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煞正文卷第888章雲外寄得訊音來伴隨著齊飛瓊的真人注名錨定與烙印在了玉書金章之上,這意味著在躍升出藩籬一步,並且駐足在神境的全數變化過程,已然徹徹底底的告一段落。
緊接著,楚維陽感受到了那磅礴的神韻在以一種略顯得生疏的方式朝著齊飛瓊的肉身道軀凝聚而去,進而,則是齊飛瓊的身形倏忽間消隱在了其五龍環伺之道宮內。
只是楚維陽能夠瞧的真切,伴隨著齊飛瓊的身形消隱,其道宮的門扉卻不曾有著緊密的閉合。
齊飛瓊是出自於皇華宗的爐鼎一脈,她所修持的乃是蛇蛟變演龍蛇的一路,這其中是有著己身的道法演化與蛻變的餘裕在,但同樣的,關乎到了真龍法力的提煉與升華,卻需得其氣息所依憑的主人,來以參合三元的方式,幫助其完成最後的蛻變與升華。
這是無聲息的,略顯得矜持的邀請。
而之所以齊飛瓊在這一刻竟顯得這樣的矜持,幾乎頃刻間,思緒若電光流轉的楚維陽便忽地一笑,繼而看向了側旁俏生生的靜立著,並且在觀照著齊飛瓊的蛻變與升華之後,眸光愈發明亮的玉蛇。
事實上,在攫取與熔煉太古龍墓諸礦脈的過程之中,齊飛瓊躍出了駐足神境的升華一步,玉蛇身為楚維陽的本命妖蠱,雖然未曾自煉己身以躍出藩籬去。
但是在長久的汲取著那古之真龍氣血,以蘊養己身妖脈的過程之中,玉蛇已經將己身的「玉樹真龍」的妖脈夯實到了前所未有的堅實地步。
錯非是玉蛇已經有著自己的圓融道果來錨定己身的通衢道途,否則,如今的玉蛇,幾乎可以僅只在一念之間,便可以徹底「點燃」己身所蘊養的渾厚妖脈,繼而在頃刻間,徹徹底底的蛻變成真正的玉樹真龍妖神!
那是不打分毫折扣的真龍妖神,甚至不會有著如五色真龍那樣的蛇蛟痕跡存余,彼時其血脈之純正,許是還要勝過昔日的玉樹龍王許多許多。
當然,哪怕是未曾走上徹底變演真龍妖神的路,伴隨著玉樹真龍妖脈在這一過程之中開始蘊養著玉蛇的肉身妖軀。
那玉樹真龍妖脈徹底將玉蛇的道法與肉身,將形神得以貫連的過程之中,與玉蛇圓融而渾一。
這種變化,換做是旁人來感應,哪怕是對於楚維陽而言,也僅只是意味著玉蛇已經將肉身妖軀徹底養煉的更上層樓,唔……或許不止一層,但是此番變化的本質,也仍舊僅只是教玉蛇真正具備了被楚維陽可以熔煉著躋身入神境的道軀根基。
可是對於齊飛瓊而言,她所在意的,卻實則是那玉樹真龍妖脈本身!
尤其是,當齊飛瓊能夠掙脫出《萬龍奉聖大道經》的藩籬與牢籠,進而得以有所收穫,走向煥然一新的道途的時候,不拘是真龍神韻與五行義理之間的融合,還是蛇蛟之中五色龍相的演繹,實則都在另一層面上與玉樹真龍妖脈息息相關。
也正因此,又引著昔日自修為微末時,便貫穿著己身道途根髓始終的爐鼎法門的影響,對於齊飛瓊而言,反而正是己身這般蛻變與升華的一步,反而無端的為自己塑造出了一道恆定的命門——
玉蛇的真龍氣血!
那是幾乎僅只是氣韻的醞釀,便足以搖晃齊飛瓊的澄澈心神,進而使其慾念煥發的關隘要旨所在!
齊飛瓊不會忘記,她昔日時是怎樣淪陷在楚維陽手中的,只是相較於昔日裡純粹的蛟龍氣血本身所具備的那種特質,而今玉蛇的真龍氣血,對於齊飛瓊而言則更為「致命」!
她分明已經躍升出了藩籬去,駐足在了更高的境界之中,卻偏生在面對著玉蛇的時候,要生發出某種無力抵抗的「道法」層面的「生克」來。
倘若面對的是另外的同樣某一位楚維陽的道侶,若百花樓的蠱惑心神之法之類的魅惑,又或者是天心道雷之類的貫穿心神以煥發七情,實則齊飛瓊都沒有這樣的心生驚懼。
偏生掌握著己身命門的乃是玉蛇,她們倆昔年在火龍島上的驟然逢面,可是彼此間都深深地結了怨,偏玉蛇又是個記仇的,齊飛瓊深信,只消是有機會,因昔年初見時的那番「報仇雪恨」,玉蛇便不會錯失任何的一次機會。
所以這頃刻間,正是深知著她們之間「冤冤相報」故事的楚維陽,這才笑著看了眼同樣有所感觸之後,眸光愈發明亮的玉蛇。
「你可是把飛瓊驚著了……」
聞言時,玉蛇遂僅只是溫柔一笑,擰動著水蛇腰,偏頭看向楚維陽這裡。
「奴奴要復刻昔年之故事,有甚麼不好?若是主人先一步將奴奴的道法根基也養煉至於神境層階中去,彼時參合三元,也是無算靈韻得以蘊養誕生,這些都沒甚麼的,只是奴奴偏要報仇,不拘是甚麼方式,這仇,日日夜夜,歲歲年年,都得報!
