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不意外各方勢力的支援速度,因為葬神星雖大,但對於這些頂尖強者來說,不過是幾步遠的路途罷了。
他只是覺得這些強者們,時間都被空餘出來,顯然是對這邊的事早有關注。
這令人心情沉重,因為在陸晨看來,各方勢力完全可以一開始就派這些人過來,根本沒必要讓年輕弟子過去探查。
若只是為了避免頂尖強者的消耗,陸晨感覺那些死去的年輕人,也太可悲了。
不過看周圍弟子都神色如常,陸晨就知道,或許是自己不適合當一個權力者,大家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
最後在葬神淵出口外現身的是一個身穿青色蓮裙的女子,在海水中如靜靜綻放的睡蓮,一頭青絲隨意披散,並不隨海水飄搖,而她周圍不時下落著潔白的冰晶,那冰晶形狀如楓葉一般。
雪月峰的女弟子看到來者,也算鬆了口氣,雖然二師姐也很強,但還是大師姐最能給人安全感。
世人都傳二師姐有機會挑戰大師姐的位置,但其實千雪自己知道,她和遠方戰場中央的那個女人差的還遠。
她是七階的頂尖探索者,而七階探索者和八階探索者,是存在天塹的。
除非極其特殊的手段,或是體系性的功法境界到位,否則是不能突破那層壁障的。
那層壁障既是屬性,也是其他的。
就像遮天世界內,大聖通常來說是不可能戰勝准帝的,因為兩者在道的領域,已經不再一個層次了,並不單只是靈力體量,肉身強度的差距。
但她也不是沒有希望,她的神之秘血已經開發到盡頭,但繼續融合雪月峰的功法,她的路還能走得更遠。
她所修的是完美世界內的古經,又經歷多個世界進行調整,已經對自己的路有了清晰的規劃。
只要給她時間,追趕上雪月峰的大師姐,並非不可能的事。
「武神山、巫王谷、大夏皇室、雪月峰,你們很可以……」
敖塵俯視著這四名年歲不過千的「年輕人」,「當代最強的年輕人嗎,可你們要記得,這裡是大海,是我古龍窟的地盤。」
雪月峰的葉流楓輕柔的開口,「兩位前輩息怒,我只是代表雪月峰,來接師妹們回家的,對這腳下的鬼物兵不感興趣。」
她看了眼那被陸水流鎮壓後波動變得微弱的頭皮,頗有幾分嫌棄,「可來都來了,我家師妹們也不是沒有在探索中出力,總要給家裡一個交代。」
巫王谷的大師兄姜蠻也附和著點頭,「是這麼個道理啊,前輩,俺覺得葉師妹說的很對。」
「葉師妹說話總是在理的,前輩您看,我的皇弟都死了兩位,很是心痛啊,若是空手而歸,父皇怕是要廢太子嘍。」
大夏太子姬星河攤手笑道。
陸晨等人站在遠方,看著葬神淵那邊的局勢,暗中和千雪傳言交流。
「你家大師姐什麼水準,能幹得過上面的老龍嗎?」
他想知道各家的首席弟子,是否都這麼變態。
「隊長,在這裡用不了輔助功能,很難判斷的,但我查過大師姐的戰績,多半不會差,否則雪月峰也不會這時候派她來了。」
千雪解釋道,她所修的天眼也看不出葉流楓的深淺,只是大概估計的話,對方的屬性估計處於八階初階段,但同屬性下很能打,不輸自己。
「嘖嘖,都是年輕人,差距還挺大的。」
陸晨感慨道,按照他所了解的情報,包括自家大師姐陸水流在內,各大勢力如今的首席,都還不滿一千歲。
這要放在遮天世界內,可就相當於不到一千歲的准帝了,絕對是天驕中的天驕。
只是陸晨有些好奇,他們這麼年輕,那以前的「首席」呢?
若只是一千年一出,其實這「首席」還是不值錢的,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壽命很長,光是葬神歷都有五十多萬年的歷史了。
甚至雪月峰的開山峰主到現在都還活著,那歷代的「大師姐」們,都去哪了呢?
