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永巷的桂嬤嬤來了。
諸葛夜在外屋見了她,那時,楚芊芊正抱著小寶在一旁玩珠子。
母子倆開心得合不攏嘴兒的模樣,以及太子那深沉中抑制不住透出來的一絲寵溺的模樣,都叫桂嬤嬤看傻了眼。
「何事?」諸葛夜問,語氣和表情里,又恢復了生人勿進的冷漠。
桂嬤嬤意識回籠,硬著頭皮道:「啟稟太子殿下,寧才人與海才人得了天花,被……被送往疫區了。」
諸葛夜看了楚芊芊一眼!
楚芊芊仰頭,沖他莞爾一笑。
桂嬤嬤吞了吞口水,又道:「還有……姚才人醒是醒了,卻變得瘋瘋癲癲的了,奴婢怕驚擾了太子聖駕,已將人移到冷宮了。」
這回,換楚芊芊看了諸葛夜一眼!
諸葛夜也笑了笑,但天生的冷凌,讓他頗有幾分笑裡藏刀的味道。
桂嬤嬤低下頭,心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太子算計姚夢,太子妃算計寧才人與海才人,都沒讓對方知道,卻又都用了同一種法子,而結果呢,居然是完美得將所有隱患都解決了。
桂嬤嬤走後,二人奇蹟般地沒有討論此事,或許是他們之間已經經歷了太多的不信任,眼下但凡有一絲的敏感,二人都會下意識地避開。
楚芊芊見他沒像往常那樣去上朝,隨口問了句:「不用上朝?」
諸葛夜就道:「父皇臨時取消了。」
楚芊芊的第一反應是,古有楊玉環勾引唐明皇,令其沉迷美色而罔顧朝綱,今有淑妃引誘承仁宗,照樣的不理政事。
想起那個為了救她而傷到自己的皇后,楚芊芊的心頭划過一絲不忍:「皇上昨晚……歇在淑妃宮裡了?」
諸葛夜的表情浮現了一絲煩躁:「沒問。」
聽說入宮前,攝政王對王妃挺好的,一直沒有納妾,但就在王妃懷曦兒的時候劈了腿,還劈的是一名青樓官妓。楚芊芊並不記得自己某一天險些撞破他們的好事,還叫諸葛夜背了黑鍋,只是像所有其他女人會擔心的那樣,弱弱地問了句:「我要是懷二寶了,你會不會學你父皇找小三?」
這什麼跟什麼?
諸葛夜濃眉一蹙,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被前一句話吸引,懷二寶?這主意不錯!
見他眼底有暗淡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楚芊芊沒好氣地瞪了瞪他,男人!果然是一副德行!
諸葛夜就把玩著她的手道:「我說不找,你就真的信了?你要是聽了高興,我說一百遍都行,但我現在做出的任何承諾,都是基於我現在對你的感情,以後的決斷,卻是取決於以後的發展,你確定要聽?」
楚芊芊不高興了,什麼嘛?擺明了說自己可能會變心!
這倒不是變心不變心的問題,而是年四爺的事兒楚芊芊如果再給他來一次,諸葛夜覺得,他還真無法保證自己受不受得住。
諸葛夜抱住明顯有了一絲不滿的楚芊芊,楚芊芊彆扭地拍開他,他又用力抱了過來:「所以,你得懂得經營,你要讓我覺得離了你就活不下去。」
這……這什麼邏輯?
楚芊芊美眸一轉,眯著眼道:「所以太子殿下,你現在離開我很活得下去咯?」
語畢,自己都恨不得咬自己一口。
分開的四年,他是死了不成?
這個話題進行到這裡就該打住了,再往下,便要鬧得太難看,而無法收場。
楚芊芊果斷放棄了鑽牛角尖,話鋒一轉,道:「那個……我們以前是誰先追的誰啊?」
雖然她聽宮女說過,她是純陰之女,給諸葛夜沖喜才入了王府,但以她對自己的了解,如果她不想嫁,這門親事也是不會那麼順利的。
現在她關心的是,他們兩個,誰喜歡誰比較多一點,順便看看誰在婚姻的戰場更有優勢一些。
諸葛夜想了想,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當然是你追我。」
楚芊芊一怔。
諸葛夜眉梢一挑,慵懶地靠在了椅背上。
一個是萬人矚目的天子驕子,一個是被逐出家門的破落嫡女,怎麼想,都不會是前者追了後者。他勾勾手指,自薦枕席的千金就能從京城排到喀什慶去。
不僅如此,楚芊芊還想到,她是漢人,他是喀什慶王子,為了登上正妃之位,她怕是沒少費工夫……
所以,真的是她辛辛苦苦地追了他?
