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盞燭光閃爍,照亮幽暗的地室。
迪菲亞市,晨擁教會大教堂,地下,陳列室前。
兩名守夜人正站在封閉的大門前,品味長夜的寂靜。
站在左側的那名男人身高一米七出頭,身穿黑色的神父服裝,金髮碧眼,手臂上纏繞著銀色的鎖鏈,陣陣神性的波動在他身上浮現。
右側的女人身高同樣一米七出頭,十分高挑,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精緻秀麗,卻是名黑珍珠,皮膚光澤,隱在陰影中,氣息微不可見。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手腕處又輕微的凸起,顯然是藏有什麼武器。
兩人靜靜的站在那,沒有交流和溝通,像是兩尊合格的門神。
嗒——嗒——嗒——
皮鞋踩在地面的腳步聲響起,一名黑髮男子自密道內走出,容貌俊朗,面帶微笑,朝兩名值守的守夜人行禮,「布萊恩先生,尼古娜小姐,辛苦你們了。。」
「是要取用陳列室內的東西嗎?」
那名金髮男人布萊恩冷漠的開口道,「請讓我們驗證文件。」
來者上前兩步,在布萊恩身前一米處停了下來,地下陷入了一陣沉寂。
少許,尼古娜先輕聲笑了起來,隨後黑髮男子和布萊恩也笑了起來。
「好吧。」
黑髮男子手放在胸前,畫了個月亮,像是某種宗教禮儀,最終手握拳放在胸口,「為了黑夜中的真理。」
布萊恩和尼古娜也將手放在胸前,做了同樣的動作,「為了黑夜中的真理。」
幾人相視一笑,最後是布萊恩先開口,「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嗎?」
黑髮男人點頭,「計劃一切順利, 只需要儀式觸發, 也多虧了省區這次是派了晉升者來, 還有一位隨行的高危級守夜人,否則或許還不夠。」
尼古娜輕笑道:「不夠的話也沒什麼,迪菲亞市還有十幾名危險級守夜人, 勉強夠用,當然, 省區如此『配合』, 對我們而言是件好事。」
黑髮男人想了想, 似乎是為求保險,「兩位, 如果省區來的高危級守夜人反撲,你們……」
布萊恩淡定的點頭,「放心, 我會處理, 這只是件小事。」
黑髮男人笑道:「是我多慮了, 這對兩位來說, 當然是件小事。」
尼古娜湊近黑髮男人,幾乎臉貼了上去, 「每次看你笑,都很想品嘗一番,但還是等到今晚結束之後吧。」
黑髮男人似乎並不反感, 輕咬了下尼古娜的耳垂,「樂意之至。」
尼古娜笑的身軀輕顫, 「白天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女守夜人, 真是嬌小可人,就交給布萊恩吧, 我更喜歡剛晉升的小鮮肉。」
她和布萊恩之前在外出任務,今天中午才回到迪菲亞,並很勤快的輪值在此。
黑髮男人謙遜道:「那就拜託兩位了。」
他行禮後倒退,「那麼,今晚的大戲即將開場,我還有一些事要布置,兩位按照既定時間行動即可。」
他轉身走入密道時, 感受到尼古娜火辣的視線,心中暗罵了句馬叉蟲貨。
等黑髮男人離開,尼古娜和布萊恩相識一眼,取出道具封鎖了周圍的空間, 防止聲音外泄。
「我懷疑那個冷月,是一名探索者,她身上給人的感覺不一樣,沒有那種怪異氣息。」
尼古娜聲音恢復正常,在和隊友談事時,她從來都很正經。
「六階?什麼水準?」
布萊恩問道,老實說他看過那兩名守夜人的資料後,對那個叫冷月的很感興趣,他喜歡那種體型的東方女性。
他和尼古娜是仙靈空間的六階探索者,隸屬一個小型冒險團,一共有七人,目前隊長在王都,其他四名成員在蒸汽與機械之國。
在仙靈空間,大多數都是東方人,他們白人和黑人很少見,所以一般抱團組成冒險團,規模也都不大。
他們暗鴉冒險團人數雖少,但各個都是六階中的精英,其中團長在上個世界剛剛晉升七階,即便在西斯汀帝國的王都,也是少有的強者。
