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鳳山。
亂引子合上了山神經,鳥嘴張了張,吃下了一條綠油油的大蟲子,心滿意足的舔了舔舌頭。
他閉目感受了一下體內的靈氣,澎湃的靈氣在體內激盪,似乎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被衝破了。
「我已經到了築基大圓滿,要不是那隻賤貓,如今應該已經突破金丹了!」
想到此事,亂引子心中憤懣不已。
先前他的沃鳳山成熟了一株靈草,但因為品階較低,沒有引來什麼修士爭搶,落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像是所有山神一樣,對於靈草的處置,他們都有著絕對的規則。
亂引子本來也想將靈草交給沃鳳山的山靈,但是在幾次嘗試無果以後,他突然發現,沃鳳山的山靈,好像消失不見了!
這個發現無疑讓亂引子震驚不已!
要知道,他作為沃鳳山的山神,一身的本事和能力都是山靈所賜。
結果現在山靈卻消失不見了!
那自己這個山神又該如何是好?
亂引子心中忐忑不已,但這事兒他也沒敢往外說,畢竟山靈消失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震撼,況且山靈代表了天地意志,萬一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山靈可能只是打了個盹而已,等到醒來發現自己到處散播謠言,他這山神也就不用再當了。
就這樣,亂引子足足等了半月有餘。
依舊還是沒有等到山靈的消息。
而更讓亂引子感到絕望的是,他赫然發現自己的法力正在緩緩消散!
這讓亂引子驚恐不已。
他本想著向其他山神求助,但他卻驚訝的發現,有關山靈的消息在山神經中,根本就發不出去。
甚至當他來到其他山靈的地盤,想要親口訴說的時候,無形中就會有一隻大手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亂引子知道,這座大山肯定是病了。
而且病的不只是他的沃鳳山,整個萬脈蒼山,可能都出現了不小的問題。
眼看著自己的法力就要消散殆盡,病急亂投醫的亂引子看向了先前那株沒有上交的靈草。
讓亂引子喜出望外的是,在服用了那株低品階的靈草以後,自己法力的消散不但停止了,甚至相比之前還更凝固了一些。
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他發現自己和沃鳳山之間的聯繫,似乎正在漸漸淡化!
以前她只要一離開沃鳳山的範圍,就會瞬間失去所有的法力。
但如今,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在沃鳳山外十里地的地方行動了,而身上的修為也並不會瞬間就被剝離,而是緩緩消散。
昨日那隻黑貓,他本來還想追出去追擊,但那黑貓的修為十分古怪,在吃了自己的焚焰以後,竟然在其身上爆發出了金丹的氣息,這才讓亂引子投鼠忌器,沒有繼續追下去。
但是事後他確實越想越是憋悶,只當自己當時看錯了偏差,恨不能將那黑貓碎屍萬段。
好在他似乎挺受上天的眷顧,剛失了一株靈草,如今竟然就有另一株靈草要送上門來了。
那些金丹境界的真君,從來不把他們這些築基境界的山神放在眼裡,亂引子早就已經心生不滿。
而如今,這或許是他突破金丹最好的機會。
從今以後,這萬脈蒼山的外圍,將會再出現一位金丹境界的山神,那就是他亂引子!
至於那青玄真菌,在亂引子看來,明明運氣不錯,有著金丹的修為,行事作風卻像是一隻縮頭烏龜,在他們這些外圈的山神被欺辱時,也從來不敢發聲,如今似乎是受了重傷,正是取而代之的最好機會。
而最重要的是,他感覺不需要再過多久,自己或許就可以徹底脫離沃鳳山行動!
那些金丹境界的山神,無論手段再通天,也就是永生永世都被困在山中的囚奴罷了。
而他亂引子不同,遲早有一日,終將天高任鳥飛!