諸葛夜將楚芊芊的深思盡收眼底,咳嗽了一聲,兩眼望天地「嗯」了一聲。
這傲嬌樣兒!
楚芊芊的嘴角抽了抽。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大多不怎麼珍惜,只有深深付出過的,在割捨的時候才肉痛到淚流。
就好比相看過後,彼此對了幾句詩,拉了幾次手,最終卻因聘禮沒談妥,男婚女嫁各奔東西,不怎麼肝腸寸斷吧。可若是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對方,姑娘,哭吧,哭死吧……
楚芊芊雖不記得當初是怎麼千辛萬苦追到這位二世祖的,可想想應該也是頗多辛苦,不讓這婚姻美滿一點兒,有些對不住自己的辛苦哇!
楚芊芊笑了笑,很溫柔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用一種連自己都發毛到掉雞皮疙瘩的聲音說道:「殿下中午想吃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其實。」諸葛夜傲嬌地仰起頭,一口氣報了十個菜名!
楚芊芊的臉黑成了炭!
……
皇后的西面有個園子,左邊種著藥材,右邊種著小菜,諸葛夜要吃的食材剛好那兒有,楚芊芊便想自己去摘一些。
楚芊芊沒說的是,她也順便想采點藥。
宮女跟她一塊兒。
楚芊芊不記人的臉,便沒問她的名字,只知道比起度假山莊的青瑤們,宮女用得比較順手,至少,不會一天到晚數落她有多對不起宮女的男主子。
「才人,擔心,有台階。」
不僅順手,還很貼心。
楚芊芊心情不錯,扶著她的手,下了台階。
一抬頭,見一個身著白裙、罩淺綠色輕紗的女子站在了道路中央。
宮女福了福身子:「淑妃娘娘吉祥。」
淑妃輕輕抬了抬手:「平身吧。」
語畢,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大有一種,我有話跟你們才人說,你趕緊避嫌的意思。
可惜這宮女,沒什麼心眼子,眨巴了一下眸子後道:「淑妃娘娘您的眼睛怎麼了?」
淑妃:「……」
楚芊芊抿了抿唇,心裡想笑,面上卻淡淡地看著淑妃道:「娘娘找我有事嗎?」
淑妃見楚芊芊並無讓宮女避嫌的意思,尷尬地紅了紅臉,探出手拉著楚芊芊走到一邊道:「楚小姐,你的提議,我仔細想過了。」
「哦?答案是……」楚芊芊面色平靜地看著她。
淑妃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答案是除了讓我離開皇上,別的什麼都可以。」
「但除了讓你離開皇上,我對你也沒別的要求。」楚芊芊毫不客氣地回了她一句。
淑妃無可奈何地嘆了嘆:「我知道你們都怪我,但我……又犯了什麼錯呢?走投無路的時候,流落街頭的時候,險些被惡霸強暴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像神一樣地救了你,還給了你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又不求回報地對你好。你想報答他,傾盡所有,包括自己的清白,但他不要。楚小姐,換做是你,你不會動心嗎?」
楚芊芊道:「我不知道。」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淑妃苦澀地笑了一聲,望向峰巒疊翠的高山,說道,「你生下來,就是楚家大小姐,你父親是朝廷命官,你母親,是儒家之後。雖然你不甚得你父親的喜愛,但你母親卻對你寵愛有加。你永遠不知道,在父親獲罪後,生母帶著弟弟逃跑,卻將你一個人留在青樓的滋味!」
講到這裡,她的眼底湧出了一滴淚珠,「我娘說,『曼兒,不要怕,娘一會兒就來接你,要是有官兵追來了,你記得拖住他們,娘安頓好弟弟,就會想法子帶你走的!』但她沒有回來……」
