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封仙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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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道封仙

    &師兄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冰冷的沉吟聲自靈武台上兀自響起,緊接著,一道青色的劍光,便是自漫天飛塵中激射而出,穿風破雲,激盪起狂風,頃刻間將靈武台上瀰漫的沙塵一掃而空。

    在無數弟子驚駭地目光中,場中的白衣人臉上露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只見他手中長劍斜斜高舉,劍上發出一陣嗤嗤作響,劍氣吞吐,青霞涌動。

    定神看去,在楚天卿的身前,顯然是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擦痕,只是這道痕跡前後卻不過十步距離,這令得柳莫峰心頭猛然一驚。

    莫非自己藉助了天階靈寶的傾力一擊,只是將楚天卿擊退了十餘步?

    而場外弟子,也紛紛因眼前這一幕,發出一陣輕嘩之聲,那些修為較高的弟子面色更是驚駭至極,柳莫峰這一刀的威力,已經可謂是驚世駭俗,放眼先天境中期幾近無敵,可眼前這位索雲閣的親傳,竟是舉劍便將這刀芒輕易化解,眾人又如何能不面露驚異?

    &階靈寶的威力,委實不弱,但卻還欠了幾分火候。」楚天卿微眯起雙眸,笑道。

    &柳莫峰深吸一口氣,身形已然落地,被楚天卿這話氣得身形止不住倒退幾步,但心中懼色,顯露無疑。

    &然柳師兄只有這樣的實力,那也便無需三十回合了。」楚天卿笑著瞥了一眼手中的劍,抬眸望向柳莫峰,斂起笑意,悠然道:「第十個回合,便叫你淪為廢人!」

    說罷,楚天卿身形猛地掠起,步罡踏斗,箭步飛沖,朝著柳莫峰奔襲而來,揚手便是遞出一劍,劍光沖天飛起,隨著楚天卿心念一動,劍上的青光顯得愈發明亮,劍氣吞吐,劍勢已極。

    柳莫峰當即一驚,卻怎奈方才那一刀的消耗卻是尤為之大,如今想要再使出一遍,所消耗的便不僅僅是精血與靈氣了!

    &來只能用那一招了。」

    見那飛沖而來的白衣人,柳莫峰咬了咬牙,心中沉聲道,旋即柳莫峰的口咒手訣急速變幻著,在原本的傷口上,又是一縷鮮紅的血光涌動而出。

    只是這一縷鮮血比起方才的精血,顯得更為精純,仿佛有所靈性一般,流出柳莫峰體內之際,竟是凝為一團,直接竄入羽扇之間。

    這團鮮血正是柳莫峰的本命精血,故而比起先前祭獻的鮮血,蘊含的靈氣,要濃郁得多!

    隨著這一團本命精血出體,柳莫峰的面色更是顯得慘白了一分,想要使出接下來這一招,便必須要不惜以十數年壽命的代價,祭獻出這一團本命精血,否則就算是動用了先前的赤血刀,也難以抵擋住楚天卿的這一劍了。

    他狠狠地咬著牙,身形急退幾步,面色猙獰,手中殷紅的羽扇飽食了這團鮮血,竟是比起先前顯得更為殷紅,紅得發黑!

    &雲直上!」

    柳莫峰沉喝出聲,他手中的那柄羽扇,更是在此刻發出了一陣嗡鳴顫動,柳莫峰驟然揮動羽扇,一枚枚殷紅色的羽毛便是自羽扇上飄落,飛羽上赤霞浮現,幾個瞬息之間,便是化作了千千萬萬枚飛羽,飛羽凝成一股,恍若是一條通體赤紅的長龍,出現在了靈武台上。

    下一瞬,那條赤龍便是朝著楚天卿飛沖而來的方向,呼嘯而出。

    飛沖而來的楚天卿,見到那條有殷紅飛羽凝聚而成的赤色長龍,目光陡然一凝,但身形並未有所停歇,反倒是腳掌猛地踏地,再加快了幾分速度。

    楚天卿踱步而出,一手驟然抬起,便是一劍橫掃而去,青光盪起,霎時間,靈武台之上風起雲湧,劍意滔天!

