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今朝處理完了有關西邊的事情,又接到了孫傳庭傳回來的東邊消息。
張獻忠攻破襄陽城,殺了一大波人,掏了楊嗣昌的老底。
這下子楊嗣昌更是沒法子聚攏軍心了。
「楊嗣昌要完蛋了。」賀今朝放下手中的書信:
「我看在楊鶴的面子上放了他一馬,沒成想張獻忠他不按照我的指示走,不去山西,反倒襲擊了襄陽。
要說襄陽的守軍也是廢物,楊嗣昌把自己的大本營交給他,也是心大。
竟然被張獻忠用不足三十人都給攪合亂了,什麼全都丟了。」
張福臻、吉珪等人皆是仔細看了看孫傳庭傳回來的消息。
幾個人都往旁邊的房間走,那裡有大明兩京十三省的地形圖。
雖然不是很精確,但該有的山川河流皆是有的。
屬官把原本擺在江西、福建省的張獻忠旗幟放在了湖廣的襄陽城。
「主公,看樣子張獻忠並沒有要按照咱們的意思走。」吉珪捏著鬍鬚道:
「張獻忠要是依靠襄陽與明軍對抗,沒有進入江西,威脅福建,倒是不利於我們與鄭芝龍的合作,至少咱們沒有敲打到他。」
海上的力量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組建的,至少在時間以及花費上要比組建陸軍要多上許多。
幸虧趙小五等人去了廣州發展,無需賀今朝再伸手支援。
反正南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偏偏海商們也都富裕的很。
賀今朝看著襄陽周遭的地勢:「張獻忠若是以襄陽為起點,建立政權。
李自成在洛陽建立政權,按照目前而言,是對我們有利的。
我與朱由檢達成了暫時和平的協議,朱由檢只能按照我的思路走,全力圍剿被張李二人流寇所占據的地盤,他興許還有翻身的餘地。」
張福臻同樣審視著巨大的沙盤,看樣子中原大亂延續,就是不清楚崇禎,還舍不捨得把洪承疇派去遼西支援。
「楊嗣昌不能沒了心氣。」張福臻看著襄陽等地道:
「主公,他若是能在中原先暴打張獻忠,再暴打李自成,崇禎就會放心讓洪承疇全力支援遼西戰事,明清之間會長久的廝殺流血。」
「不大可能!」吉珪搖搖頭,擺出了一個事實:
「在楊嗣昌督師前,他雄心萬丈,可真正督師後,連一場勝仗都沒有打過。
明軍唯一的一次觀音岩大捷,還是左良玉違背楊嗣昌的軍令才取得了勝利。
如此督師,徒徒讓人笑話。
再加上楊嗣昌進入重慶被圍困後,日日夜夜都休息不好,頻出昏言。
聽聞他屢次徵調左良玉與李國奇,都不曾入川救援他,導致我軍圍點打援戰略失敗。
楊嗣昌先前失了大將的軍心,現在又因為張獻忠攻克襄陽,導致他沒有餉錢下發,失了士卒的軍心。
他還能指揮得動誰?
勐如虎等人縱然想要為他效命,可也得花錢養自己的家丁啊,要不然誰還為勐如虎賣命?
現在主公想要讓楊嗣昌重整旗鼓,驅趕張獻忠往江西福建等地而去,怕是水中月,鏡中花,絕無可能!
搞不好,楊嗣昌都得寧死報君王,啥都不想管的心態了。」
對于吉珪的話,眾人都沉默了。
本來大家以為楊嗣昌在朝堂內力挽狂瀾之類的,他定然是有些手段的。
可楊嗣昌一旦離開了崇禎外派,直接就暴露菜雞的體質了。
如此戰果,讓大家對楊嗣昌真沒信心,
他能夠在此危急時刻力挽狂瀾。
這個人有信心有雄心想要為大明續命,可實際上沒那麼大本事,他玩不轉的。
如今大明的兩京十三省,賀今朝占據山陝四川以及廣東部分地區。
李自成在河南捲起大批人馬,一副風頭正盛的模樣。
張獻忠攻占襄陽,想要在湖廣內部繼續打開局面。
皇太極虎視寧錦防線,磨牙吮血。
不知道哪天就突然發動攻擊,要拔掉遼西的這顆大釘子,直撲山海關。
至於崇禎還能控制哪些地盤,早就不重要了。
大明天下處處有野心的人都在牌桌上明牌了,他們時刻準備分了崇禎這道肥羊,加強自身的實力,最後爭霸天下。
如今要做的不過是為了讓某些人提前出局,該做出有利於自己勢力的布局罷了。
「主公,既然楊嗣昌他指望不上,就得靠我們了。」張福臻捏著鬍鬚頓了頓道:「代打吧。」
賀今朝沒忍住笑出聲來,隨即搖頭道:
「崇禎每年才給我這麼點銀子,都被孫傳庭用去收買大明朝中官員了,我還要搭錢搭人給他平麻煩?