想到這裡,亂引子的心中愈發的激動起來,迫不及待的等待著天色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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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書帶著肥耗子來到了沃鳳山山腳下不遠處的一處沼澤中。
這是亂引子飛往黑雲峰方向的必經之路。
他打算在這裡伏擊,用肥耗子加特林直接將那臭鳥從天上射下來,而後扒光他的毛!
讓他知道這就是得罪貓爺的下場。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許青書和肥耗子也刻意壓低了呼吸聲。
當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道路的盡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借著月光,許青書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才發現那並不是一個正常的人,而是一棵長的像人的樹。
樹人的軀體並不是很龐大,這和尋常人一般大小,應該是為了方便行路,掩人耳目,施展了變化大小的神通。
而在其頭頂上,此刻正有一株黑色的靈草,飄來飄去。
樹人走到了距離沃鳳山尚有十里地的地方停了下來,不再前行,許青書越是借著黑夜裡的視物能力,才能看的清晰。
對於這類山神來說,出了自己的山,那就不是失去法力這麼簡單的事情了,而是徹底成了一株扎在荒郊野外的樹。
回不去山裡,還怎麼變回山神?
許青書翻開山神經,果然就看到了消息。
青南山陸樹子:@沃鳳山亂引子,亂引子,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你出來取一下靈草吧。
文字還顯現沒有多久,許青書就看到天上出現了一隻火紅色的鳥。
他見過這鳥一次,就是那沃鳳山的亂引子!
怪鳥在空中飛的很快,撲騰著翅膀落在了樹人的頭上,伸出鳥嘴叼著靈草就往回飛了回來。
許青書拍了拍袋子,將肥耗子從裡面抓了出來。
「準備好了沒有肥耗子。」
肥耗子顯然有些緊張,結結巴巴的說道:
『貓爺,咱咱們真的要對山神動手啊?』
看到肥耗子這幅沒出息的樣子,許青書有些嗤之以鼻:「你膽子怎麼這么小,咱麼就扒了他的毛,又不殺了他。況且這山神只能在沃鳳山上行動,我等以後大不了不來這破山不就是了,萬脈蒼山,還怕沒有山給你逛嗎?」
肥耗子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倒也覺得許青書說的有些道理,但是心中還是害怕,開口問道:
「那萬一他出來了我們還是打不過怎麼辦?」
「那你就在這裡斷後,我回去喊南宮憨憨那丫頭來收拾他。」
「」
肥耗子有些無語。
這裡距離岐山足足有兩三個時辰的路程,來回就是將近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等他們回來天都已經亮了,而自己也應該已經成了一坨鳥糞了。
但現在許青書就掐著肥耗子的脖子,肥耗子就是千萬個不願意,也只能咽進自己的肚子裡,祈禱著等會許青書能射的准一些,將那怪鳥給射下來。
一貓一鼠窩在沼澤里也不嫌髒,就這樣靜悄悄的等著。
但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到那亂引子從沃鳳山里飛出來。
「搞什麼?墜機了?」
許青書心裡有些焦躁起來。
按理說,以那怪鳥的飛行速度,別說是半個時辰了,就是一炷香都已經飛過來了。
但是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蹤影?
「有沒有可能,從別的地方走了?」
聽到肥耗子的猜測,許青書搖了搖頭:
「這沃鳳山附近視野開闊,他就算是朝著別的方向飛,我們也一定能看得到才對。」
「但是這沒道理啊,都半個時辰了,他是在拉屎嗎?」
許青書愈發覺得奇怪,甚至起了想要去山上探查一番的心思,但很快還是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山神可以說是能夠對山上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自己剛和那鳥人結了仇,如今又摸上山去,跑到別人的地盤裡,那不是純在找死嗎?
肥耗子咽了口口水,心裡有些慶幸,試探著開口道:
「貓爺,要不算了?」
許青書有些游移不定,想了想正要說話,突然發現不遠處的路上,竟然又走來一個人。
他當即將肥耗子塞進了自己的包里,讓對方不要發出聲音。
這一次,走來的確確實實是一個人。
借著月色,許青書將對方的打扮看的清清楚楚。
來人穿著一身藍白的長袍,面容英俊,雙手掛著一柄長劍置於胸前,走的優哉游哉。
許青書仔細感應了一下對方的氣息,發現自己竟然絲毫探查不出對方的底細!