不可置否,楚芊芊的心中閃過了那麼一絲動容,如果曼娘沒有撒謊,那麼曼娘的身世、曼娘的遭遇、曼娘對攝政王的痴迷,似乎沒有那麼多惹人去罵的地方,可問題是,這世上從來不會因為你是好人,就能得到更多的寬恕。一個是被她救過卻還對她有所欺瞞的朋友,一個是為了救她而不惜與皇帝反目的婆婆,傻子,才不會選後者吧。
楚芊芊眸子裡的華光散去:「你告訴這些做什麼?博得我的同情嗎?」
淑妃握緊了拳頭:「如果你非要這麼想,就當是吧。」
楚芊芊點頭:「好,我同情你了,不過……我還是不能接受你。」
「就因為我入了宮,所以連你這個朋友都要失去了嗎?」曼娘聲淚俱下地問。
楚芊芊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們真的是朋友?」
淑妃睜大淚汪汪的眼睛:「是啊。」
「是朋友,你還對我公公痴心妄想,若傳到我婆婆耳朵里,你叫我怎麼做人?我故意送了一個美嬌娘迷惑我公公嗎?」
淑妃心口一震:「……就是……就是不希望事情變得這樣,所以我才一直瞞著你……我不想把你牽連進去!我說過了,一開始,我真的沒打算進王府的,是菊青給我下了藥……」
「可你剛剛也說過了,你想報答他,傾盡所有,包括自己的清白,你這是打了自己的臉嗎?」
「不是……我……」淑妃一下子詞窮,被楚芊芊繞得無法解釋了。
楚芊芊神色無波道:「你不要再來找我了,讓人看見我跟你在一起,會引發太多不好的猜測。皇后為我受了傷,我不想這麼報答她!」
語畢,帶著宮女走掉了,留下淑妃一個人掩面而泣。
新上任的女官走過來,遞給她一方帕子:「娘娘,別哭了,當心傷了身子。」
淑妃抽泣道:「本宮究竟哪裡做錯了?為什麼這麼艱難?為什麼?」
楚芊芊與宮女愈行愈遠,轉了個彎,完全看不到淑妃了,宮女才小心翼翼地道:「才人,你把淑妃氣哭了,不怕皇上責罰你嗎?」
淑妃在宮裡的地位,連皇后都快壓不住了,皇后是有大君和太子撐腰呢,淑妃有什麼?卻還這麼厲害。
提到淑妃,楚芊芊頭疼,那個女人是水做的,動不動就哭,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那樣的款?
諸葛夜你要是敢找個「淑妃」來膈應我,我直接閹了你!
氣了一會兒,楚芊芊沒事了,只是越發同情起皇后來,若婚前便知對方是個會三妻四妾的角色,興許沒那麼失望,偏偏甜蜜了二十年,才突然殺出個真愛,皇后沒崩潰,真是個奇蹟。
一刻鐘後,楚芊芊抵達了園子,受季節限制,園子裡的藥材與蔬菜都不多,好在,她需要的基本上有,楚芊芊摘完,用布袋裝好,與宮女一塊兒回往東宮。
剛走了一半,突然,一股涼颼颼的風從側邊刮來,草叢動了動,似有悉悉索索的聲響。
楚芊芊腳步一頓,攔住了悶頭前行的宮女。
宮女愕然:「才人,怎麼了?」
楚芊芊豎起耳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宮女捂住嘴、屏住了呼吸。
這兒是一處極為荒涼的地方,三面環山,一面傍水,但除了她們,幾乎無人走動。
那麼那個聲音……
楚芊芊凝眸,細細地朝著草叢靠了過去。
不待她瞧個明白,就見無數條黑色小蛇,跐溜一下,從草叢裡爬了出來!
楚芊芊猛地倒抽一口涼氣!
宮女則嚇得「啊——」「啊——」尖叫了起來!
萬物蘇復的季節,蛇類從冬眠中清醒,朝她們發動了一次捕食性的攻擊。
是這樣嗎?
但……會不會太多、太密集、又太有目標性了?
一眨眼的功夫,毒蛇已經靠近。
這要是被咬上一口,等不到回東宮,渾身的血液便要凝固了。
楚芊芊的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了起來。
她拔下金釵,朝一條飛來的蛇狠狠地刺了下去!
蛇被釘在了樹上。
宮女:「啊——」
不知是她的叫聲,還是同類的犧牲,地上的毒蛇越發躁動兇猛了,一條接一條,挺直身子,咬向了楚芊芊!
