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王城外,因紐特人的村落亂作一團。
村民們在老村長的激昂演講,以及青銅士兵無情的屠殺下,終於不再跪地等死了。
他們紛紛折返拿起鋤頭等能當做武器的東西,抵在村口處準備與青銅士兵戰鬥。
一開始衝上去的老村長,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居然撞到了一位青銅士兵,但他也被那股反作用力傷得不輕,吐了口血被人拉了回來。
「爺爺,你沒事吧?」
菲麗絲雙眼含淚,擔憂的扶著爺爺往後退。
「不礙事。」
老村長擺了擺手,隨後皺著眉頭看向村口,別看他年邁,但作為混血種,他的體能並不曾衰退很多,仍舊是村中頂尖的混血種,但他想要和青銅士兵作戰還是很困難。
「先後退,他們跑不快,我們活著,才能等待反擊的機會!」
老村長指揮著大喊道,他剛剛感覺壓制體內血脈的那股力量似乎降低了些,他的言靈貌似勉強能動用了,看來是那些年輕人在城中開始破陣了。
他們只要撐住,先遊走,等到言靈限制被解除,面對這些青銅死物,未必沒有勝利的機會。
「爺爺,你說大哥哥他們……在裡面真的是在和天神作戰嗎?」
菲麗絲看向巨大的青銅城,至今有些不敢相信,那些大哥哥看起來是挺強壯的,但也還是人類,他們真的能夠和神作戰?
「現在也只有相信他們了……」
老村長說著,在心中嘆了口氣,其實今天是他衝動了。
平心而論,他也不認為那些年輕人能打敗天神,混血種再強也是混血種,而城中,可是有真正的神存在。
但他們也沒有退路了,正如他所說的,他們的部族是畸形的,這根本不算是活著,何況如今青銅士兵已經出城展開屠殺,他們還能怎麼辦呢?
這是一場勝率極其底下的豪賭,他只能希望出現驚天的奇蹟。
「大哥哥一定可以的,畢竟……他長得很好看。」
菲麗絲雙手合十祈禱道,這次並非是向天神,而是向未來。
老村長:……
…………
陸晨衝刺向前,在青銅的街道上帶起一陣勁風,周身不再有霧氣騰起,因為在這處戰場中,空氣的溫度在暴怒的揮舞下,已經超過了水的沸點!
若是有第三者在此,他只能看到街道中飛舞的烈焰刀光、黑色的弧形虛影,在雙刀交接的剎那,或許能在一瞬間看清兩柄刀的形貌。
兩側的青銅牆和大地發出急促的巨響,頻率高到幾乎重合,像是一座青銅大鐘在被連續的擊打敲響,聲音之強足以震碎普通人的雙耳。
在時窄時寬、變幻莫測的道路中,兩者的對攻越發激烈。
陸晨在被擊退後,於青銅牆上借力,餘光看了眼黑玄,此時這柄傳世的屠龍凶兵漆黑的表面,染上了一絲紅暈,與空氣摩擦帶起的溫度,兵刃交接摩擦的高溫,以及暴怒表面的烈焰,讓這柄刀幾乎快被燒得軟化了!
君王的烈焰加持於暴怒表面,其溫度達到一萬攝氏度以上!