這讓許青書心中有些震驚。
他無法探查出境界的只有兩種人,一是完全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二是修為已經到了築基以上的修士!
而對方顯然是個後者!
「不是說這萬脈蒼山附近根本不會有修士來嗎?哪來的築基?」
許青書心中有些詫異,他實在看不透對方的底細,再加上亂引子至今還未出山,只覺得今天是不是出門之前沒看黃曆有些晦氣,也生出了就此回去的打算。
然而也就在此時,那人卻直勾勾的朝著不遠處的沃鳳山上走了過去。
「深夜上山?」
黑暗之中,青色的貓瞳中滿是疑惑。
「這難道是個愣頭青?」
要知道晚上的山上,可是有山神的,這些山神的實力,最差也有築基境界。
雖然那人多半也是個築基的修士,但據許青書所知,這些山神可基本都是築基七八重以上的修為。
而最讓許青書震驚的是,這人走到了沃鳳山前,竟然直接朗聲大喊了起來。
「沃鳳山山神,有事相求,還請出來一見!」
沃鳳山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來。
見無人回應,那人又喊了一聲:
「沃鳳山山神,有事相求,還請出來一見!!」
依舊是無人回應。
那人沉默了半晌,不止從何處取了一根枯木,繼續說道:
「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放火燒山了!」
漆黑的沃鳳山上,突然亮如白晝!
緊接著,赤紅的火焰,席捲了沃鳳山上方的一整片天空。
亂引子穿著有著紅色紋路的白色長袍,升騰而起,在空中怒視著山腳下的年輕人。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威脅我!!」
亂引子的聲音極為尖細,估摸還摻雜了一些法力在其中,讓幾十里外的許青書都感到耳膜極為不適,像是要別穿孔了一般。
但那山下之人卻像是絲毫不受影響一般,面對暴怒的亂引子,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高聲道:
「叫了你兩次你不出來,不燒了你的山,留著做什麼?!」
這囂張無比的語氣,甚至讓空中的亂引子都神情呆滯了一下。
他當了山神這麼久,雖然偶爾出去採風的時候,因為沒有法力受過不少委屈。
可是在自己的這座山頭上,他何時被人這樣指著鼻子威脅過?
他可是沃鳳山的山神!
在這座山上,除了天道和山靈,那就是他!
亂引子取了那株靈草,正等著靈草成熟,想要一舉突破金丹,故而正耐著性子守著,生怕出現了任何偏差。
按照亂引子的估算,這靈草成熟的時間,大概就是在日出前的一刻。
但是結果這大晚上的,又跑出來一個不要命的東西。
之前被那黑貓用耗子的口水噴了滿身,亂引子本就暴躁不已,從未受過如此大的委屈,沒想到今天又被人這樣指著鼻子威脅,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尖銳的長鳴了一聲,身上驟然燃起了赤紅的火焰!
天上那紅色的雲也在這一刻翻捲起來,隨著亂引子張嘴一吸,似乎都被他吞進了肚子裡。
隨後一聲刺耳的長鳴!!
一道足有尺余寬的赤色火焰,朝著地上的那人噴去!
炙熱的高溫,甚至讓許青書都再次聞到了一縷焦臭味。
然而那地上的人似乎是被這浩大的聲勢給嚇到了,竟然只是呆立在原地,不閃也不必。
「轟!」
赤紅的火柱猛然衝擊在地面上,火焰在這一刻在地面上平鋪開來,像是給地上鋪上了一張紅色的地毯!
亂引子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怒,足足噴了十餘秒才停了下來。
他也懶得再去看那人站的位置,就要從空中落下。
也就在此時,一道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
「我方才還有些擔心不敢進山,看來是多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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