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滴打濕的落花早已失去了引火的作用,燃遍整個山澗的赤紅色火焰漸漸小了下去,但是屍體被燒焦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之中,揮之不去。一筆閣 m.yibige.com
混亂的戰場中,郗桓被斬殺得消息並沒有讓藤甲兵陷入徹底崩潰,在狹長的山澗里,藤甲兵的萬夫長千夫長們正帶著士卒各自為戰。
近三萬的藤甲兵被大火燒死了萬餘人,剩下來的人也硬生生被戚光的三千騎兵給衝散了陣型。
就在各級將校反應過來,準備集中兵力把這三千人吃掉的時候,一聲沖天的喊殺聲再次從谷口傳來。
步文山帶著剩下的五千右騎軍殺入落花澗,將剛剛準備結陣迎敵的藤甲兵再次殺得七零八落,而已經殺至山澗西端的戚光轉身折返,兩路人馬前後夾擊,雙方陷入鏖戰。
騎兵天然的強勢再加上新式兵器的鋒銳,雖然右騎軍人數處於劣勢,但是藤甲兵卻失去了往日的威風,開始有著潰敗的跡象。
能選入藤甲兵的不愧都是福州軍精銳,饒是接連遭受天降火球和騎兵突襲等重大打擊,始終也沒有人放棄抵抗,都在咬牙堅持,就靠著這最後一口氣死死地頂著右騎軍的衝殺。
東海城
此刻的東海城滿目瘡痍,到處都是士卒的屍體和正來來往往打掃戰場的士卒,一面面福州軍旗從城上被丟了下來,轉而插上了涼州軍的軍旗,夜瀟瀟和唐興安已經登上了東海的城頭。
從各縣臨時抽調的東海守軍戰力確實不行,多數都是老弱,而且缺少磨合,在大軍連續不斷的猛攻之下,防線很快就被攻破,主將貢虎戰死,大半守軍投降,戰鬥已經結束。
唐興安站在這座曾經擋住自己許久的城頭之上,回想著攻城的經過,心中深受觸動。
涼州士卒不懼箭矢,悍然登城的身形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先登營自副將池集以下,全部赤膊攀城。唐興安捫心自問,在自己的京畿大軍之中是找不出這麼一支部隊的。
就在唐興安感慨之時,光著膀子身上帶著不少血跡的池集走向了二人。
池集看著夜瀟瀟說道:「將軍,我問清楚了。去年年底的時候福王將他的兒子周巍然派到了東海主持軍務。現在的這些守軍原先都是東海各縣的駐軍,幾日前被周巍然緊急抽調到東海,東海原有的守軍已經不知去向。」
夜瀟瀟眉頭一皺,東海已經攻下,很明顯福王之子根本不在城內。連東海一郡之地都棄之不顧,那說明他一定是去做一件比守住東海郡更重要的事了。
想到這,夜瀟瀟心裡更加斷定他是去偷襲陵州了。
「城中有藤甲兵嗎?」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夜瀟瀟突然問道。
「正想跟你說呢。藤甲兵確實出動去援救東海了。」池集臉色有些不好看,開口答道:「但是城中的藤甲兵遠不止兩萬,足足有近三萬人,落花澗那邊,怕是有點不好打了。」
「什麼!」夜瀟瀟臉色一變,隨即想了想便嘆了口氣:「唉,重甲營加右騎軍盡出,能對藤甲兵造成殺傷的軍力都在那了,我們著急也於事無補,只能相信塵將軍和我涼州大軍能克敵制勝了。」
池集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嘆了口氣站在一旁。
就在幾人沉默之時,一隊斥候從遠處出現,飛奔入城中,他們是夜瀟瀟派出去查探唐興安說的那條通往陵州小路的士卒。
「怎麼樣?」看著快步走到自己跟前的斥候標長,夜瀟瀟迫不及待的問道。
往來奔波的斥候標長顯得有些風塵僕僕,咽了口口水便忙不迭的說道:「那條路確實有大軍行進過的跡象,而且人數不下萬人!」
「果然!」夜瀟瀟的臉色瞬間陰沉,福州軍竟然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了過去。就算加上回去的山字營,陵州守軍也不到萬人,面對攻城大軍怕是夠嗆。
「池集!」夜瀟瀟大喝道:「立刻整頓兵馬,我們火速返回陵州!」
「諾!」池集毫不猶豫的轉身下樓。
「唐將軍!」夜瀟瀟轉頭看向唐興安:「東海城就交給你了,我們還需回防陵州!」
「放心!」唐興安重重點頭。
沒一會,在唐興安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隊隊列陣整齊的涼州步卒快速湧出城門,朝著陵州方向奔去。
涼州士卒對於命令的服從讓唐興安感到詫異,哪怕剛剛經歷過大戰,還沒怎麼休息。但是軍令一出,所有人都毫無怨言,立刻集合,整裝出發。
唐興安心中暗嘆道:「若大周軍卒皆如此,何懼內亂與外敵?」
陵州的攻城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福州軍連續兩天日夜不停地攻城,多次攻上城頭卻又被涼州軍打退,至今依舊毫無進展,城牆之外已經堆滿了攻城之卒的屍體。
李慕寒滿眼血絲的坐鎮城樓之上,他已經兩天兩夜沒睡,指揮著區區數千守軍硬生生的將兩萬叛軍擋在了城外。
那名將指揮權交給他,自己則去最前方奮戰的守軍校尉車永石已經戰死,身中八刀而亡。
車永石臨死之前就躺在李慕寒的懷裡,口中不停吐血的漢子緊緊抓住李慕寒的手,臉色漲紅,眼神中滿是希冀地看著李慕寒,只說了兩個字就咽氣了。
「守住!」
一想到這景象李慕寒就雙眼通紅,一道道命令從口中不斷地發出,隨即傳達到陵州城各處,這個不學墨家秘術只學兵法的年輕小子兩天內的表現征服了所有人。
為數不多的守軍被安排的井井有條,弓箭、火油、石塊使用的時機也恰到好處,福州軍幾次攻上城頭,都被事先擠出來的預備隊擊退,李慕寒做的一切已經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了守軍的戰力。
面對如此頑強的防守,城外的福州軍早已膽寒,攻城的勢頭也越來越弱,不少人已經心生懼意。
臉色鐵青的周巍然憤怒地親手斬殺了兩名怯戰的校尉,逼著大軍又開始發動了新一輪的攻勢。
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明明城樓之上只有幾千士卒,卻可以擋住自己兩天的全力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