    &意開蜀。」

    楚天卿沉喝一聲,飛沖之際,身形驟然一頓,那在第一道劍光掃蕩而出的同時,他猛地閉上雙眸,手中長劍青光交織,劍氣氤氳,愈發顯得霞光異彩。

    無形間,一道微風突然以楚天卿為中心,蕩漾而開,轉眼間,那股微風,卻是驟然變作一股狂風,這風中青光交織,恍若摻入了一絲鋒銳的氣機,正是那股雄渾無匹劍意!

    楚天卿反手掣劍,劍光驟然一頓,隨後劍勢迅速暴漲,劍意沖天,激盪而出,一縷縷青光在風中交織而開,最終朝著一處,雲集而來,凝做一股,便如同一條青龍,出現在了楚天卿劍上。

    &

    只聽得一聲沉吟,自靈武台上傳出,緊接著,楚天卿手中一劍,猛然橫掃而出,無數劍氣形如飛虹,揮灑而出!

    澎湃的劍意宛如潮水一般,與那道青色劍氣一同洶湧而去,只是與那飛羽所化的赤龍接觸一瞬,便是以破竹之勢,狠狠地轟在了那團赤色之上。

    咔嚓。

    在這股狂暴洶湧力量的傾瀉之下,那條飛羽凝聚的長龍中,陡地出現了一道細微裂痕,而後只見裂縫擴大,頃刻間,便在諸多觀望的弟子眼中,崩碎無疑。

    然而就在那道青色劍光將要觸及到柳莫峰的一瞬,楚天卿心神猛然一動,那股滔天的劍意,便是在轉瞬間消散一空。

    只是那席捲而出的勁氣卻不受楚天卿的控制,殘餘的勁風,如同狂風般席捲,當即將他震退地倒飛而出,而後身形猛地退出了數十步,方才堪堪穩住。

    楚天卿抬頭,朝著百步之外,身形狼狽的柳莫峰,森然一笑,「你輸了」

    此話一出,靈武台上卻陷入了一片寂靜,死一樣的沉寂。屏息凝神的眾弟子,皆是深吸一口氣,面面相覷,滿臉錯愕。

    這名楚姓親傳,僅是用了十個回合,便將柳莫峰徹底擊敗了?

    楚天卿對於場外漸起的輕嘩聲,置若罔聞,神情漠然地抬起頭,提著劍信步上前,聲音淡漠地道:「既然柳師兄輸了,按照方才的約定,便廢去修為,滾出蜀雲。」

    第一百零一章泥潭

    楚天卿語氣平靜,但此話落到了柳莫峰耳中,卻顯得格外刺耳,他面色尤為難看,看著白衣人那雙丹鳳眼眸中透露而出的淡漠神情,身軀不由得一陣顫抖,一個踉蹌便是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是柳師兄不願自己下手,那楚某也不介意代勞一下。」

    楚天卿看著已被嚇破了膽的柳莫峰,內心無動於衷,神情淡漠地提著長劍,一步步走向前去。他每踏出一步,柳莫峰臉上的懼色,便愈發的強烈起來。

    當兩人的距離只餘十步之際,柳莫峰眼中充斥著懼色,顫聲道:「我、我知錯了,往後定然不敢再犯,還望楚師弟寬宏大量,饒過我這一次,只要……只要楚師弟願意饒過我,往後縱是為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聽言,楚天卿卻不由嗤之以鼻:「就算是我想要饒過你,蜀雲門規可繞不過你。」

    柳莫峰聽到這話,心中一聲咯噔,臉上滿是懼意,當即咬了咬牙,翻身躍起,身形躍動,便欲逃離,但卻沒料到他前腳方才踏出一步,一道凌厲的劍氣便是揮灑而出。

    劍氣一針見血,直接便是斬斷了柳莫峰大腿之上,柳莫峰一聲痛呼,身形越俎,重重摔在了地上。

    楚天卿面色陰沉,冷冽的目光投在了柳莫峰身上,冷笑一聲:「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是在逛窯子嗎?」

