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酋長到球長 第一章 兩條路

    華歷三十四年的第一個月份,娥城仍舊是去年的模樣,但是被夏城影響的印記越發的深了。

    比如養蠶的奴隸和燒陶的奴隸更多了,羊群的數量也比以前更多,因為糧食已經不能從夏城換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了。

    月末,榆錢兒已經離開前往衛城。

    娥城的政廳中擺放著榆錢兒帶來的禮物,娥鉞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長長嘆了口氣。

    「我知道夏城總有一天會變得很強,卻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

    同族的人對於榆錢兒之前的提議仍舊有些憤怒,此時看到首領的臉色不郁,忍不住說道:「姬夏有些過了,縱然夏城強大一些,也不能讓首領去千里之外的榆城見面。」

    娥鉞失笑地問道:「你們都覺得這是侮辱?」

    一干人點點頭,娥鉞忍不住道:「糊塗!你們看看這犁鏵,這鐵箭鏃,還有這口鐵鍋!你們想不想要?榆錢兒說的什麼?她說這些禮物只有咱們草河附近的城邑才有,別的城邑沒有。我嘆氣的不是因為覺得這是侮辱,只是感嘆自己老了,感嘆咱們娥城只怕以後要南面而視夏城了!」

    「這些東西你們想要,拿什麼換?黑陶?絲綢?除了這之外呢?糧食夏城人根本不缺,而且有了犁鏵牛馬,你們信不信,他們一個人產的糧食就要比咱們十個奴隸都多?」

    「而且時間越久,他們就越富庶強大。兩年前咱們可以將夏城掐死在萌芽中,拼了咱們死上一半的族人;如今呢?就算咱們聯合衛城,也根本不是夏城的對手!你們誰覺得有本事在野地里打過那些新軍戰車騎手?誰有本事攻下有火藥護城河的夏城內城?」

    娥鉞重重地嘆了口氣,回憶著第一次見到陳健時候的情形,幾年過去,仿佛陳健來借糧的日子就在昨天。

    他揉了揉腦袋,緩言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不提了。你們能不能猜到姬夏讓我去商量什麼?」

    有人撇嘴道:「無非就是他想做草河諸城的首領唄。」

    娥鉞搖頭道:「他這個人……不喜歡這東西,他不是粟岳。九兒,你說說他到底想幹什麼?」

    數九臉上帶著微笑,一點都不急躁,緩緩說道:「他想把鐵箭頭鐵鍋賣給我們,可是我們換不起,他是想讓咱們一起變得富庶呢。」

    族人不解道:「祭司這話不對,他心腸哪裡有這麼好?如今對於火藥作坊還藏著呢,只是讓咱們出人分成,卻根本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

    數九哎了一聲,有些無奈地解釋道:「都變得富庶,他的鐵才能賣出去,夏城才能更富庶。對他來說,他是為了夏城;對咱們來說,咱們變得更富庶,難道不是好事嗎?」

    「只不過……哎!」

    最後又重重嘆了口氣,娥鉞從未見過妻子如此惆悵,也知道這些新的東西妻子接觸的更多,自己只怕想不明白,問道:「既是都變得富庶了,你又嘆息什麼呢?」

    「原本,夏城每年可以積累十,咱們積累五,所以幾年間夏城已經比咱們強大富庶。如今夏城幫著咱們也富庶起來,咱們每年積累二十,夏城卻積累一百。咱們是富庶了,可是每一年咱們和夏城的差距也更大了。」

    「姬夏的心思不可能只是小小的草河,他一開始就沒把草河放在眼中,否則他不會去救援衛城,更不可能跑到粟城去盟誓。粟岳老了,老的只剩下夢想,卻忘記了夢想是要有實力的。姬夏從未見過粟岳,卻在彗星降臨的時候不惜得罪很多氏族,站出來為盟誓說話,他在草河做過這樣的事嗎?」

    下面的人驚道:「你是說……姬夏想做華當年做過的事?」

    數九搖頭道:「比那更大。你剛才和娥鉞說話時,說千里之外咱們不該去。千里千里……五年前誰知道里是什麼?如今榆錢兒當初在這裡的小酒肆還開著,豆腐坊也開著,每天都寫一些字在木板上。你們用過夏城的陶貝吧?認識夏城的文字吧?學過夏城的習俗吧?期待夏城的鐵器吧?相信夏城的故事吧?」