她怕了?哼!她怕的還早了些!」
這玉蛇真真是個記仇的,只是聽得玉蛇那清脆如玉的聲音,楚維陽終是溫和笑笑,沒再有說些甚麼。
畢竟,對於楚維陽而言,這等恩怨,便像是師雨亭和蕭郁羅之間的「欺師滅祖」一般,是已經既成事實的因果,是漫長光陰歲月里參合三元之間的雅趣所在。
況且,也正如玉蛇所言說的那樣,復刻昔年之故事,也沒有甚麼不好的。
或許是修為愈漸得高邈的緣故,對於楚維陽而言,如是漫長的修道煉法的過程里,反而教楚維陽愈漸得習慣於回憶起往昔來。
故事,故事……
如是感慨著,楚維陽復又偏過頭去,正看向了那而今已經變得極致空曠的太古龍墓的深處。
一道又一道真龍礦脈被在這樣漫長的時間之中相繼攫取與熔煉了去。
層岩消弭,灰玉煉盡,而今,在那礦坑的極深處,僅只有著一道自灰玉的邊沿漸漸地朝著山岩變化的灰濛濛的石玉,以高高地,渾圓的隆起的方式,呈現在了楚維陽的眼中。
楚維陽瞧的真切,這樣灰濛濛的石玉,意味著在事實的層面上,灰玉礦脈與岩石之間,已經不存在了明晰的界限。
這也意味著,這深埋在太古龍墓最深處的這一輪渾圓的灰玉大日,其真正的形與質,早已經在歲月光陰的洗鍊之中,與尋常的真龍礦脈截然不同起來。
那在楚維陽的注視之中,似是玉質與岩石不斷交雜但卻渾一的石玉之中,這無上菁華的最珍貴關隘與要旨,卻是那種渾一的氣韻,是五行靈光與真龍神韻的渾一,是在這渾一之中,愈發不著痕跡的歲月之力,以更為高效的方式,不斷的生息與運轉。
而當楚維陽再回看而來,看向了灰紅玉鏡,看向玉鏡之中,那最外一層已經徹徹底底變得凝實而渾一的五行玉礦,以及那內里之中,伴隨著真龍礦脈的在其間的重塑與不斷重疊著所真切凝聚成的真龍熔爐,以及內里那不斷騰躍著的真龍法焰,和不斷蒸騰著的歲月煙塵。
楚維陽看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外以五行玉鼎承載內里真龍玉爐,並且二者切實渾一的某種可能。
而下一瞬時,伴隨著楚維陽這種念頭的生發,幾乎頃刻間,道人手中連番的法印便已經接連刷落。
進而,正伴隨著這些法印的刷落,幾乎僅只是頃刻間,原本衰頹到了極致的那種吞噬與煉化的氣息復又重新從這一輪灰紅玉鏡之中凝聚,進而垂落向那石玉大日。
那古老礦脈,太古龍墓最後的菁華,便在這一刻,倏忽間被灰紅玉鏡牽引著,那磅礴的氣韻在頃刻間沖霄而起,並且以渾無保留的姿態,化作汪洋洪流,躍動著豐沛的靈韻,灌湧向了灰紅玉鏡之中。
自始至終,除卻汲取與煉化,除卻顯照與灌涌,這偌大的岩洞與礦坑之中,不拘是化成無上寶器的灰紅玉鏡,還是沉澱了無端光陰的磅礴菁華,盡都無有除卻道法輪轉之外的甚麼驚變與暴動。
一切是那樣的順滑。
那些真正暴虐的層面,早已經在歲月光陰的洗鍊之中盡皆銷蝕了去。
漸漸地,楚維陽能夠感受到,伴隨著這樣的熔煉,有著某種在五色與灰玉之間漸變的輕靈玉質,在不斷的鋪陳在那寶鏡的天地之中,鋪陳在那邊沿處的五色玉璧與真龍熔爐之間。
某種渾一而圓融無漏的氣韻,正在這樣的貫連之中得以建立。
無端的,也正是依循著這種氣息的建立與渾一,忽地,楚維陽在某一閃瞬間偏過頭去,眸光如電也似的死死盯著灰紅玉鏡。
這一刻,有著某種好似是昔日裡師雨亭升華入神境的觸動,在一同觸動著楚維陽的心神。
他好像是找尋到了第二枚「道果」凝聚的所在。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伴隨著楚維陽有著如是醒悟的頃刻間,忽地楚維陽像是感應到了甚麼一樣,霎時間,道人揚起頭來,隔著厚重的山岩,隔空看向了高遠之處。
緊接著,當楚維陽一步踏出,《五行大遁》的神通運轉,斑斕玉光的一閃而逝之中。
待得楚維陽立身在海眼漩渦之上的時候,正見得一枚玉簡裹挾著磅礴無匹的氣息,渾無遮掩的裹挾著同樣的轟隆雷鳴聲音,從太玄總真之界的方向,越過妖族祖庭,越過茫茫雪山,越過幾乎整個三元極真界,最後懸照在了楚維陽的面前。
而也正是此刻,楚維陽真切的感受到了其上那熟悉的神韻氣息,以及純粹圓融的血光。
「伍青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