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對自己的晚輩有一些失望,但還是解釋道:「終境……是意喻著盡頭啊,也就是終點,因為前面沒有路了。」
「沒有路?」
年輕人疑惑道。
「是的,武神山的武神經是因為有著部分上古傳承,其實並非是初代山主純原創的功法,只是他從上古武神經的殘篇中推演,所創出的功法,有傳言說,初代武神山主得到了武神經的前四篇,但後面的篇章沒有,武神經現有的第五境,乃是初代武神山主所創。」
老者頓了下繼續道:「……也就是說,關於終境層次的篇章,是這個時代人們的智慧,除卻武神山,雪月峰、大夏皇室、巫王谷都是原創的功法,古龍窟較為特殊,暫且不表。」
年輕的天驕若有所思,「那就是說,武神山主反而不如其他幾個勢力開山者的才情高?」
老者拍了下年輕人的腦袋,「說什麼呢,等你創法就知道了,在固有的藍本上推演下一境界,要以前面的完全契合,是更難的事,就像一個畫家自己能畫好一幅畫,但要讓其幫別人把未畫完的畫作畫完,還要顯得和諧,是一件對畫工要求極高的事,起碼武神經現在不弱於其他的功法,甚至更強,這就說明武神山的初代山主才情很不一般。」
老者繼續道:「況且,關於終境的事我還沒說完,之所以被稱為終點,是因為在終境的每一個境界,都是這個時代的人探索出來的,最初終境是只有一個境界的,待到有人向上突破,才出現了後面的境界。」
他嘆息著說道:「就像咱們青雲門,集合曆代門主的才情,如今也不過是將羽化功推衍至了終境的第二個台階上,老夫才情一般,這輩子是無法更進一步了,只能留待後人。」
他看向星空,大夏皇主還在與卡曼伯爵鏖戰,其他淵血貴族並未插手,因為那是對一位伯爵的侮辱。
老者看著那澎湃浩蕩諸天的能量波動,心有感慨,「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大夏皇主開創帝皇經,推衍近五十萬年,已經將帝皇經推衍至終境的第六個台階,也就是目前我們所知的最高境界,可謂是道法的先驅者啊。」
「的確福澤後人。」
年輕人也跟著感慨,看向空中的大夏皇主有著強烈的崇拜,為其在心中加油。
這些大勢力的主人推衍功法,完全是在黑暗中摸索,不知前路,也不知盡頭,也或許第六個境界就是終境的極限,也或許這條路根本走不通,無法抵達上古仙神的程度,可他們道心堅定,依舊在努力推衍。
大夏皇主天縱之資,可也花了五十萬年才走到今天,可他後輩的天驕中,諸如大夏這一代的太子姬星河,不過九百七十歲的年紀,就已經站在了終境的第二個台階上。
在同歲的年齡,大夏皇主那時絕不到終境,是因為姬星河的天賦比他的老祖要高嗎?
絕非如此,姬星河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那是因為前路已經被大夏皇主走通了,他在修煉老祖賜予的功法,在接受老祖的心得指點,所以才能突破的如此順利。
但對於大夏皇主這種人來說,在想向前走,就只能靠自己推演摸索功法的下一境界,一切都是未知的。
「儘管大家體系不同,但這個域外來的卡曼伯爵,好像比終境的第六個層次還要強一些,否則沒法壓制大夏皇主。」
老者皺眉道,為葬神星的前途而擔憂。
而且他方才聽到了那些淵血貴族狂妄的發言,他們的目的並非是葬神星,而是整片宇宙。
葬神星如此強大都陷入了苦戰,其他星域豈不是生靈塗炭?
五十多萬年聽起來很長,但在這片天地的時間長河中可能只是一個小片段,經歷了大破滅後,宇宙才剛剛獲得些喘息,萬靈復甦,大道由衰敗走向繁盛。
難不成在這樣的節點,全宇宙又要經歷一次災難?
星海內的戰鬥持續了半個時辰,大夏皇主身形出現龜裂的跡象,被那磅礴的血能壓得靈力運轉不順,但他沒有慌張,反而一雙金色的眸子帶著些激動,因為他在戰鬥中看到了下一境界的路。
並非是他在同境不如人,而是眼前的這位伯爵,若以能量層次來論,是在終境目前他已知終點之上的!