單是每次對刀產生的熱浪,就讓陸晨的臉被燙的通紅,被火焰濺到的地方還有水泡微微鼓起。
他腰後的戰術小包中,是有作戰服的面罩的,但他沒有帶。
站到這種地步,他當然不是因為追求瀟灑,嫌棄面罩不好看等理由,只是因為這東西會影響他五官的敏銳度。
又一次交擊後,陸晨眉頭微皺。
不得不說諾頓並非是沒有上過戰場,空有力量的蠢貨,在身體素質明顯占優的情況下,這場戰鬥的大趨勢目前還是被諾頓主導。
他們穿梭在青銅城中,陸晨沒有楚子航那種逆天的記憶力,在緊張的戰鬥過程中還能搞清楚自己所在的準確位置,但他感覺諾頓在有意的帶著自己移動。
這可不是好消息,他們或許在接近楚子航幾人所在的位置。
他可以抵抗諾頓的進攻,但對於楚子航和芬格爾而言,或許諾頓一次加速揮動暴怒,地上就會留下兩具碳化的屍體。
在又一次轉過拐角後,諾頓向少年揮刀,拐角處的青銅牆猶如奶油蛋糕一般被輕易的切過,動能的損耗微乎不計,陸晨手持黑玄擋下這一刀時,暗道失策。
在下方戰鬥,城中的諸多建築物對暴怒的施展起到的阻攔作用有限,反倒是暴怒划過青銅牆,帶起的那些熾熱的銅水,在刀兵相接的剎那,會藉助慣性脫離刀刃,朝他飛濺而來。
陸晨借力調整身姿,但還是有諸多銅水灑在了他的身上,熾紅的銅水接觸黑色的作戰服,發出嗤嗤的聲響,但好在這些銅水的溫度不算高,只有一兩千攝氏度,裝備部製作的作戰服還頂得住。
如果沒有這身作戰服,即使以他的體質,恐怕也要被燒出幾個小洞來。
在他被逼退後,他看到諾頓背後龍翼扇動,飛速的後退,一雙刺目的黃金瞳中帶著冷漠的殺機。
陸晨瞬間就意識到不對了,黑玄揮動卡在青銅牆上止住後退的趨勢,雙腳踩地將力量激發到極限,向前狂奔。
諾頓後退的方向有楚子航他們!
與此同時,楚子航幾人剛剛抵達新的祭壇,不是他們的效率降低了,而是青銅牆變動的頻率更快了,他們走了幾條路都被攔了下來。
芬格爾回頭看了眼,「楚師弟,我怎麼感覺,打鬥的動靜離我們這越來越近了?」
楚子航將一張廢棄的地圖丟掉,心頭沉重,「諾頓已經發現我們了,在往這邊趕。」
說著,他走向祭壇,拔刀才是正事。
祭壇上插著的是一柄極小的短刃,像是日本的肋差。
「色慾,第四柄了,如果諾頓手中也有一柄的話,那大陣我們已經破除過半,再有兩柄刀,還有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找到後我們就能完全破除戒律的煉金大陣。」
酒德麻衣接住楚子航扔過來的肋差,楚子航總不可能背一身刀,比較輕的就讓別人拿著。
「下一處最近的地點,應該是要再往右……」
芬格爾的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幾人都警惕的回頭,看向走道盡頭的拐角處……有什麼要過來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鋪天蓋地的壓力突破了某種屏障如潮水般溢出,在這片青銅城中蔓延,他們尚未見到正主,那至尊的威嚴便已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即使是如今血統已經攀升到極高的楚子航,也感到有些壓抑,嚴格來說,這位龍王或許是他的祖先。
影未至,狂風帶著熱浪便已呼嘯在整片走道中。
「快跑!」
芬格爾大喊道。
沒有人會罵他慫,因為他們現在該做的就是跑。
然而幾人才朝前方的走道跑了幾步,便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至尊攜著狂風及烈焰,駕臨了這片空間,高過四米的身高,青綠色深邃的龍鱗,虬結爆炸的肌肉,鋒銳的骨刺,矯嬈的龍翼,他們終於見到了龍王的本尊。
一雙黃金瞳刺目的仿佛天地間的唯一,帶著君王的怒火,手中橫天的暴怒帶著灼眼的焰芒,沖向這幾隻膽敢在祂王城內亂竄的老鼠。
他們也看到了緊隨其後的陸晨身影,但楚子航判斷,陸兄或許來不及了,他們必須自救。
陸晨見到這一幕,眼都紅了,因為戒律的效力降低,他咆哮著一度暴血,金剛再次攀升,在三階金剛的加持下,他的速度獲得飛躍性的提升。
但就像楚子航所判斷的那般,他知道自己來不及了,他在拐角處被擊退的剎那,就像是斷了生死。
即使在這一刻,他的力量終於趕上了諾頓,他的速度甚至還快過對方,但這一百米的距離,就像是生死的鴻溝,他在諾頓對楚子航幾人發起進攻前,追不上對方!
