遲疑道,
「如果想要來個開門紅的話,他們可能會演奏馬勒第一?又或者是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不太可能會是貝多芬第五以及波萊羅吧?畢竟這兩個曲子如果想要開門紅的話,可能稍微有些問題。」
「你不是我們學校樂團指揮嗎?我記得昨天開會的時候應該討論過了吧?」黑羽雪看著中村白不由得問道,「我聽樂團里的人說,具體演奏曲目都有公示的。」
「唔」
中村白沉默,腳步停下。
他看向身邊的黑羽雪,無奈地開口道。
「我前天喝多了,昨天睡了一天,完全沒去開會,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
「啊?」黑羽雪一愣,連忙問道,「那麼要我給你買解酒藥嗎?現在咋樣,身體還好嗎?」
「這個倒是沒什麼問題,畢竟我這麼做很久了,別看我醉酒,可是我酒品很好的,喝醉了倒頭就睡,昨天在家裡爽睡一天!睡醒了就一點問題沒有!」
中村白給黑羽雪比了一個耶後,笑著道。
兩人就這樣一邊笑著聊天,一邊走到音樂廳邊上。
這一次的交流因為是對外展示,因此周圍聚集了很多非學校里的人。
比如一些帶著孩子的父母,還有一些正在備考東京藝術大學的學生。
大家都很安靜地站在門口,排隊檢票入場。
中村白也帶著黑羽雪,兩人站在了隊尾慢慢地排隊走了進去,坐到了音樂廳中間靠前的位置,也就是音響效果最棒的地方。
在兩人坐下後並未多許久,觀眾席的燈光便逐漸熄滅,而舞台上的燈光則是逐漸亮起。
隨之而來的,便是電子的報幕聲。
「各位觀眾,請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演出即將開始!感謝各位合作。」
「第一位演出的樂團,來自於華國的,海城和聲交響樂團,演奏曲目:《波萊羅》,莫里斯拉威爾!」
「」
報幕聲重複,隨之而來的便是中村白興奮的眼神,他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酒瓶,雙手揉搓了一下,激動道。
「來了來了,大的要來了!」
「嗯?什麼大的?」
黑羽雪還沒有反應過來,舞台邊上的側門便已經打開。
一道黑色洪流從舞台的兩邊湧入舞台之上,於各自的位置站定。
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在他們胸前的勳章被照射的閃閃發光。
一股所向無敵的氣勢,在他們的身上湧起。
不管是坐在最前面,面色沉穩的小提琴首席,還是不遠處嬌小可愛的低音提琴首席,又或者遠處充斥著熱血的打擊樂首席。
中村白看著面前的這一切,不由得滿意地開口道。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只有這樣的氣勢才配得上和聲交響樂團!」
「被帝皇所統率的,宇宙戰艦!」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