    全場一片死寂,落針可聞,白衣提著長劍,傲然踱步,信步走向柳莫峰,臉上殺意凌然,劍上青光流轉。

    柳莫峰見狀,止不住渾身顫抖,面色如喪考妣一般,露出了一張很是難看的哭喪臉,急忙顫聲討饒:「師弟饒命,師弟饒命!」

    只是楚天卿對於柳莫峰這般連聲討饒,置若罔聞,面含冷笑地走至柳莫峰身前,揚手一劍,便是直接挑斷了柳莫峰腿上的筋脈。

    &一劍,是因你無視蜀雲門規。」

    楚天卿冰冷的聲音自靈武台上響起,不僅是那被挑斷腳經的柳莫峰,縱然是場外的諸多弟子,也是因這一幕愣了愣神。

    誰能知道,這個看似溫和如玉的楚姓親傳,竟會有此等雷厲風行的手腕!

    不過楚天卿卻是一臉無謂,眼前這種斷人經脈之事,若是和九州大會比起,就顯得有

    不過楚天卿卻是一臉無謂,眼前這種斷人經脈之事,若是和九州大會比起,就顯得有些小打小鬧了。

    在那場九州大會當中,遠比起現在這挑經斷骨之事,要血腥的多,殺人於被殺的事例見多了,楚天卿的心性自然也會有所改變,故而相較於讓他冠冕堂皇地裝一裝正人君子,倒不如拾起老本行來得得心應手。

    在柳莫峰滿是懼色的目光中,楚天卿再一次揚起長劍,「這一劍,是因你妄殺同門弟子。」

    劍尖寒芒閃爍,瞬息之間便是將柳莫峰手腳上的經脈盡數斬斷,往後就算這等傷勢可以恢復,也必然會因此染上不可挽回的隱疾。

    柳莫峰驚駭已極,由於方才祭獻出本命精血後,面色慘白,再無反抗之力,被挑斷四肢經脈後,一股無以復加的疼痛遍布全身,一絲徹骨徹心的恐懼之意,更是在起心底瀰漫開來。

    &後一劍,則因你心性陰邪,誤入修仙歧途!」

    還不等楚天卿遞出下一劍,一道蒼老的沉喝聲悠悠飄蕩傳來,忽而東,忽而西,辨不清究竟從何而來。

    那話音方才落定,只見一道劍氣,便是自遙遙天際揮灑而出,劍氣青色光華,劍意之雄渾,縱然是在靈武台下觀望的唐奕,也不禁面露驚異之色。

    那道劍氣在空中接連閃爍,而後嗖的一聲,便是竄入了柳莫峰的體內。

    &

    當那道劍氣竄入柳莫峰體內後,他當即便是跪倒在了地上,面目猙獰,表情扭曲,一陣痛苦萬分的痛呼聲陡地響徹了整片靈武台。

    柳莫峰只覺得體內似有一團火焰熊熊燃起,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在他穴頂泥丸宮中,更是爆發出一陣嗡鳴,恍惚失神,無盡的痛苦在柳莫峰體內蔓延開來,饒是以楚天卿的定力,見狀也不由得眉頭皺了一皺。

    靈武高台上的六位仙師見狀,皆是猛地一驚,董祿山當即面露驚駭,盯著那場中的一幕,顫聲道:「這是……問心劍!」

    唐奕皺了皺眉頭,朝著那道劍氣揮灑的方向望去,而後高台上的六位閣主,也是不約而同地相繼眺望。

    只見那遙遙天際之上,是青衣御劍,凌空而立,一張蒼老的臉上,神情淡漠,俯瞰著偌大的蜀界。

    靈武台上的楚天卿也是抬眸一望,看著那道御劍虛空的青衣人影,面露一笑,握劍朝著那青衣人揖了一禮,恭聲笑道:「多謝趙老前輩相助!」

    那御劍的青衣人面無表情,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做停留,心念悄然轉動,那柄被他踩在腳下的長劍劍鋒一轉,便是扶搖直上,消失在了極北的天際。

