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眾的龍王,你可以叫我風間琉璃,很榮幸見到你,陸君。」
風間琉璃行了個古和氏女性禮節,在兩側霓虹燈的照耀下,仿佛這裡是他的舞台,戲子已經登台演出。
而事實上路上稀少的行人很多也都駐足看向風間琉璃,因為他實在是太美了,作為一個男人,他美的比女人還妖嬈。
許多人以為這是在拍戲,甚至有人還拿出手機想要拍個照,但風間琉璃扭頭朝那位女性的露出清爽的微笑:「這位小姐,今天不接受拍照哦。」
他的微笑和話語仿佛有魔力般,那個年輕的女大學生俏臉通紅,收起手機低下頭去,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其他人也收起了拍照的想法,只是看向那兩個對峙的人。
陸晨皺了皺眉,他剛讓日本分部的人撤走了監視自己的人員,風間琉璃就來訪了,還選在這個有人流的街道,顯然預謀已久。
他手無寸鐵,但仍舊有信心和對手一戰,但他沒法保證不誤傷行人,而且這街道上也有幾個攝像頭,聽說他前天前往岩流研究所的一系列視頻,日本分部幫他處理了好久。
但那時是無人的深夜,並且沒有打鬥破壞建築,處理起來還比較簡單,如果他此時此刻與風間琉璃開戰就不同了。
「找我什麼事?」
陸晨已經隨時準備發動言靈,他不確定這個娘娘腔會不會顧忌行人,畢竟對方的組織曾派出大量蛇形死侍進攻岩流研究所。
「陸君,不必緊張,我說了,今天不是來找你廝殺的。」
說著,他頓了下笑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是來陪你戰鬥切磋的。」
他對這個少年的資料做了詳細的了解,知道對方喜歡和強者戰鬥,他可不想談完事跟對方打起來。
「換個地方說吧。」
陸晨瞥了一眼路邊越來越多駐足的人群,風間琉璃實在是太顯眼了。
「願隨君意。」
風間琉璃頷首,似乎無視了陸晨的敵意。
陸晨當然對風間琉璃有敵意,甚至準備把對方帶到開闊無人處就擊殺。
「陸君委實不必對我有這麼大敵意,猛鬼眾是猛鬼眾,王將是王將,我是我。」
兩人並肩而行,看似一對多年的友人在闊談,但與他們擦身而過的人卻不會想到這其中暗藏的殺機。
「在我看來你們都一樣。」
陸晨淡淡道,岩流研究所事後統計死了六十二名安保人員,那些人也有朋友,有家人。
「猛鬼眾的大多數人也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我們可不像我那個哥哥,生來就在陽光下,不,他就是太陽。」
「你哥哥?」
「哥哥酒量還是依舊啊,你今天應該也看到了。」
風間琉璃的話讓陸晨的腳步一頓,他有些震驚,沒想到那個被稱為少主,未來將執掌日本黑道的青年,居然還有個弟弟,貌似還是敵對組織的高層。
如果這件事放在小說中,那將是何等狗血的劇情?
可他看向風間琉璃,對方回頭與他對視,眸子中的認真不像是在說謊。
再仔細看,風間琉璃的五官的確和源稚生很是相似,只不過源稚生感覺是陰柔,風間琉璃則是如女性般的柔美。
「可我沒聽他提起過自己還有個弟弟。」
陸晨心中雖然有幾分信了,但還是如此道。
風間琉璃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對於被稱作是天照命的哥哥來說,大概是不屑於提起我的吧,他是高高在上的皇,而他的弟弟則是卑賤的鬼。」
「皇?鬼?」
陸晨還是第一次聽這兩個對比名詞。
「看來蛇岐八家對本部的人並不誠懇,即便前天發生了那樣的事,也沒有全盤托出嗎。」
「無所謂,我不管蛇岐八家和你們……哦,猛鬼眾是吧,有什麼恩怨瓜葛,雖然你那個想賣防曬油的哥哥看起來不算什麼好領袖,蛇岐八家辦事也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但我沒看到蛇岐八家做事像你們這樣肆無忌憚。」
陸晨盯著風間琉璃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猛鬼眾不僅製造死侍,還在地下擴散那所謂的進化藥,亞伯只是個例,他也到了該考大學的年紀,如果他運氣不錯,或許會被秘黨發現進入卡塞爾學院開展新的人生,但他接受了惡魔的饋贈,自己墮入深淵。
「看來陸君對我們的成見很深,但其實我們沒必要敵對,起碼我們兩人沒必要敵對,你想殺王將,我也想殺王將。」
「王將?」
陸晨反應過來,這是日本將棋的稱呼,對方又自稱龍王,而自己前天遇到的那個神秘人,看源稚生的態度,以及後來對本部的報告,那可能就是所謂的王將。
但王將不是已經被自己捕獲後自殺了嗎?