對方的血能運用,給了他啟發,若是有時間繼續推演,他或許能踏入終境的第七境,讓帝皇經再上一層樓。
可卡曼伯爵的攻勢越發兇猛,他有些支撐不住了。
「姬兄,我來助你!」
就在此時,一聲爆喝在宇宙中響起。
虛空中一道黑白相間的龐大影子划過,其黑白相間的毛髮根根豎立,千丈長的身影帶著霸道的威嚴,肥碩的身軀絲毫沒有笨重感,奔行時速度極快,帶著別樣的凶蠻。
這是一隻在南方民眾都十分熟悉的食鐵獸,乃是巫王谷的十二圖騰之一的至高聖獸。
在這隻凶蠻的食鐵獸上方,一名上身赤果,下半身裹著獸皮裙蠻族大漢屹立在那裡,手持一根獸骨棒,虬結的肌肉上紋滿了各種圖騰,背部是一面食鐵獸的圖騰,占據了全部空間。
背上的食鐵獸圖騰抱著一根柱子,憨態可掬,做啃食態。
若單以這幅圖騰畫面來看,這個紋身者好像有些不正經,起碼不像是個絕世猛男。
但紋身者乃是巫王谷的蠻王,他批頭散發,此時巫力加持,怒髮衝冠,簡直像是一尊狂戰神。
他騎著身下的老夥計,直直的沖向戰場,骨棒揮舞,身上的諸多圖騰宛若活了過來,這一棒子乃是絕對的蠻力!
轟
星河破碎,虛空塌陷,在緊要關頭,巫王谷的蠻王幫大夏皇主擋下了一擊。
「哦?還有,看來你們的確從仙神那裡獲得了不少遺產。」
卡曼伯爵見到蠻王來援,眼中露出一絲意外,隨後又哈哈大笑,「大人說得對,這的確是個寶地,我們會好好利用仙神們的遺產的。」
他手持血色三棱蜂刺,「兩人又如何?不過是卑賤的人族,註定有著上限。」
說著,他血能浩蕩,以一敵二,將兩人囊括了進去。
同時他向其他淵血貴族朗聲道:「開始清場,我要將這座古星作為據點,整理一番後作為迎接大人們的哨站。」
「是,卡曼伯爵。」
諸多淵血貴族恭敬的行禮,剩下的兩位子爵,將目光對準葬神星,身形下降。
而那些年輕的源血貴族也各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下去探索一番了,他們是第一批離開大淵的,為了爭取這些名額,可是在西蒙帝國搶破了頭,必須要在這片天地回回本。
星河內,卡曼伯爵在戰鬥中有些皺眉,因為他發現以他的實力,明明血能超越了兩個人的層次,之前明顯的力壓大夏皇主一頭,但在這名新來的蠻子加入戰局後,居然和他打平了。
兩人配合默契,同時道法巫術玄妙,竟能完全抵住他的攻勢,甚至還有反攻的餘力。
「倒是有點意思,我對那些仙神們的遺產越來越感興趣了。」
卡曼伯爵大笑道,也久違的找回了在大淵中年輕時的廝殺快感。
「狗屁的仙神遺產,老子長這麼大也沒有仙神遺產給我繼承,都是一群窩囊貨。」
蠻王滿嘴粗話,將自己的坐騎趕回了巫王谷,這個級別的戰鬥他的老夥計很可能會被傷到。
「你們如果想去找仙神遺產,大可直接進入那些生命禁地,何必對我葬神星的生靈動手。」
大夏皇主也冷聲開口,「而正如姜兄所說,我們從不曾得到過仙神的恩惠,你不是輸給了仙神,而是輸給了我們。」
他的話既隱晦又直白,他們的法並不是仙神賜予的,也不是從遺蹟中挖出來的失落古法,全都是他們走到今日,一步一個腳印所創。
你仗著有更高層次的血能,卻連我們兩個低一境界的修士都無法拿下,從法的層面,你已經輸了。
「可笑,我西蒙帝國如今回歸,何許顧慮你們這些卑賤種族的感受,和你們這些下等生靈居住在同一處生命源地,對吾等來說是一種侮辱。」
卡曼伯爵不以為意,在大破滅後的末法時代,怎麼會有人能不藉助仙神留下的遺產修煉到這個程度。
自己創的法,別引他發笑了,他不信。
「你們會和豬玀居住在一個屋子內嗎?吾等要讓這座生命源地歸於清淨,迎接至高的大人們蒞臨。」
卡曼伯爵嘲諷道,他或許真的無法拿下兩人,但對方以二敵一,也無法戰勝他。
而他可不是一個人來的,穿過通道的共有上千名淵血貴族,其中光是從能量波動上達到眼前這兩人層次的子爵都有兩位,你們葬神星拿什麼抵抗?