    董祿山、候閔等人看著那道消失於天際的青衣人影,皆是神情恍惚了幾分,唯獨李秋悅依舊面露平靜之色,輕聲呢喃了一句。

    &便是三百年前殺透北玄的趙劍仙?」

    ————

    東玄,大明國。

    玉安城作為大明國的都城,車水馬龍,人頭濟濟,可謂一派繁華景象。

    文人名士所言的那一句「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所指之處,赫然便是這座屹立千年的玉安古城。

    大明國作為東玄大國,坐擁七十城郡,萬萬人口,西擁甲士二十萬,鎮寧隋,南擁鐵騎三十萬,踏羌越。

    十餘年前那場春秋大戰中,大明國更是以南疆三十萬鐵騎,踏平了一個又一個小國,一座又一座城池,又以西北荒蕪之地為界,修築城池,抵禦異族,可謂是地廣物博,稱天朝上幫!

    玉安城外,有兩騎絕塵而來,一男一女,男子身著一襲黑衣,腰佩雙刀,相貌並不出眾,但那分氣質,卻不似俗人。而身著一襲錦衣的女子,則可謂是相貌姣好,身段修長,縱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絕對擔得起「美人」二字。

    &年不來大明國,玉安城倒是沒多大變化,依舊是這派氣勢恢宏之景,也委實不負那句『千官望玉安,萬國拜含元』的美譽。」

    黑衣男子勒停了馬步,放慢速度,緩行入城,看著這座繁榮的古都,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那名身著青衣的女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偌大一座玉安城,這幾年來可算不得平靜,這座城中,恐怕光是王府的死士鷹犬,便有不下三十人。」

    黑衣男子似是沒有聽到女子所言,行至城門處,便是翻身下馬,牽著那匹高頭大馬,禹步慢行,進城後更是稍作停留,尋了一處市井街邊的酒肆,悠然坐了下來。

    他向小二要了兩壺清酒,扭頭看了一眼內城那座雄偉恢宏的宮殿,笑道:「不知沫雪師妹可曾聽說過,大明國的兩絕?」

    身著錦衣的唐沫雪搖了搖頭,「我雖生於大明,但自小便在蜀雲中長大,來大明國時,只是去過兩趟王府,不曾來過玉安。」

    衛凌自酌自飲了一杯,:「大明鐵騎甲天下,是為一絕,不過三十萬鐵騎皆在淮南王之手,說的明白些,也並非是宮中龍椅上那位掌權之物;而這第二絕,赫然就是大明皇宮裡的雕欄玉砌,絕美佳麗了。」

    &傳聞當今大明國龍椅上的那位,可算是個風流皇帝,古人常言『三千紅杏春滿園』,但這位風流皇帝握在手裡的佳麗,那止三千之數?」

    飲下一杯酒後,衛凌一解長途跋涉的疲倦,望向那座豪奢王宮時,不由神情古怪地笑了笑:

    &說這位風流皇帝有三好,好詩畫,好美酒,更好美人,十餘年前那場春秋大戰中,其餘兩國的君王皆是在搜羅著天下的珍奇異寶,文人能士,可當今龍椅上的那位倒好,不要珍奇異寶,只收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不求能人異士,只求紅粉佳麗。」

    說到此處,衛凌嘿然一笑:「當初諸多山河破碎的王朝宮殿裡,更是有不少姿色超然的女子被其一紙諭旨擄掠進了大明王宮,據說這裡頭更是有一位容貌傾國的異域女子,可謂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嘖嘖,若是換做我,就算放著天下不要,也會想著把那座王宮收入囊中!」

    唐沫雪只是望著那座雄奇的城池怔怔出神,對於衛凌插科打諢的言語,置若罔聞,良久後,才朝著衛凌打趣了一句:「衛凌師兄當初三入西楚皇宮如閒庭漫步,想取龍椅上那位的項上人頭,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誰道衛凌聞言,卻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到天下興亡,朝代更替,小到一個人的生老病死,這世間皆有其道可循,說的通俗些,這天下有著一種叫做氣運的東西存在,不論是凡人武夫,還是仙人精怪,都逃不過這氣運的約束。那位皇帝既然能坐上龍椅,必然就是身負大氣運之人,當初我三次殺入西楚皇城,不一樣是無功而返,還險些將性命交代在那名用刀的武夫手裡」