「隊長你想岔了,其實這個世界的歷史中,還是很少出現這種情況的。」
千雪比陸晨實力如今要強,回到家鄉前也做了更多的準備,自然了解的事情要多一些。
「怎麼說?」
陸晨跟對方是多年戰友,也不需要客套,好奇就問。
「我查了雪月峰的卷宗,也就是近三千年,這片天地的靈氣越來越充裕,驚才艷艷者層出不窮,到了陸水流、葉流楓她們這一輩,更是最優秀的黃金時代,加之宗門預見到了一些事情,才會加大培養力度。」
千雪解釋道:「別看大師姐她們光輝,除了她們自身的天賦和努力外,各家勢力對她們傾斜的資源量,是我們難以想像的。」
她繼續道:「拿雪月峰舉例,在葉流楓師姐之前,將月華古經修至第四境雪月境的最年輕者,也花了八千年,其他勢力應該也差不多,這是天資和培養力度的差別。」
「哦,對,武神山的應該會短很多,因為咱們秘血武者不長命嘛。」
千雪最後調侃道,秘血武者成長迅速,但是壽命不久。
沒有達到八階的秘血武者,壽命往往不超過一萬年,即便武神經修煉到最後一個境界,達到八階領域,通常也不過就是三萬年的壽命。
所以武神山的歷代山主壽命都不長,這一任的山主在位時間久,足以證明其實力。
「感覺還是有些不對,即便是萬年一出,按照其他勢力人們的長壽情況來看,高手應該更多才對……」
陸晨覺得其中有些說不通,拿古龍窟舉例,八階的強者應該不超過二十位,就按照最少來算,一萬年一出,應該會至少有三十位才對。
畢竟妖獸靈獸的壽命,要比人類更加長久,作為繼承了真龍血脈的古龍窟嫡系,他們的八階強者隨隨便便就能活幾十萬年,古龍窟的初代龍主,至今還活著。
千雪沉默片刻,「……除卻廝殺,還有些其他隱秘,我沒有查到,隊長暫時也先不要查這些,我感覺有危險。」
兩人對話時,遠方葬神淵的出口處,戰鬥更是一觸即發。
最為囂張的便是陸晨的大師姐了,陸水流直接將那張頭皮鎮壓,取到了她的身邊,在那濃重的煞氣下,那張頭皮似乎都在發麻。
她看向四周的人或龍,一幅你們不服,就上來殺我的樣子。
陸晨可太懂這種感覺了,他能看出來,這位大師姐對於葬神淵中逃出的鬼物並不在意,她不過是單純的想找人打架。
那雙殷紅眸子中透出的興奮嗎,是根本掩飾不住的。
姬星河、姜蠻、葉流楓三人都有些頭大,他們並不想真的打起來,君不見古龍窟的兩位長老在此,都沒有動手嗎?
「嘖,沒勁。」
陸水流嘖了一聲,看向上方的兩條古龍,「前輩,你們若是不出手,我可就帶著師弟師妹們回山了。」
「小輩猖狂!」
敖飝怒道,那如山脈一般的身軀遊動,爆發出星河般的偉力,粗壯的龍尾如神柱傾倒,攜著龍威壓下。
敖塵本想勸阻,不僅是覺得以長輩身份和一個小輩交手有失體面,也覺得一旦亂戰起來,古龍窟會被當做集火目標。
別看陸水流如此囂張,但她是看準了此時四家人都對古龍窟不爽,如果不是古龍窟之前強勢封鎖葬神淵,讓幾家讓步只派弱一些的弟子過來,那幾家也不會有現在的損失。
而且古龍窟在場有兩位強者,不管怎麼看,打起來都應該先搞它們古龍窟。
但敖塵見老夥計已經出手,他也沒法再開口了。
「來得好。」
陸水流絲毫不介意那張頭皮噁心,直接將其收入她胸前的衣襟內,一拳上沖如開天。
「瘋婆娘。」
姬星河罵了一句,朝陸晨他們所在的方向衝去,他倒不是想大開殺戒,而是想把自家還活著的幾個苗子保護好。
姜蠻和葉流楓也是如此,因為陸水流打起來根本沒有顧忌其他人,那拳勢的衝擊,足夠讓整片大海翻天!
事實也確實如此,隨著那強大的力量上升,海溝深處的地面在拔高,那是受大勢的力量影響,而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瞬間隆起,直衝星河。
在這一拳下,整片大海都升騰了,陸水流所站的位置,秘血沸騰的高熱焚盡周遭的水,化為升騰的紅霧,在向上看去,可謂是晴空萬里,再無漆黑的海水遮掩。
她一拳自深海打穿了整片海洋!
