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劍光璀璨輝煌,令人目眩神迷,帶來的卻是毀滅的氣息。劍氣縱橫間,隱藏在此處的大陣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而後劍光再度聚合在一起,直衝莫離的方向。當劍光落下之時,任何阻擋在它面前的東西都將化為虛無。
「沈鈺,你不能殺我!」
「你說不能殺就不能殺麼,你算老幾啊!」
微微招了招手,劍光猛地落下,如九天銀河般墜入凡塵直取莫離的方向。
「沈鈺,這樣的大陣不僅這一處,你若是殺了我,主上便會立刻知曉出了變故!」
「到時候他說不定會提前發動大陣,大陣所在的城池,滿城百姓都得死!」
眼見劍光就要落下,莫離立刻大聲的嘶吼著麼,憋的通紅的臉上青筋爆出,雙目卻是死死地閉在一起。
原以為自己會被劍光撕成碎片,可等了半響他都沒有感覺自己失去意識。掙開眼後,映入眼帘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劍光。
這劍光生生停在了離自己不到半寸的地方,可那恐怖的氣息仿佛已經將他穿透,讓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莫離整個人不堪重負的癱軟在了地上,宛如耗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
剛剛那一瞬間,他與死亡貼身而過,他從沒有如此恐懼過,整個大腦都好像空白一片。
「你剛剛說什麼?」
「大人,沈大人!」從地上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努力了數次都沒有成功,現在莫離只感覺自己的腿軟到完全不能控制。
他的膽氣更在剛剛那一瞬間的劍氣里被削的一乾二淨,現在滿心只剩下了恐懼。
「大人明鑑,這樣的陣法的確不止一座,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不過我只負責安州城的陣法,其他陣法我並不知曉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那就是沒用了!」
劍光橫移,仿佛要緩緩落下,鋒芒的劍氣仿佛要再度將他穿透。
「等等,等等,大人,我能聯繫到主上,我願意投誠,幫您將他捉拿。只要能拿下他,一切都將不攻自破!」
「大人不要被他騙了,咳咳!」原本重傷的厲澤海突然露出了森然的一笑,掙扎著站了起來。
「厲澤海,你怎麼還沒死!」
「你都沒死,我怎麼可能會死,不過是被人插了兩下而已,若是連這點傷都撐不過,你以為當年的我還能活下來麼!」
踉蹌的走了過來,此時的厲澤海顯得很坦然,完全沒有了剛剛被背叛時的歇斯底里。
短短一天時間,他的興海幫馬上就要亡了,辛辛苦苦這麼久的謀劃也成了泡影,現如今連最親的心腹都背叛了自己。
而且,他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活不了,沈鈺也不會讓他們活。
他們這些年做的事情,死十次百次都不為過,沈鈺怎麼可能讓他們活!
此刻厲澤海甚至在想,當一個人孑然一身,沒有什麼是可以再失去的時候,應該都會像他這樣吧。
「沈鈺,沈大人,他根本不可能聯繫到主上,也沒有人能聯繫到他。」
「甚至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素未蒙面的主上姓甚名誰,是男是女!」
「而且莫離此人貪生怕死,為了活著他可以不擇手段。即便是沈大人你,他也敢騙的!」
「那你呢?」
「我跟他不一樣,我的目的從來都很簡單,我不需要權勢地位,我只是單純的想要整個安州城的人全都去死而已!」
「啥?」這突如其來的答案讓沈鈺有些猝不及防,眼前的厲澤海看起來英氣勃發,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壞人。
誰能想到這樣的人會是安州城最大毒瘤的興海幫的幫主,誰又能夠想到這樣的人會有如此瘋狂的想法。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報復社會了,這完全就是想要毀滅世界。
「大人,他就是個瘋子,你別聽他的!」
「我是個瘋子,一個只知道復仇的瘋子。莫離,你不也一樣麼。你之所以被主上選中,何嘗不是因為如此?」
「不知沈大人可願意聽聽我的故事?」輕輕一笑,厲澤海淡淡的說道。
「當年的我其實是安州城的一名鐵牌捕頭,微不足道。」
「我記得那是一個秋天,天乾物燥,突起大火,熊熊烈火燒毀了好幾個院子。我等捕門的捕頭都去幫忙滅火,救人!」
「當時,我未婚妻家中也著了火,我就匆匆衝進去想要把人救出來。」
「可是沈大人知道我看到了什麼?當我衝進裡面救人的時侯,我在床上看到了我的未婚妻還有馮家的小少爺。」
「兩人不著寸縷,驚慌失措,就這麼赤裸裸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能看的出來,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未曾被下過藥,她並非是被強迫的,她不是被強迫的!」
「呵,人生至此,何其可悲!」
雙拳緊握,厲澤海臉色蒼白,但心中的那份憤憤不平,那滿腔的怒火幾乎要將整個人都灼燒掉。
「你知道麼,當時那一瞬間,我就想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活活燒死算了,可最後我還是救了他們,只因為我是一名捕頭!」
「當年我初入公門的時候,我的師傅告訴我,我們是朝廷的捕頭,有時候人情與原則之間的抉擇必須要做。」
「身為一名捕頭首先要做的事對得起自己的身份,若是連我們自己都不能堅守最基本的信念,都那我們手下的捕快又會如何?」
「所以,即便我看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之後,即便我已經萬念俱灰,我還救了他們。」
「我對得起所有人,對得起我的身份,對得起我的師傅,卻唯獨對不起自己!」
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頭所有的怨恨,就這麼平靜的看著對面的沈鈺。
突然,厲澤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也仿佛在嘲笑自己。
「可結果呢,沈大人,你知道結果如何麼?」
「結果,自那日以後,我就開始被人報復。我的父母被殺,兄弟皆死。」
「我的師傅,一個堂堂捕門銀牌捕頭,僅僅因為替我說了幾句好話,就被人構陷打入大牢,擇日問斬!」
「他勤勤懇懇一輩子,一生都在恪盡職守,可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至於我,則是被他們打斷了全身經脈,廢掉了丹田,折斷了四肢,扔在大街上乞討為生,他們說讓我像狗一樣活著!」
「我曾經幫助過的人,沒有一個肯偷偷幫我。反而比別人做的更絕,更狠。這些就是我曾經幫助過的人,這些就是我的堅持,多麼可笑!」
「我每日每夜都在經歷著欺凌,折辱,整個安州城所有人都該死!」
「你告訴我,好人真能有好報麼?」閉上雙眼,往日情景歷歷在目,仿佛一把把刀一般刺入他的胸膛。
即便是相隔了這麼久,每當回憶起來,他總是痛徹心扉,輾轉難眠。
「那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只要能報仇,只要能報仇,我願意付出一切,可是太難了,因為我的對手是馮家!」
「馮家,難道是安州城的馮家?」
「不錯,就是那個馮家,沈大人也覺得我痴心妄想是麼?」
「不,我只是覺得,這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眉頭微微一挑,沒想到厲澤海要復仇的會是馮家。
在安州城內,馮家猶如龐然大物一般,即便是前任總督賀源在人家面前也只能賠笑,何況是依附於賀源的興海幫。
即便興海幫號稱安州城第一大幫,在馮家面前依舊不夠看。
況且,興海幫還要偷偷構建大陣,暗中還要做那麼多事情,就更不能跟馮家翻臉了。
所以即便是見到了昔日的仇人,也只能舔著臉笑臉相迎。
長期的壓抑,難怪他能這麼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