    唐沫雪聞言,嫣然一笑:「若是按照這般說法,那天卿師兄,可算是身負大氣運者?」

    衛凌愣了愣,旋即道:「就算是有了再大的氣運,恐怕也比不上南疆的那位吧,恐怕天卿那小子如何努力,也難以企及南疆那位的十之一二吧……不過修仙之人本該斷去塵緣,那個淮南王的位置,乃至於南疆的三十萬鐵騎,對於天卿而言,倒也談不上什麼難以割捨之物。」

    唐沫雪不置可否,起身飲了一杯清酒,深吸了口氣:「天下大勢,氣運興亡如何,皆不是我們管得著的,我們能做的,便知是效命於王府,為王府殺去那條溜進大明國里的泥鰍。」

    衛凌也是起身,握了握刀柄,眼中中露出一抹寒光,卻依舊是神態悠然,以那副半吊子的語氣,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要渾水摸泥鰍,勢必是要深陷進大明國這臭氣熏天的泥潭嘍!」

    第一百零三章趙宣生


    玉安城,武侯府。

    一座奢華氣派的大院,坐落於王府當中,這座罕有人出入的庭院,竟是比起武侯的大院還要豪奢,院中屋舍密排,百步一長廊,十步一短亭,光是憑這長廊的紫檀雕欄,便可見一斑。

    偌大的庭院很是清寂深幽,四顧環望,除了鶯飛雀鳴,再無半點雜音,雖初春時節,玉京罕逢春雨,可這處庭院中,卻難得有一派花草欣欣向榮的南國風景。

    院中擁一處氣派樓閣,樓閣呈現之狀,高三層,氣勢恢宏,樓閣大門敞開,門上一塊金絲楠木的牌匾,上書「養氣修心」四字。

    閣中的景象更是奢侈至極,隨處可見名家字帖詩畫堆積如山,名墨寶硯數不勝數,樓閣四周置放著一冊冊古籍,皆是價值不菲。

    閣中另設有紫金香爐六鼎,置於樓閣四周,清霧裊裊,紫檀雕花玉台一案,上面隨意擺放著筆墨紙硯,書畫古籍,硯台中墨色尚新,一張雪白的熟宣隨意攤置於桌案,紙上書有勁草一行,如鳳舞龍飛,一眼便知出自書法大家手筆。

    &日這棋亂無章法,你走神了。」

    一陣語調平淡地聲音突然在閣中傳出,定神看去,豪奢氣派的樓閣中有兩人相對而坐,一人花甲年歲,一人四十上下,不惑年歲,二人之間隔著一張低矮木桌,桌上刻有棋盤,在兩人言談之際,黑子白棋,悄然敲落在棋盤上。

    棋盤上白棋得勢,大殺四方,黑棋四處受制,被壓得難以動彈。

    手執黑棋者正是那名不惑年歲的中年男子,他望著棋盤,怔怔出神,指間捻著一枚棋子,輕輕敲擊著棋盤,若有所思。

    那花甲老人見狀眉頭微皺,「練武既煉心,心猿意馬氣躁難平,並非善舉。」

    執黑棋之人聞言,抿了抿唇,良久後抬眸看了一眼那花甲老者,說道:「晚輩心中有一疑惑,欲求趙前輩明解。」

    趙姓的花甲老人點了點頭。

    執黑棋的中年男子遞出棋子,落於棋盤上,「敢問趙前輩,何謂江湖?」

    趙姓老者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世人皆說九州當中有兩個江湖,一個是武夫的江湖,一個則是仙家的江湖,存小異而大同,不過在我趙宣生看來,世上的江湖不過一個,武夫也罷,仙人也好,亦或是那廟堂上的儒士,釋門裡的和尚,最終所追求的無非就是自己心中的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那趙前輩可就算是武夫江湖當中的風流人物了。」