千雪跟自家大師姐傳了音,葉流楓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照拂著武神山的弟子們一起撤退,升向了海外。
陸晨來到海面上後,看著那沖向星河的大海,也是瞠目結舌,心說這位大師姐是不是把他們給忘了?
方才那一拳的威勢,完全波及到了他們這邊,他和陸青青或許還好,但再弱一些的弟子,恐怕會被餘波直接給撕碎。
海水如通天的瀑布,流向無垠的星海,但最終又被上古陣法的力量所牽引拉回,而在這片大海深處,又數處地點爆發出龍的威嚴,鎮定的海域,否則只是這一拳,就能將葬神星的海洋改變。
而那憤怒的龍吟聲更是在天地間咆哮不止,陸晨看到藍金色的龍血在海水中混雜著上升,那被傳為肉身無敵的龍族,龍尾上竟然開了一個大洞。
敖飝形體縮小,化為一條九丈藍龍,怒視著下方的人類小輩,眼中滿是驚怒,它不敢相信,自己二十多萬載的修行,在一個修煉不過千年的秘血武者手下,竟一個照面就受了傷。
「飝兄,吾來助你。」
敖塵也縮小形體,想要衝向戰場,但被敖飝跟駁回了,「吾自己來!」
它要是跟兄弟圍攻一個小輩,即便贏了,那傳出去也是丟龍。
其他幾方勢力的首席弟子,在安頓好自家師弟師妹後,也沖向戰場,他們可沒有放棄那張頭皮。
「天外一戰如何?」
陸水流豪放的大笑道,陸晨猜得不錯,她就是喜歡這種感覺。
可就當亂戰一觸即發時,那還未回落的海水下方,暴露在空氣中的海溝深處,爆發出震天撼地的轟鳴聲。
千雪神色一變,跟陸晨傳音道:「是青銅門響的聲音,裡面的那生物還在衝擊!」
陸晨的注意力也被轉移,緊緊的盯著下方,那陣嘶吼聲響起,壓過了敖飝的龍吼聲,讓所有人都心顫。
「遭了,先鎖葬神淵!」
大夏太子姬星河色變,沒有再沖向陸水流,而是折返葬神淵。
其他人也停下了戰鬥的姿態,紛紛落向葬神淵,就連陸水流也不在挑釁,她感覺那下面有恐怖的東西要出現了。
吼
那陣吼聲再次響起,更加清晰,大海與陸地的交接處升起龍氣,遮掩了這聲音,否則凡人世界將會生靈塗炭。
在海域上方的年輕人們感覺通體發寒,那吼聲像是自深淵回歸的魔神,帶著沖天的怨氣,要把所有人都撕碎。
古龍窟的兩條古龍,以及四家首席弟子運轉功法,以靈力困鎖葬神淵的出口,感受到屏障對面的衝擊力量,每個人的面色都發黑。
傳言葬神淵的出入口,有著一層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屏障,人通過時沒有感覺,但會擋住不詳的東西。
所以陸晨他們從葬神淵出來後,身上的那股詛咒力量就消失了。
可方才所有人都沒有細想過,那張頭皮,究竟是怎麼自己出來的?
轟鳴聲越來越頻繁和密集,直到有一根布滿銅鏽的手指,透著腐爛的氣息從那空間門扉中探出,侵蝕的力量擴散,讓出口處的四人兩龍色變。
這難道是青銅門後出來的生物!?
青銅門已經被它轟開了!?
而他們也無暇多想,下一次轟鳴聲響起時,他們感受到無法抵禦的力量襲來,紛紛被震開,各個骨骼盡碎,七竅流血,那股震動的力量並非是簡單的物理性質,還傷到了他們的神魂本源。
那根裹著銅鏽的手指繼續向上伸,像是在吃力的突破什麼屏障,緩慢的動作著,手部並沒有露出,但那根手指在轉動,像是在指向什麼方位,或是事物。
陸晨和其他弟子們站在海域的上方,看著下面的情況,各個感覺心底發寒。
因為那根手指正指著他們所在的位置,這些年輕人們敢發誓自己絕對沒看錯,裹著銅鏽的手指最開始是垂直指向上方的,沒有轉動方位。
但最終指向他們時,卻停了下來。
那根腐爛的手指,像是在奮力的施展力量往外伸,指著這個方向。
陸晨內心感覺怪異無比,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這根手指……在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