「我怕被發現後警惕,用技能淺顯的看了下屬性,最高的主屬性是敏捷,有一百四十點,其他主屬性稍差一些。」
尼古娜說道,她在來教會的路上,曾與對方擦肩而過。
「也算是六階後期的探索者了,她會不會有隊友在附近?」
布萊恩皺了皺眉,怕今晚的事情有變故。
尼古娜搖了搖頭,「『我們』的人一直在觀察她,情報中說除了她帶的那名要晉升的守夜人外,這些天沒有與外人接觸過,而且她那種氣質,一看就是個獨行者。」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當然,這是不能肯定的,但只是這個水準的話,她即便還有隊友在附近,也不會相差很大,我們兩人完全可以解決掉。」
對於高階探索者而言,每一點的屬性值差距都很大,他和布萊恩都是六階滿屬性的頂尖探索者,像冷月那種水準的,就算來十個,他們也能殺掉。
布萊恩沉吟片刻,「那個要晉升高危級的守夜人,會不會也是探索者?」
「你說情報中那個……叫陸晨的?我看了他的資料,是前段日子諾亞省教區發掘出來的新人才,屬於超越者,這應該確實是他的晉升任務,即便他是冷月的隊友,想來實力相差不會太大。」
尼古娜分析道,因為那個叫陸晨的男人很宅,基本上這些天都不出門,所以情報上也沒提起他做什麼特殊的事。
倒是聽說對方清晨來了趟教會,可惜自己和布萊恩那時不在,不然就能清晰的確認一番了。
至於說這會兒跑到對方家裡看一眼?那不是打草驚蛇嗎,任務都要開始了。
白天觀察冷月的時候,她認為應該就被對方察覺到了,好在對方並沒有逃離迪菲亞市,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上帶著任務。
她和布萊恩以及團長,都加入了永夜教會,但身份稍微複雜些,明面上,他們是晨擁教會的守夜人。
屬於永夜教會埋在迪菲亞市的暗子,如今只要辦完這件大事,就可以回歸永夜教會,「升職加薪」了。
永夜教會行事低調,甚至絕大多數西斯汀帝國的人民都不知道永夜教會的存在,即便是教會內部的神職人員,也只有神父以上的級別才或有耳聞。
可實際上,永夜教會並不是什麼民間小邪教組織,暗地裡潛伏的力量很強,據傳永夜教會的教宗,並不比晨擁教會的教宗弱,屬於真正的神使級強者。
隨著這些年西斯汀帝國的安定,永夜教會漸漸淡出晨擁教會的視線,似乎是從這片大地上消失了。
晨擁教會算是西斯汀帝國的國教,就連君王的加冕都要經過教皇點頭,是絕大多數帝國臣民的信仰,風光無比。
但這樣的日子並不會持續多久了,因為永夜教會要向世人闡述唯一的真理。
「這樣就好,希望今晚能爆兩個亡者寶箱。」
布萊恩淡笑道。
尼古娜伸了個懶腰,「話說,教會的計劃靠譜嗎,那東西之後會不會失控?」
布萊恩思索片刻,皺了皺眉,「或許應該考慮這方面的風險,主線任務讓我們活過今晚,難度是從簡單到必死,根據教會的計劃,那東西如果成型又失控的話,我們恐怕想跑都難。」
「團長怎麼說?」
尼古娜問道,她們兩個人間,一般都是布萊恩聯繫團長。
「團長說任務沒有限制地點,所以最低難度才是簡單,意味著我們只要離開迪菲亞市,就算是遠離了風暴的漩渦,不會有什麼危險,任務也能完成,但只能領取最低獎勵,恐怕之後也再難獲得永夜教會的信任了。」
布萊恩回想團長所說的話,「按照團長的分析,今晚的任務其實肯定是有變故的,要麼是那東西最後失控,要麼就是晨擁教會黃雀在後,派來了特級在蹲守。」
尼古娜皺了皺眉,「那這麼說,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布萊恩搖頭,「但這個任務難度跨度大,說明有著很大的操作空間,我們只要準備好撤退手段,見狀不對再走也不遲,直接走的話,這次任務世界就只能混了。」