    男子此言一點沒錯,趙宣生如今花甲年歲,成名卻足有半個甲子的時間,趙宣生九歲練武,雖與仙道無緣,但在武道上卻有著極大的造詣,天資絕頂的趙宣生十四歲便已有了武道小宗師的境界,十七歲便可與先天修士力拼。

    而這位有刀道扛鼎人稱號的刀聖,真正握刀練刀,踏上武道巔峰已是及冠年歲,而後短短十載時間,更是讓這位武道大師悟到了用刀的意境,刀意大增,登堂入室。

    半個甲子前,趙宣生手握一刀,竟是與玄陽修士大戰百餘回合,不分勝負,而後又是三年,趙宣生再尋到此人後,卻只以三十回合,便將此人斬於刀下。

    故而也便有了那武道至極,可殺玄陽的說法。

    趙宣生對於男子這番誇讚,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若說武夫的江湖有十甲,我至多不過算是占了最後一甲。練武之人雖凡胎肉骨,難以企及那些吞納天地靈氣,渡劫飛升的修士仙家,但也絕非揮刀斬玄陽這麼簡單。」

    男子略作思酌,可依舊是聽得雲裡霧裡,心中疑惑萬分,喃喃道:「喜好琴棋書畫,飲烈酒喝清茶的劍道名流,武道青史當中,當真有過此人?」

    &以說世人常說百年江湖千年仙,江湖上的武夫終究是太過健忘了,就算是六百年前有風流人物在這座江湖中激盪起驚天的浪花,在六百年的沉澱後,就連漣漪也不會看見。」

    趙宣生搖頭苦笑了聲:「也可能是這位劍仙的詩賦掩去了他的劍道的出塵,畢竟能寫出青衣賦這等流傳數百年的名句,天下文人墨客,幾人能夠做到?」

    趙宣生這話一出,男子當即便是一驚,一臉錯愕與驚異地道:「莫非前輩所說的此人,是詩聖李清白?」

    趙宣生笑而不語,又是信手拈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之上,此時白棋的得了大勢,一路碾壓,縱然是棋道國手在此,黑棋恐怕也已回天無力。

    &局棋,是你輸了。」趙宣生語氣淡然地道。

    男子笑著搖了搖頭,只是片刻後,臉上的笑意卻是驟然凝固,他扭頭看向了樓閣之外,眉頭緊鎖。

    趙宣生則是和煦一笑,起身稍稍舒展身體,看向樓閣之外,笑道:「能闖入戒備森嚴的武侯府,看來也並非等閒之輩吧,是來找你的?」

    男子神情有些凝重,點了點頭。

    趙宣生幽幽嘆了口氣,笑罵了聲:「你這小泥鰍,在西楚待得不安生,竟是給我惹出些禍端來,不過也罷,有些年頭沒動過刀了,權當是活動一下筋骨罷!」

    說罷,他便袖袍一揮,自酌了一杯上佳的美釀,舉起酒杯,頗有些舉杯邀故人的意味,「既來之,則安之,兩位也不必藏拙,來我修心閣中,共飲一杯美酒,豈不快哉?」

    第一百零四章螭龍

    趙宣生的話音方才落定,兩道身影幾個兔起鶴落,便是躍入這偌大的武侯府閣院當中。

    &酒是好,只是這酒若是趙前輩給的,晚輩還當真不敢喝。」

    身著一襲黑衣的衛凌,雙手置於腰間刀柄之上,風度儼然地大笑一聲。唐沫雪則身穿著一襲錦衣,承托著那張絕美的臉蛋,她看了那名在趙宣生身旁的中年男子,目光尤為冷冽。

    中年男子感受到那股冰冷的視線,不以為然,反倒是看向了那儼然大笑的衛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衛凌,我與你無怨無仇,更與蜀雲沒有絲毫關聯,為何不願放過我?」

    衛凌聞言,冷笑道:「陸離啊陸離,既然打算叛出王府,與南疆為敵,那便只得以死謝罪,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當年我三入西楚皇城,不曾取下西楚儲君的首級,竟是還讓你這隻王八給溜走了,實屬可惜。」