「他不是死了嗎?」
陸晨疑惑道。
「昨天他還來找過我。」
風間琉璃臉上帶著笑,但眼中卻藏著陰冷的殺機,那不是對陸晨,而是對那個食屍鬼的殺機。
「看來我見到的不是正主。」
陸晨所有所思。
「我曾經數次出手斬殺王將,但次日他總會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再出現在我面前,笑著跟我交談,我曾認為他是不死的,是惡鬼、是幽靈。」
風間琉璃的語速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說道最後他一雙刺目的黃金瞳點亮,呼出的氣像是帶著血。
「可我在昨天明白了,這點還要感謝陸君,也是你前天的出手才讓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王將並非不死的,我只是沒有殺到正主頭上。」
風間琉璃眼中的光越來越亮,陸晨在一旁都能感受到對方興奮、高漲的殺意。
「那不過是替身。」
陸晨接話道,他也明白了,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就算是純血龍族號稱不死,結繭也需要漫長的時間復甦,純血龍族都做不到的事,王將憑什麼做到?
這世間沒有真正的不死,所以這是很容易想通的事,王將的真身從未露面罷了。
「是的,所以我想和陸君聯手……殺死真正的王將。」
說道最後,風間琉璃伸出了手,眸子直視陸晨。
「我為什麼要幫你?你是分部的敵人,也是學院的敵人。」
陸晨沒有握上去。
「陸君你不是在幫我,你是在幫你自己,王將已經盯上你了。」
風間琉璃收回手,笑了笑,絲毫不覺得尷尬。
「就他?」
陸晨表示自己並不怕。
「在陸君看來王將前天進攻岩流研究所的行為已經算得上瘋狂殘忍,但實際他遠比你想像的可怕,他是隱於陰影中的食屍鬼。」
風間琉璃說著,話音一轉,「陸軍你的實力確實強大,但你們中國有句老話是這麼說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的手段之卑劣你想像不到。」
陸晨看向風間琉璃,「你的意思是他還會對我使陰招?」
「食屍鬼在吃到他想要的食物前,是不收起貪婪之心的,相信我,他遠比你想像的可怕。」
風間琉璃神情認真而嚴肅。
「那我倒要多謝你提醒嘍。」
陸晨面無表情,語氣隨意,讓風間琉璃搞不清他的態度。
實際上陸晨將此事放在了心上,他大多時候願意去用武力解決一切,但也不會小看那些只會耍陰招的老鼠,因為他曾經就有夥伴死在這種手段中。
只是他在想,那個什麼王將,為何對自己這麼感興趣呢?只是因為他比較強?
「如果陸君真的很想和我廝殺一場,在我們擊殺王將,我又做完了事後,我可以陪你,在合作期間,陸君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我也可以施以援手。」
風間琉璃最終還是拋出了殺(剎)手鐧。
果真,陸晨的眸子有了波瀾,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風間琉璃,「我不和惡鬼做交易,但今天可以不殺你,王將我會殺的,你隨意。」
風間琉璃神情有一瞬的錯愕,秘黨和蛇岐八家並非是完全站在一邊的,他沒想到他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陸晨居然還不同意,是為了什麼,無聊的正義嗎?
有他幫助的話,對於秘黨來說也算是件好事才對,畢竟近些年來蛇岐八家越來越不聽話了。
可他還是被拒絕了,他無奈的笑了笑,「看來陸君認為自己一定強過我。」
「難道不是嗎,如果你還有能變得更強的手段,我會很開心。」
陸晨咧嘴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罷了,陸君如果改變主意的話,可以再聯繫我。」
風間琉璃取出一張名片,陸晨想了想,還是收下了,這畢竟算是猛鬼眾二號人物的某種「線索證物」,如果秘黨需要追查風間琉璃的身份,或許派得上用場。
收下名片後,陸晨便不再開口,只是在路上沉默的走著。
「你還不走?」
陸晨疑惑的看向風間琉璃,話也說完了,聯繫方式也留下了,還不走等著自己到無人地暴起殺人嗎?