「或許你們的文明發展了很多年,看著自己親手創建的勢力,自由成長的生命源地歸於寂滅估計不好受吧,可你們只能看著。」
卡曼伯爵帶著微笑,「來,讓我看看你們痛苦的表情,這會令我享受。」
此時薩米拉子爵與瓊恩子爵已經降臨至葬神星的海域上空,他們呼吸著這片天地充裕的靈氣,感受著這片土地的生機,十分陶醉。
「多麼美妙的生命源地,有如此多的生靈聚集,那他們在死亡時的哀嚎聲匯聚在一起,一定是……很美妙的吧。」
薩米拉子爵張開雙手,胸前的波濤一陣顫動,臉上的神情扭曲,帶著變態的笑容。
無邊的血能張開,自海面其化為殷紅,只是剎那間近海的生靈便死絕,生機被融入血能中,化為薩米拉的生機能量。
星空內的大夏皇主看著這一幕,面無表情,淡淡道:「你們選錯了開始的地方。」
而下方的葬神星,海域上方,血能才剛剛瀰漫開來,就停止了擴散。
威嚴而渾厚的龍威自下而上升起,將那些血能一步步逼了回去。
令薩米拉子爵震驚的是,她的能量不受掌控,根本無法抵禦這威嚴的力量,她已經施展全力,也無法再令血能擴散,只能維持在周身百丈之內。
葬神星居然還有高手!?
「外來者,你過界了,屠戮我東海生靈,那便下來作為餌食謝罪吧。」
一道蒼茫而又威嚴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並非以道音發聲,很難想像那生靈的本體該多麼巨大。
隨著聲音的響起,葬神星上的海洋整體上升,像是有什麼巨大的生靈要突破水面。
可到底要多麼巨大,才能撐起整片海洋?
在薩米拉眼中,一道巨大的黑影自下方升起,她神情嚴肅,呼喚在東方海域的另一位子爵,「瓊恩,一起出手。」
而下一刻那巨大的黑影破出水面,葬神星的海洋已經上升數萬里之高,包裹著其中的那道影子。
那影子的真容終於呈現在淵血貴族面前,葬神星上的修士們也看清了那是什麼。
並非是眾人想像中的龍影,那只是一隻龍爪!
一隻龍爪,便占據了整片海洋!
難以想像那位龍祖真身的全貌,曾經葬神星流傳著一個傳說,說龍祖的真身根本不為葬神星所容,它常年待在古龍窟,是用了空間神術,否則根本無法待在海洋下。
如今其原型顯化一角,只是一隻龍爪而已,便充塞整片海洋。
極致的肉身偉力自下而上,薩米拉子爵終於色變,飛向星空,但那隻龍爪就像是籠罩了一切她逃遁的空間,無論她飛的多快,逃得多遠,都無法擺脫。
她神情中帶著驚恐,終於明白,下面的這位生靈乃是伯爵層次的怪物,對方不是抓不住自己,而是要給自己絕望,對方在戲耍她!
就是要告訴她,自己無論如何用盡全力,都無法擺脫這籠罩她的魔爪。
「瓊恩!來幫我!」
拉米拉大喊,而瓊恩子爵並未能回復她。
在東海之巔,一座終年積雪的山頂,月華瀰漫。
一名身穿白色輕紗的女子站在月華之上,素手掐在瓊恩子爵的脖頸上,其面紗下的絕色容顏如仙花盛放,露出笑容,「偷窺浴場的男人,我見一個……殺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