這一下,楚芊芊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那麼多攻擊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騰空而來,掄劍一斬,將七八條毒蛇砍成了兩半。
緊接著,他一手抓住楚芊芊,一手握劍,來一條砍一條,來兩條砍一雙,砍到最後,整個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氣。
毒蛇們似乎被嚇到了,還剩十幾條時不敢上前了。
他卻不會這麼輕易地放它們離開,揚劍便要追殺。
楚芊芊忽然道:「阿遠!能捉活的嗎?」
沒錯,此人正是諸葛夜手下的第一暗衛阿遠。
阿遠反應極快,道了句「沒問題」,便從懷中掏出鋼針,唰唰唰唰,將毒蛇們釘在了地上!
隨後,楚芊芊遞給阿遠一個布袋。
阿遠將選了幾條大的裝進去,小的還是給滅了。
「才人。」阿遠抱拳行了一禮。
楚芊芊抬手擦了額頭的冷汗,長舒一口氣道:「多虧你在,不然,我們兩個就凶多吉少了。」
昨天剛被賜了毒酒,今日又遭遇毒蛇,要說不是有人想殺她,她絕不相信。楚芊芊又問:「你怎麼會來?」
阿遠自然是知曉楚芊芊身份的,看了一眼楚芊芊的人皮面具,低下頭道:「屬下奉太子殿下之命,暗中保護才人。」
是諸葛夜?
阿遠又道:「才人被賜了毒酒後,殿下便不大放心才人的安危了。」
賜毒酒?
楚芊芊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
她昨天剛被皇帝賜了毒酒,今天便遭遇了毒蛇。
毒蛇是皇帝放的嗎?皇帝就那麼想要她的命?
但……上官若的態度非常堅決,若她出了事,上官若一定也會讓淑妃償命。
皇帝昨天能妥協,說明他心中還是有著一絲忌憚的,既如此,為何才過了一天便再次動手了?他不會猜不到他的嫌疑最大吧?
而且以諸葛夜的性子,昨晚一事後,肯定會將她保護起來,皇帝應該明白,就算迫不及待地下手,也是很難得逞的。
如果她是皇帝,她不會這麼傻。
或者,放毒蛇的人,的確不是皇帝,而是另有其人?
但這與她被賜皇帝毒酒會不會隔得太近、太巧了?
難道說……昨晚……皇帝不是真的想毒死她,而是想……引起諸葛夜的警惕?!
假設這種猜測是正確的,那麼皇帝就不止知道她有危險,還知道是誰想要了她的命!
「走開。」
鳳熙宮內,上官若又打翻了一個藥碗,想背過身子,卻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就那麼虛弱地躺在錦被裡。
婢女看了一眼守在床邊的皇帝,為難地說道:「再這麼下去可怎麼辦?燒了一夜了,娘娘一口藥都不肯喝,再不退……再不退的話……」
再不退的話,小命就沒了。
在這個醫學十分落後的社會,一場風寒都能要了人的命,何況是傷口發炎?