他們作為永夜教會的間諜,今晚的事如果出工不出力,或是直接溜了,那就是兩面不是人,除非跑到蒸汽與機械之國,不然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而沒有了初始的合理身份,之後在這個任務世界,基本上就是擺爛了。
團長可不希望看到他們擺爛,自己兩人之後的晉升,對團隊整體的後續計劃,有著重要意義。
尼古娜沉默片刻,「總之,謹慎些吧,你不要玩的太花,把那個小姑娘殺掉就完事吧。」
…………
咔嗒——咔嗒——咔嗒——
牆壁上的掛鍾指針在有序的轉動,其中時針在逼近12,分針在爬行。
迪菲亞教堂上層,格萊爾主教還沒有回家,他穿著灰色的教袍,正批改著文書。
布尼爾主教是個「勤政」的人,生於伯爵家庭,但沒有結婚,目前六十二歲,家中無人,所以也很少回家了。
他往往在處理完教會的事物後,就在辦公室內休息,今晚也是一樣。
他翻動桌面上的文件,看到有關死亡筆記的匯報時,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疲憊。
死亡筆記自出現起,到今天已經過去快十天了,只出現了一名受害人。
按照死亡筆記的危險評級而言,這種程度的傷亡是值得令人慶幸的,可問題在於,他們又丟失了目標的蹤跡。
這麼下去,如果再過一周,沒有任何線索的話,省區派來的兩位高危級守夜人就要返程了,這件事會同七年前胡恩行省那邊一樣,最後不了了之。
因為高危級守夜人是寶貴的戰力資源,不可能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一直在迪菲亞出差。
如果事件以沒有結果畫下句號,那肯定不會是省城那邊的責任,而是他們迪菲亞市教區的責任,是他們處理不當,才會在案發後的黃金搜查時間丟失目標線索。
「麻煩啊……」
布尼爾主教起身走到沙發旁坐下,感覺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為止吧,他有些睏乏。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讓布尼爾主教感到困惑,都已經這個時間點了,除了輪值的守夜人,還會有誰沒回家?
「請進。」
他開口道。
門推開後,卻並非布尼爾主教所想的那般,是一名下屬來臨時匯報工作。
進來的竟然足有五名危險級守夜人!
布尼爾主教下意識的感覺不對,當他看到為首男子手中拿著的那本漆黑封皮的筆記時,更是瞳孔一縮,「是你!」
鐺——鐺——鐺——
迪菲亞教堂頂端,響起午夜的鐘聲。
於此同時,教會下方,陳列室前,兩名探索者相視一笑,一起出手。
轟——
那扇被加固過的封印之門被暴力的破除,怪異詭秘的氣息洶湧而出。
布萊恩走到陳列室內,手臂上的鎖鏈揮動,那些封存物品的柜子被統統打破,他獰笑道:「你們自由了!」
…………
鐺——鐺——鐺——
陸晨聽著午夜的鐘聲,百無聊賴的伸了個懶腰,結束了冥想,從沙發上起身。
他破開窗戶,在黑暗中如同一隻夜梟升空,踩在別墅的頂層。
冷月稍慢一步,但躍上了較高的建築。
此時整座迪菲亞市迴蕩著午夜的鐘聲,卻是別樣的死寂,城內縈繞著一股怪異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傳來。
每一股氣息都極其微弱,如果沒有被人以特殊手段激發,根本難以察覺。
陸晨的神識監控著整座城池,發現那些原本已經睡去的平民們,紛紛自床上起身,如同發癔症一般的坐在那,一雙眼瞪大,望著無垠的虛空。
但好在只是處在半夢遊狀態,還沒有開始行動,做一些會傷害到自身的事,想來是這件事的主謀有些流程還沒有展開。
在幾西里外的教會,陸晨能清晰的感應到,越來越多的怪異詭秘氣息出現,和城中那些凡人身上微弱的氣息不同,各個都是純粹的個體。
顯然,迪菲亞教會的陳列室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