    「你們恨夏城人嗎?你們在這件事之前厭惡姬夏嗎?你們喜歡夏城嗎?你們見過車轍不同的車嗎?你們見過不同的畝、不同的步、不同的尺、不同的斤嗎?你們見過別的樣式的皮甲嗎?你們見過氏族分成夏城那樣卻還完好的城邑嗎?」

    幾個問題問下去,數九伸出兩根手指道:「咱們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拼著滅族的風險,聯合所有的城邑滅掉夏城。要麼,和夏城走的更近一些。」

    眾人搖頭道:「滅掉夏城?哪裡這樣容易?況且咱們又怎麼可能聯合起那麼多城邑?他們離得遠,咱們離得近,倘若真的和夏城打起來,那些城邑的援兵還沒到,夏城只怕已經炸開了咱們的城牆……東邊城邑的事可就在去年啊。」

    數九攤手道:「那就只能和他走的更近。去年首領答應了姬夏一些事,今年單單是青銅、火藥之類的東西咱們分到的,就比幾千個奴隸勞作的還要多。夏城那一套……只能用在夏城,咱們什麼也不用擔心。他姬夏不過一個腦袋,一雙眼睛,管一個榆城都要親自去將榆錢兒留在夏城,難不成他能管過來這麼廣闊的土地?到頭來還是各個首領分管,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

    許久,數九才鄭重地說道:「你們認為的侮辱,其實源於你們不敢正視夏城的強大。幾十年前,華會盟諸部的時候,你們可曾感覺到侮辱?」

    「並沒有,因為華城那時候一直很強大,而夏城幾年前還從咱們這裡借過糧食。就像是一個孱弱的人有一天忽然變得比你們更強大,這才是你們覺得是侮辱的原因。你們不願去相信這是真的,還停留在數年前的記憶中走不出來。」

    「你們抱著舊日的榮光不肯撒手,甚至把腦袋埋在過去以至於不敢去想將來。如果再這樣下去,娥城會如同秋日的老草一樣日漸凋零枯萎。」

    「諸位族人,該向前看了。榮光屬於過去,可以和兒孫說說,卻不可以把它當成將來。」

    「我不希望有一天娥城的子孫們聽到這些的時候,會反問咱們,為什麼過去如此榮耀,如今卻如此黯淡?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所以最好就是不要出現這個問題!」

    眾人低著頭,他們難以在言辭上反駁他們的祭司,不是因為身份,而是因為道理。

    娥鉞思索了一陣,長嘯一聲,喝道:「那就去!」

    …………


    數日後的衛城,屋中只有兩個人。

    首領衛河,以及當初說服陳健救衛的衛淵。

    兩個人說的也是關於夏城的邀請。

    「首領以為咱們和娥城的區別在哪?」

    「不知,還請指教。」

    「娥城東邊是親族城邑,西邊是夏城,北面是茫茫荒原草原諸部。衛城東邊是親族城邑,北面是夏城,但是西邊卻是西戎聚落。草原不能耕種,抓回的奴隸膚色分明,娥城無路可走。但衛城卻不一樣,西邊土地開闊,西戎人與我等相差不大又無馬匹,衛城的將來在西邊,正如老首領當年的夢想一樣,走到大河的源頭,闢地千里。」

    衛河有些不解,問道:「您的意思是……我們不去和姬夏會盟?」

    「去,當然要去。銅、鐵、火藥……種種這些,我們都要依靠夏城。而有了這些,我們向西攻伐會更加容易。首領以為姬夏的心思只是小小草河?」

    衛河搖搖頭道:「當然不會。」

    衛淵又問:「如今粟岳為首,倘若粟岳一死,粟湯可有姬夏的名望?」

    「沒有。」

    「鐵器已出,十年後夏城與粟城誰強?」

    「必是夏城。」

    衛淵拍手道:「「既然如此,夏城的心思在大河兩岸,勢必要和其餘城邑交戰,這要很久之後。而那時候,我們藉助夏城的銅鐵火藥,一路向西,開闢西戎土地。」

    「數年後我衛城地方千里奴隸萬千,遵姬夏為首領。東,可以助夏安天下,以立大功。天下不安,姬夏絕不能逼迫衛城。」

    「倘若天下已安,姬夏封衛城之西土地盡歸衛城所有,那自然好。但姬夏要如夏城一樣打碎氏族,收取首領權利,衛城有西土千里人口十萬,南有大河為壕,北有群山為牆,西有千里為田,縱不能勝,亦能自保。」