事實上他也確實在朝人煙稀少的地方走,此時又來到了東大後門的那條冷清街道,他之前來過,確實沒什麼人。
都已經這個點了,那個賣拉麵的老師傅或許也已經收攤了。
「那陸君為何還不回去呢?這裡可不是半島酒店的方向。」
風間琉璃此時對這個少年很感興趣,凌晨一點多的時間,相信對方不敢在東京和他來一場大戰。
他有些好奇這個來自本部的王牌專員,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不回住處到底是想做什麼,難道是秘黨的一些機密任務?
可陸晨的話卻讓他在腳步頓了下,「我只是感覺有些餓了,想找點吃的。」
說罷,他指了指遠處亮著燈的屋台車,沒想到老師傅居然還沒收攤,看來今天生意不錯。
「看來高天原的美食並不和你的心意。」
風間琉璃說著,目光看向悠遠處,他今晚其實也是做了決斷的,他本應是前往另一個地方堵路,但卻被腦海中另一個煩人少年的聲音給攔下了,錯失了少有的良機。
「還好,就是不夠硬。」
硬菜這個詞還是陸晨從芬格爾那學來的,高天原是喝酒的地方,上來的多半都是些零食,根本不頂飽。
他走到屋台車前,熟練的坐下,對老師傅說道:「老師傅,來五碗拉麵。」
風間琉璃有些驚異,心說雖然看過資料,但這真不是一般的能吃,從高天原「殺」出來後居然還能再來吃這麼多拉麵。
同時他內心也暗暗警惕,這裡四下無人,只有一個賣拉麵的老師傅,陸晨不會忽然暴起殺人吧,畢竟以秘黨做事的風格,只是犧牲一個普通民眾就可以擊殺一個危險的超級混血種什麼的,貌似也不是做不出來。
然而陸晨沒準備動手,他也是有腦子的,在路上他也意識到風間琉璃這條線或許能挖出不少東西,不急著殺,何況他沒帶兵器,沒能瞬殺對方的話,在東京街頭鬧起來沒法收場。
「呦,小伙子,又是你啊,怎麼又換新姑娘了?」
上杉越停下正在收拾的動作,抬頭熟絡的打招呼,「上次那個姑娘不是很好嗎?年輕人總想著尋新歡可不是好作風。」
陸晨正在倒茶水的手抖了一下,心說老師傅你什麼眼神,這分明是個男的。
風間琉璃此時也自來熟的坐了下來,似乎是等待著拉麵的食客。
「咦,哦,原來也是個小伙子,打扮成這樣,你是個歌舞伎演員嗎,長得可真秀氣。」
上杉越誇讚道,手上已經開始下面了。
陸晨和上杉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完全無視了風間琉璃,而上杉越的碎嘴也總是圍繞著繪梨衣。
「小伙子,上次那是個好女孩兒啊,要把握機會,勇敢一點。」
之類的話說起來是滔滔不絕。
陸晨只能含糊的應對,風間琉璃只是在一旁看著覺得有趣,並不說話,沒想到這樣的怪物混血種也會有這種有些「羞澀」的作態。
一時間讓他回想起以往的事,是啊,不管你身體再強,手中的刀再利,有時就是難以斬斷那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好了。」
上杉越盛出兩碗拉麵,放在陸晨兩人面前。
「我開動了。」
風間琉璃有禮貌的頷首,拿起筷子,然而下一刻卻發現他的碗不見了。
陸晨像看智障一般看著風間琉璃,「沒你的份。」
心說這個娘娘腔可真是厚臉皮。
「陸君……」
風間琉璃的神情哭笑不得,即便我們還身處敵對,但這種場景難道不應該是一人一碗,僅限今晚和諧嗎?
他聽陸晨說要五碗拉麵,本以為起碼有一碗是自己的,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想吃自己掏錢。」
陸晨沒好氣道,筷子已經捲起一大坨面準備送入口中,但臨到嘴邊時,他又忽然頓了下,用嘴輕輕的吹了吹,然後才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