不行!賠本的買賣我不能幹。」
幾個參謀也都是笑出聲來,確實是不妥。
咱們只是提前布置些手段,要是真的出去消滅官軍以及張獻忠李自成之流,錘匪自己光明正大的出兵都沒什麼。
現在沒必要。
「不如讓靖遼侯吳國俊前去支援楊嗣昌,省的因為遼東吃緊,把他卷進去,平白消耗了屬於咱們的力量。」
吉珪背著手笑了笑,有楊嗣昌這個人挾制左良玉。
但願能長點記性,別被左良玉給坑了。
「倒是不錯的主意。」
賀今朝連連頷首,叫一旁的屬官立即給吳國俊飛鴿傳書,叫他趁著大明接連損失兩個親王的悲痛之際,為國效力,體現大明忠臣的作用。
這個時候,正直朝廷危難之際,他吳國俊不上,誰上呢?
畢竟他也有「擒獲高迎祥」的戰果,對付農民軍還是有一套的。
「嗯。」張福臻連連點頭:
「那不如我去給吳國俊當軍師,適當的能夠控場,讓他們相互流血廝殺,不至於一方把一方徹底打死消滅。」
「不不不,應該我去。」吉珪連忙搖頭:
「主公,這個主意可是我出的,豈能讓他人替我去,這不公平。」
「哈哈哈。」賀今朝連連點頭:「既然軍師有這心思,那你就出去熘達熘達。」
「多謝主公。」
吉珪領了軍令之後,這才頗為得意的衝著張福臻眨眨眼。
上一次張福臻單獨前往康區等地去協調分化土司,以及處置與固始汗的爭執都有不錯的表現。
楊玉休以及丘之陶在後方忙碌穩定,屬實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相比於出主意的吉珪,以及最早投奔的他,認為自己在立功方面已經落後他們,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現一番。
在錘匪的團體當中,誰不想要進步啊?
新朝第一文臣的位置,他們也想要爭一爭。
所以面對楊嗣昌表現的過於廢物,不能達到賀今朝的目的,所以派出了高級戰術指導,以此來扭轉不利的局面。
楊鶴得知賀今朝的打算後,連忙感謝。
畢竟為了他兒子操碎心了。
賀今朝又詢問傅宗龍表現如何?
楊鶴則是說此人倒是有些狡詐,抓住機會就詢問治下百姓。
但大帥早就交代過了,都不搭理這些明人,讓他吃了不少閉門羹。
或者說錘匪治下的百姓,對於大明官員都沒有什麼好感!
而傅宗龍也感覺到百姓對他的冷漠,故而楊鶴也不知道他心裡是何等的煎熬。
畢竟百姓都願意從賊,也不願意給大明效力,對於他們這種忠君愛國的讀書人而言,顯然是極大的諷刺和打擊。
「對了,大帥,還有一件事。」楊鶴捏著全白的鬍鬚道:
「我有一個昔日的部下,叫左光先,是陝西榆林人,他的兩個兄弟加入了錘匪,且有一人在出征四川作戰時戰死。
因為此事被洪承疇知曉,故而罷了他的職,直接被遣散回鄉。
此人追隨洪承疇時在秦地圍剿起義軍,居功最多,被視為一名梟將。」
因為洪承疇直接沒給曹文詔報功,左光先等人就排到了前頭。
賀今朝坐在椅子上:「你的意思是他找到了你,想要試探我,問他能否加入錘匪?」
「大帥,就是這麼個意思。」
楊鶴連連點頭,因為就是左光先的想法,害怕他前期殺人太多,所以才會找關係問一問。
要不然哪裡都容不下他,他更不會選擇去投奔李自成以及張獻忠等人。
這些人盤踞在陝西的時候,可沒少被左光先聯合曹文詔追殺。
賀今朝微微眯著眼睛,這件事他怎麼沒聽左光先的弟弟上報?