楚子航從背後抽出兩把刀,貪婪和饕餮,在君王鋪天蓋地的威嚴下,他的血脈起初躁動不安,緊接著又平靜了下來,但那只是暫時的,因為下一刻龍血又沸騰了起來。
他的體表出現細密的紋路,那是龍鱗出現的前兆,他的雙瞳變得更加刺目,與那衝刺而來的君王對視毫不退縮。
二度暴血,理論上應該是陸兄的血統更強,但此時貌似他能比陸兄在龍血方面暴血的階位更高一些,戒律此時對他的壓制已經很小了。
體內的力量成幾何式攀升,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楚子航就來到了新的巔峰,手中的兩柄刀震顫不已,發出龍吟的爆鳴聲。
貪婪,這柄原本只有一點五米的克雷默雙手大劍,在楚子航的血脈激活下,延伸變長,銀白的刀身在延伸的同時,諸多地方開始凹陷,出現黑色的血槽,血槽中浮現繁複的刻紋。
血槽的紋路攀延環繞著這柄已經成長至十米的巨劍周身,像是一條繞柱的古龍,一直到劍尖處,浮現出猙獰的龍首虛影,數不清的鋒銳獠牙自巨劍周身長出,獠牙上細微處可見小的黑口,這是吸噬之劍,可以將被切割生物細胞迅速腐爛,可吸收敵人血液並從劍鍔的龍頭裡噴出!
饕餮,這柄亞特坎長刀此時也活了過來,這柄金屬中布滿細孔的刀,開始膨脹,如同一個海膽鼓起,瞬間膨脹成一個偏橢圓形的八米巨刃,上面的細孔如同一個個張開的口器,有倒刺往外翻立,這柄刀神上遍布劇毒,就連初代種也難以抵抗的劇毒!
芬格爾回首間,看到楚子航駐足,想要出聲呼喊,可他知道來不及了,他的聲音沒有突進向他們的君王快。
楚子航雙腳如鐵柱一般扎在青銅地面上,他沒有使用君焰,因為朝他衝來的就是火焰的君王!
他體表的螺紋更加細密,嘗試著開啟三暴血,但失敗了,戒律的效果仍舊存在。
力量自腳下升起,小腿爆炸般發力,又傳導至腰身,最終如潮水般灌注於兩柄屠龍凶兵中,他開聲吐氣,雙刀猛然向前斬出,空中呈現一銀一灰兩道弧線,二天一流.二天曬日!
楚子航的雙刀迎向那橫劈而來的暴怒巨刃,對方的這一刀是要將自己三人懶腰斬斷,他必須頂住!
下一剎,伴隨著金鐵交戈的轟鳴聲,兩柄屠龍凶兵脫手而出,長長的飄血橫於空中,那是飛出去的身影噴出的血霧,血霧在灼眼的巨刃揮灑過後,消散於無形,空氣中只留焦糊的血腥味兒。
楚子航沒能攔住,被擊飛到芬格爾跑入走道盡頭的牆壁上生死不知。
在芬格爾驚怒的目光中,諾頓身形頓了下後,再次準備揮刀前沖,酒德麻衣頭皮發麻,伸手抓住了背後的雙刀,可她就算刀能擋住,那君王的力量也足以震碎她的骨骼。
轟——
諾頓的第二次的突襲沒能發動,祂於千鈞一髮之際收刀轉身,下一瞬那高大的身軀就撞在了祭壇周圍的牆上,一柄黑刃緊貼祂的眉心。
在祂面前持刀的少年雙瞳中透著離奇的暴怒,一雙赤紅的眸子,似乎像是燃著火,比祂手中暴怒上的火焰還要炙熱!
少年站在祭壇邊的矮柱子上,一身黑色作戰服進一步膨脹,在極端暴怒的情況下,他將體能壓到了極限,兩人在牆邊相持,少年雙臂發力下壓,將青銅的君王抵在牆上,絲毫不在意暴怒的火焰已經融化了作戰服,裸露在外的皮膚發出焦糊的氣味。
他是要直接將那柄黑色巨刃嵌入君王的頭顱!
「師兄,快帶著楚兄跑!」
陸晨咆哮道,他餘光掃了眼走道的盡頭,楚子航從牆上落下來後還在艱難的起身,楚子航沒死!
而與此同時,當黑玄壓至諾頓眉心前半寸時,再也壓不下去了,伴隨著那青綠色的鱗片開裂,更大的力量被灌注在君王的軀體內,將少年手中的巨刃一寸寸挪開。
陸晨意識到不對,連忙側身跳開,身下的青銅矮柱沖天而起,如果他剛剛不曾閃躲,在青銅柱上生,他身體向下失衡的瞬間,迎接他的可能就是火焰的刀鋒。
他在空中停滯的一霎,周遭的青銅牆再次移動,將楚子航幾人與戰場分割開來,但諾頓顯然不會那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