    名為陸離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話,身軀不由得一陣顫抖,咬牙道:「沒想到你衛凌也甘願做王府的走狗,就為了南疆那位世襲罔替的王侯世子楚墨,當真值得你為王府賣命?」

    衛凌笑著搖了搖頭:「衛凌不過一介散人,願意為王府辦事,也並非就是王府中的鷹犬死士,不過是當年淮南王有恩於我,還去這樁人情罷了,至於那位世襲罔替的楚墨,確實深得三十萬鐵騎軍心,但也絕不值得我衛凌為之賣命。」

    陸離眉頭一皺,道:「既然不為楚墨賣命,為何要苦苦相逼,若放我一條生路,不管是對你我,還是對大明國,都有好處。」

    衛凌森冷一笑:「大明國如何,衛凌管不著,若論好處,你那顆項上人頭便足矣。」

    陸離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道:「若要我死未嘗不可,叛出王府的那一日起,我陸離的性命便已在刀俎之間,陸離何曾捨不得區區一條性命,只是好歹也要給我一個殺我的理由。」

    衛凌身旁的唐沫雪抬起臉龐,以那雙清澈的眸子望向陸離,「王府確實沒有理由殺你,但兩年前你買通了那位刺客,欲要截殺參赴九州大會的淮南王次子楚天卿,這便是殺你的理由。」

    陸離嘆了口氣:「此事乃是楚墨托我置辦,若為王府,乃至於整個南疆的格局考慮,楚天卿必不可留,若非淮南王不聽我的諫言,當年我陸離又怎會叛出王府?」

    衛凌冷哼一聲:「他們二人的兄弟相爭,我衛凌確然管不著,自古傳嫡不傳庶,立長不立幼,淮南王已將南疆的三十萬鐵騎交付於楚墨,天策大將軍之職,更已是向朝廷求得了世襲罔替的機會,天卿對此事無爭,一再退讓,而今又是斬去了世俗紅塵,踏入蜀雲靜心修煉,可那楚墨倒好,竟是不惜違逆淮南王的意願,也要將天卿置於死地。」

    陸離道:「既然你知道立長不立幼,那麼淮南王的位置,又怎能讓楚天卿來坐?」

    衛凌聞言,拳頭被握得咯咯作響,「淮南王的意思,便不是你這外人應該干預的。莫非天卿他不與楚墨爭那三十萬鐵騎,不與楚墨爭奪天策上將的職位還不夠,僅是降爵一等,甘願由淮南王降為淮南侯,楚墨都容不得?」

    陸離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語。

    唐沫雪面若冰霜,冷哼道:「世人喜好禮尚往來,你這條性命,就當時兩年前那樁事件的還禮吧,這一禮不僅是王府收下,蜀雲也當照單全收。」

    畢竟楚天卿不僅作為淮南王次子,還是蜀雲親傳,這樁事必然與蜀雲脫不了干係。

    趙宣生眯著眸子瞧了一眼那身著黑衣的衛凌,道:「既然是淮南王府的人,如此明目張胆的來玉安殺人,就不怕給淮南王扣上一個叛亂謀反的帽子嗎?」

    衛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衛凌身旁的錦衣女子抬起一雙秋水眸子,玉手按在劍柄之上,只待出鞘,她語氣冷淡地道:「是不是叛亂謀反,可不是朝廷能決定的,況且南疆坐擁三十萬雄甲鐵騎,就算是淮南王要反,單憑西疆北域的軍伍當真能擋得下?」

    趙宣生深吸了口氣:「若到那時,老夫便會親自取下淮南王的首級。」

    衛凌雙眼微眯,嘴角微翹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只怕前輩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趙宣生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大笑:「玄陽修士,你當真以為憑藉你八品玄陽的修為,就能有機會與我將我斬於刀下?」