皇帝靜靜地凝視著小貓兒一般窩在被子裡的上官若,面色沉得嚇人,眼底的紅血絲也多得嚇人。
「再去熬一碗來。」他淡淡地吩咐。
「是。」婢女行了一禮,告退。
上官若半夜突然燒起來的,燒到現在,人已經雲裡霧裡了。
「父王……帶我要回喀什慶吧,我不要跟他過了……混蛋……娶個青樓女子膈應我……我死了才幹淨。」
這是兩個時辰前,上官大小姐說過的話,現在,她虛弱得一個字都蹦不出了。
太醫說,皇后娘娘沒什麼求生的意志,不想醒。
上官大小姐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她擁有天下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她想要什麼,從來無須自己動手,她的父親便會雙手送到她面前,不論,付出何種代價。
婚後,攝政王也像大君疼愛她那樣極力呵護著她。她用的東西,大到梳妝檯,小到果蔬盒,全都是專人訂做、獨一無二的,更別提她的衣裳與首飾。
她吃什麼、穿什麼、化什麼妝,第二天,就會被整個京城的人爭相效仿。
現在她三十七歲了,卻還沒有誰將她從容貌和品味上比下去。
她的眼角,一絲細紋都無,每天醒來,都像剝了殼的雞蛋,比那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還美。但今天,就在今天,皇帝從她鬢角,發現了一根白髮。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朵罩在玻璃里的嬌花兒,自以為看透了世間繁華,實則,沒經歷過那麼一丁點兒的風吹雨打。
曼娘的事,是她自懂事以來,經歷的唯一一次苦難。
所以她早產了,也抑鬱了。
沒生病的時候,這種抑鬱還能勉強為了曦兒而克制,但一燒糊塗,抑鬱因子便勾動她內心深處的陰霾,吞噬了所有活下去的勇氣。
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牽著淑妃的手離開,將滿手是血的她留下的那一刻,心底的堅持徹底坍塌了。
上官若閉上了眼。
皇帝握住上官若的手,放到唇邊:「皇后。」
討厭這個稱呼。
上官若自動屏蔽了它。
皇帝揉了揉她軟軟白白的手指:「若兒。」
上官若的眼皮子動了動。
皇帝親吻著她指尖,道:「若兒,你陪我說說話。」
找你淑妃去。
上官若好討厭這個男人。
皇帝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若兒,你別睡了,曦兒還等你陪他做功課。」
曦兒……
抑鬱的人,與正常人的思想到底不一樣,上官若的眼底濕了一下,卻沒什麼特別反應了。
皇帝感受到她越來越虛弱的呼吸和脈搏,揉了揉眉心:「還有小寶和夜兒,我們一家人,很久沒一起吃飯了。」
那是因為你都去陪你的淑妃了。
上官若難受了,一句都不想聽了。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想起那個該死的淑妃。她恨不得殺了她,如果她死了,她一定會託夢給大君,叫大君滅了那個女人的九族。
至於這個男人,還是讓他好好活著吧,太討厭他了,不想在黃泉路上見到他。
「皇上,藥來了。」婢女端著藥碗走進來。
「朕來。」皇帝從婢女手中接過藥碗,舀了一勺子送到上官若嘴裡,上官若用舌尖將藥汁抵了出來。
皇帝嘗了一口:「放些冰糖。」
婢女拿了幾顆冰糖過來。
皇帝將冰糖攪拌了,又嘗了嘗,確定比普通中藥稍微可口一點兒了,才又餵給上官若。
上官若還是不喝。
皇帝眸光一動,將上官若抱了起來。
上官若淡淡撇過臉,一想到這兒也抱過淑妃那個賤人,她就噁心得想吐。
事實上這四年,他們的確沒有行過房。
皇帝含了一口,直接餵進她嘴裡。
她卻在吞下後,「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皇帝的臉,變成了烏黑的顏色。
上官若虛弱地掀開眼皮子,看著他發紅的眼眶和急得恨不得代她受罪的表情,嘲諷一笑,裝,就給她裝!他才不是真的心疼她,他是怕她死了,大君會為難她。
也對,大君視她如命,她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大君肯定不會給他好日子過的。真是……很期待啊,可惜,或許看不到了。
皇帝的胳膊猛地收緊,險些掐斷她腰肢。
上官若還是笑著,蒼白而虛弱地笑著,那模樣,仿佛在說,不過你別死,我可不想噁心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良久,又含了一口藥,餵她喝了進去。
一口接一口,完全不給她反抗的機會,一碗藥喝完,兩個人都被汗水浸透了。
上官若幽怨地瞪著他。
他卻冷冷地道:「上官若你聽著,你死了,大君會找朕的麻煩,但沒了你,朕也沒了再繼續讓著他的道理。屆時,兩兵相見,不是朕殺了你父親,就是你父親殺了朕,還有夜兒,也會成為戰爭的犧牲品。你想看到這個局面,就死給朕看!」
這話,若在以前是有用的。
但此時此刻,上官若只是淡淡地轉過了臉,用萬念俱灰的表情告訴他,死都死了,管不著了。
皇帝通身的戾氣,就在她一瞬的萬念俱灰里軟了下來,這是他第二次發現,他對她,無計可施。
第一次,是她非得要嫁給他,這一次,是她死也要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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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婆婆:讓上官美人跟你離婚腫麼樣?
攝政王:讓你一輩子上不了榜腫麼樣?
惡婆婆:我去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