作為洪承疇手底下的悍將,因為他弟弟為錘匪效命,就直接把他丟棄,然後想要加入錘匪。
這件事怎麼想,都像是有洪承疇安插諜子的意思在。
「你這麼大歲數的人都開口了,我便抽時間見一見他。」
賀今朝順勢應承了下來,談談話,然後扔進陷陣營去訓練吧。
駐紮長城的田虎也來向賀今朝匯報,據蒙古人的哨騎說,准格爾部蠢蠢欲動,似乎想要增援的樣子。
「大帥,我們是否要半路截擊?」
對於准格爾的崛起,賀今朝倒是願意驅趕他們往沙俄的方向爭奪地盤,前期去相互廝殺去。
現在他們把目光放在了新疆,著實是讓賀今朝有些不喜,畢竟那個地界他早就惦記著,等葉爾羌國內亂鬧得更加厲害一些,才好收拾局面去。
「派人去招呼一聲,嚴密監視,若是他們真的往西方支援去了,你們就搗巢。」
賀今朝也不慣著准格爾這毛病,膽敢挑釁,那就打一打。
他們草原上不都是信服強者為尊嗎?
省去麻煩,先打一場再說其他。
「是。」
田虎連連應聲,對於搗巢這件事他可是熟悉的很,再加上有熟悉地形的大批蒙古人當嚮導,這種戰事想不成功都難。
賀今朝在山西周遭巡查了一會,又前往大同境內,看一看孫傳庭調走後,官軍有沒有來侵擾此地。
當然不說官面上有姜襄照看著,背地裡大批官軍都被發展為錘匪。
根本就沒有官軍敢來找不痛快。
「大帥。」
姜襄因為王朴的緣故,已經被降為副總兵,一個勁的向賀今朝倒苦水。
要不是為了大帥的謀劃,他才不受這種鳥氣之類的。
「這王朴不是只會逃跑嗎?」
賀今朝對於王朴這個善於逃跑的將軍既有些欣賞在裡面,又有些瞧不起。
畢竟能次次都安然無恙,把眾人擁至身前擋刀的本事可不是誰都有的。
縱然是善於坑人的左良玉,在王朴面前都得叫一聲大哥,他還不夠格與王朴相提並論呢。
「大帥,王朴他屢戰屢敗,但總能保住手中的主力不遭受較大的損失。」姜襄對於王朴還是有些認知的:
「如今朝廷各處都要平叛,手中稍有人馬的便會積極拉攏,若是你的兵馬全都折沒了,你看皇帝砍不砍你的腦袋。」
「你的意思是王朴越來越受朝廷重視了?」
「大帥,這是顯而易見的。」姜襄拍了拍他自己道:
「我本來是大同總兵,可是王朴被盧象升誇耀後,以及手中有些實力,便頂替我當總兵了。
我還不知道王朴,盧象升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誇了他,結果王朴的斬獲全都是殺良冒功。
待到最後面盧象升知道了真相,他雖然取得了一些勝利,但他根本就沒臉往上報斬首數。」
對於盧象升這個悶頭干卻不曉得與領導溝通的大明臣子,直接被領導給親手送上路。
賀今朝認為他這種人在明末是沒有生存土壤的,也就是吳國俊、王朴、左良玉之流能夠長久的生存下去,最終發展成為軍閥。
其餘人在大明,真不如他們混的如魚得水。
「他若是受到大明皇帝的重視,也算是有利於我們。」
賀今朝搖頭笑了笑,就崇禎的操作,把忠臣良將全都派出去送死,留下的當然都是偷雞摸狗之輩,在大明公司里能混一天是一天,時刻準備著跳槽。
「大帥,我聽到一些風聲,洪承疇可能會帶著王朴去遼東戰場上。」姜襄說道這裡,臉上露出一陣笑意:
「看樣子洪承疇不知道王朴的行事作風,指定是要吃大虧啊!」
畢竟王朴有盧象升的誇讚當底子,洪承疇不是很了解手下的每一個人,對王朴自然是有些信任在裡面的。
賀今朝也是笑著搖搖頭。
興許在危急時刻,王朴會再次把眾人擁至身前,去墊刀頭,他好帶著人馬從容逃走。
這種坑逼隊友,比楊嗣昌那種菜雞隊友還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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