    「所以,三分向東以助夏;七分向西以為己。五年之內,姬夏說什麼便聽什麼,出征便隨,提議便贊,以求銅鐵。五年後,黑衣已成,戈矛林立,向西闢土,明尊姬夏,暗成大事。」

    衛河大喜過望,喜道:「還請教我。」

    衛淵拜服道:「首領,淵一直觀察夏城,夏城規矩甚多,想法怪異,千變萬化。衛城不可全學,但也不可不學。」

    「全學,衛夏不同,如貓艷羨鵬鳥翱翔,自懸崖一躍,思路一條。不學,如幼狼不隨母獸捕獵,成年之後難以裹腹瘦弱不堪。」

    「夏城講規矩,衛城便也要講規矩,只是規矩和夏城不同。首領名望已有,族人支持,衛城之事可由首領獨斷。」

    「明賞罰,不分有姓無姓,一律以規矩約束。」

    「想要向西,就要更多的兵卒。衛城有姓無姓之間,需要首領做出選擇。」

    「是做整個衛城的首領,擁有萬餘族人齊心向西,地方千里的衛城?還是做衛姓族人的首領,不過千餘族人,苦守地方百里的衛城?」

    這是當初西戎暴動之時衛淵就提出過的問題,但隨著西戎退走,加上夏城的武器支持,對西戎的戰爭暫時一直取勝,不需要所有無姓者齊心協力。

    再加上前兩年的糧食和奴隸貿易讓衛城都嘗到的甜頭,暫時壓制下了內部的矛盾。

    如今這個尖銳的問題再一次被提出來,衛河也明白不解決這件事,衛城根本沒有能力向西闢地,只能死守這一點地方,等到夏城一天天長大,自己卻一如從前。

    思索良久,衛河苦嘆道:「我難道不希望如父親一樣胸懷廣闊嗎?可是如今衛姓族人哪裡會願意那些無姓者同樣分奴隸田產以及積累軍功呢?我若提出您說的這些事,只怕衛城又會是一場大亂。這是我一直苦思的事,還請一定教我。」

    淵鄭重地說道:「這也是淵這些年一直思索的事。倘若首領真的胸懷遠大,未必不能做。」

    淵起身,躬身行禮道:「這事不能急,三五年可見成效。先定規矩,不分姓氏一視相同,有功者賞有罪者罰,國人只為征戰,耕種交由奴隸,這些規矩卻不頒發,以待時機。」

    「如夏城一般培訓黑衣,只要無姓者,不以公產,而以首領的私產供養,如同夏城那些封地中的私兵一樣,賞罰皆有卻不從公產中出,衛姓親族不會反對,那些人也必然效死。」

    「數年後三百黑衣衛在手,規矩頒布,不服者……殺之!」

    衛河眼前一亮,可隨後又黯淡下去道:「以我的私產,難以供養三百黑衣衛。」

    衛淵哈哈笑道:「原本不可以,但是如今姬夏的邀請,卻可以。這正是一個時機,以首領手中的土地奴隸,若以鐵器耕作,年產數倍於今。姬夏的手段又多,難不成這一次姬夏叫首領前去,僅僅是為了讓咱們臣服?必然會有諸多辦法,他夏城原來要糧食,如今不要了,可是冶鐵挖礦是否要人?縫製冬衣毛氈是否要麻布羊毛?只要首領跟著姬夏去做,三百黑衣,只怕未必養不起。」

    「數年後,其時衛姓親族不過千二,真正會反對的不過三五百,首領手中卻有數千無姓國人的支持,又有黑衣衛在手,難道大事還會不成嗎?」

    「倘若到時候有人謀亂而首領暫時失利,可取我衛淵人頭以熄親族怒火,我只求死後首領不改初心,衛城再不分有姓無姓,地方千里奴隸萬千,數百年後仍有人記得我的名字,便足以慰藉平生。」

    衛河展開眉頭,思索一陣,衝著衛淵再拜行禮,隨後起身抽出銅劍割破手指道:「我衛河與天地祖先盟誓,終此一生,卻不負淵!倘若大事成,必立石像萬世供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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