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之心 第三十九章 人死燈滅

    秦天在家,除了照顧李美玉的日常起居之外,還去了雪芙掉落懸崖的地方,父親秦宏的墓地。所到的地方無不是傷心的。一直沉浸在悲傷里,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為。看著每天以淚洗面的母親,趕緊收拾心情。打算做一些讓母親開心的事。他突然想到了小弟弟羅貝克,也許媽媽看見他會很高興的。在家裡翻了一通電話簿,終於在角落的一角找到號碼。

    秦天去了張天翔家,撥打那串數字,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下去,再次確定後,才緊張不安的按下撥號鍵。秦天沒有告訴李美玉他的主意,他想給她驚喜,也怕羅貝克不來,給她打擊。

    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電話。張天翔看著秦天一臉的緊張不安,笑著說:「緊張啥,又不是老師叫你請家長。」

    秦天白了張天翔一眼,正在這時,電話那邊響起了一個少年男孩的聲音:「媽,電話來了。喂,你等一下啊!」

    秦天聽見他的聲音,也沒有多想,直接就問:「你是羅貝克嗎?」

    電話那邊的搭話很爽朗:「對啊,你找我有事嗎?」

    秦天也不知如何與他說生母想見他,也不知他記不記得這個家,便試探性的問:「你還記得秦家嗎?我是秦天。」

    電話那邊沒有搭話,好像愣住了一樣,半天沒有聲音。這時秦天聽見了熟悉的女聲:「是誰啊,找我的嗎?」

    「沒有,打錯電話的。」接著就是電話掛斷後的忙音。

    秦天胸口犯堵,拿著電話失魂落魄的定在那裡。張天翔見他表情怪異,便問道:「怎麼了,失魂落魄的。」

    秦天搖搖頭說:「沒事。」便走出了張家。

    天空洋洋灑灑的雪花四處飛舞著,落在秦天的肩頭和發梢。他快步走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突然他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朝地上撲去,額頭撞到石頭上,磕破出血來。

    秦天跪坐在雪地里,雙手緊緊握著地面的積雪,臉朝著地面,混著血和眼淚的雪一片狼藉。他累了,真的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心上的。他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落魄。

    其實活著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四周像死一樣的寂靜,雪花飄落沒有一點聲音,仿佛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消失了,與整個天地都沒有任何關係。那些哭喊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秦天回家的時候,看見李美玉柱著拐棍立在寒風中。等待秦天回家。秦天看見她,一溜小跑。

    他看見李美玉越來越消瘦,越來越憔悴,眼窩都凹下去了,眼圈黑黑的,沒有一點精神氣。他挽起李美玉的胳膊,呼呼喘氣心疼道:「媽,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那麼冷,進屋去吧。」

    李美玉沒有回話,她看著秦天的額頭,擔心的問:「怎麼了,怎麼傷的?」


    秦天呵呵一笑說:「沒事,在雪地摔了一跤,撞到的,不痛。媽,你手好冷,我幫你捂熱。」秦天從額頭上拉起李美玉,伸去查看傷口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乾癟而且粗糙。秦天雙手握住媽媽的手,不停的哈氣搓揉。可是還是沒有一點溫暖。

    李美玉露出欣慰的一笑:「我的傻兒子長大了,懂得關心媽媽了。」

    秦天眼圈裡的眼淚又在不安分的打轉:「媽,進屋吧。外面冷。」說著忙攙李美玉進屋。

    入春之後,李美玉的病更加嚴重了。她自知自己時間不多,晚上讓秦天打下手,她負責炒菜。兩人合夥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兩人吃過晚飯後,李美玉便鄭重其事的對秦天說:「我時間不多了,想給你交代幾件事。不要哭。」

    秦天點點頭,淚水翻滾。醫生早就說過李美玉活不久了,但秦天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第一件事,好好活下去。要開心的活下去。我死後,離開這裡不要在等雪芙。」

    秦天緊咬著嘴唇點點頭,他知道媽媽的意思,畢竟自己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時光,不應該繼續呆在這裡。李美玉明白秦天一個人呆在這空洞洞的房子裡,會有多麼孤獨,多麼難過。所以囑託死後,讓他出去闖闖。

    「第二件事,要相信雪芙活著。你要好好的,她回來後,不要在離開她。」這是讓秦天心懷信念,讓他還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是她對雪芙還活著的執念。

    「你給小弟弟打了電話,對吧!」那天秦天磕破頭失魂落魄的回家,她就覺得奇怪。問了張天翔才知道秦天打了一通電話,慌慌張張的出了門。一問才知道是打給羅貝克的。見秦天不提,她也不便提起,免得大家都不開心。現在人死燈滅,該交代的還是得交代一下。

    秦天抬頭疑惑的看著母親,他記得自己可沒有,告訴李美玉他去找羅貝克了。

    李美玉看著他疑惑的眼神,輕輕的笑了:「從小他就沒在我身邊長大,對我是沒有感情的。我最後要交代的事,就是你這個弟弟。如果將來,他有什麼事的話,你一定要拼盡全力去幫他。畢竟他是你的弟弟,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秦天點點頭,哽咽的說:「我知道了,我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我的兒子將來,要做什麼呢?」李美玉半眼微合,有氣無力的看著秦天。

    秦天拉住李美玉冰冷的手,嘴角抽動含淚笑著說:「兒子,我啊將來要掙很多很多錢。把媽媽和妹妹養起來,把弟弟接回家,一家人開開心心的住在一起。媽,兒子是不是很沒有出息啊!」

    李美玉笑著眼角都是淚,握著秦天的手漸漸的沒有了力道,但她還是掙扎著,小聲的說著:「不會,天天說的正是媽媽想的。」

    「媽媽,我愛你。」

    李美玉臉上的笑很柔和。她很累了,沒有一點力氣在握住秦天的手,頭靠著枕頭,像睡著了一樣。

    「媽媽,今天做得飯很好吃呢,天天還沒有吃夠呢!」秦天嗚咽著,握緊漸漸冰冷的手,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手背上。

    「媽,你的手好冷呢!」秦天捧著李美玉的手哈氣,眼淚劃落在嘴裡,鹹鹹的。



第三十九章 人死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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