    中年男子聞言,眉頭一挑,似是來了興致,抬頭問道:「前輩此話怎解,莫非世俗武

    趙宣生袖袍輕揮,輕描淡寫地化解了那股靈壓,贊聲笑道:「若是再給予你十年時間,到時候恐怕不僅是老夫,放眼武夫的江湖,前十甲中,也少有人能與你一戰。」

    衛凌深吸一口氣,不再多說,反倒是將雙眸微微閉起,握在刀柄上的雙手,悄然施力,雙刀出鞘一寸,可見刀刃上隱隱有著幾縷藍白色的雷光閃爍躍動。

    &輩,且看我一刀寸雷!」

    衛凌沉聲一喝,當即踱步而出,握住刀柄的雙手驟然一掣,雙刀齊齊出鞘,一縷縷刀芒交織在了一起,霎時間,電光雷影乍現,下一刻,雷光便是陡地朝著趙宣生激射而去。

    趙宣生見狀面不改色,手掌一揚,便只見有一道白芒自閣內飛掠而出。

    鏗!

    一陣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響徹庭院,趙宣生的身形早已不再原地,而是在那轉瞬之間,直逼衛凌而去,而在他手中,赫然便是一柄白刃長刀,看似古樸無華,其然材質不俗,與衛凌那兩柄品階處在半步天階的靈寶擊撞在了一起,不見一絲損傷。

    &聲大,雨點小。」

    趙宣生一刀將衛凌擊退,面色平靜地道。

    &沒完!」

    衛凌腳掌踏地,身形猛地掠起,倒退數十步,而後陡然睜開雙眸,這一瞬,雙刀交錯疊放,橫於衛凌神情,他手中兩柄雙刀上霞光流動,竟是浮現出一抹赤紅的色彩。

    當這道赤色流轉之際,一股莫名的靈壓,兀自爆發而開,趙宣生古井不波的蒼老臉龐上,終是露出了一抹凝重。

    &龍!」

    衛凌驟然抬眸,沉聲喝出這式刀法。

    第一百零五章過河卒

    春分過後,緊接著便是清明時節,天色昏沉,小雨淅瀝。

    玉安城雖多旱少雨,可今年清明將至,天氣也便不如以往晴朗,多了昏沉,遙遙望去,頗有幾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玉安城以北,一條寬敞的官道上行人寥寥。

    興許是清明將至,諸多百姓都忙著打理活計,好趁著清明雨後上墳掃墓。畢竟玉安雖作為大明王朝的都城,但也只是一片凡塵之地,及不上那些免去世俗瑣事的仙山仙門,故而這幾日祭奠先祖,上墳燒紙,必然是免不了的。

    &十年沒來玉安城了,沒想到龍椅上的那個老傢伙都讓位了,倒也真是物是人非。」

    官道上,花甲老人諶丹坪一手牽著一匹瘦黑毛驢,一邊望著官道盡頭的那座雄偉古城,嘆了口氣。

    在他身旁,則是有著一名看似七八歲的稚童隨行,稚童一副書童打扮,順著花甲老人的目光極目望去,神色也是有些複雜,「老爺真打算去攪這趟渾水嗎?」

    諶丹坪笑而不語,僅是點了點頭,繼續朝著那座古城走去。

    小書童秀氣的眉頭皺了皺,繼而憂心忡忡地道:「九州仙盟設下了純元修士不涉凡塵的律令,老爺你身為墟丹修士,這般做法,可就是明目張胆的知法犯法吶!」

    諶丹坪嘿然一笑:「九州仙盟里的那些老怪物,就算管得了天丹修士,也管不了我諶丹坪,天上地下,又有什麼能約束得了我諶丹坪?」

    小書童不由撇了撇嘴,道:「老爺三十年前確實算得上是風流人物,可如今也不會有幾人記得了吧。」

    諶丹坪愣了愣,欲言又止,聽到了小書童的話,他眼中神色卻不由得多了幾分落寞,三十年前肩抗天道丹道的第一人,如今興許早已無人記得了。

    諶丹坪頗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

    小書童瞧見了諶丹坪臉上那抹落幕之色,不由皺了眉,諶丹坪深吸了口氣,釋然一笑,「既然三十年後那個天道第一人的諶丹坪已經淡去了名聲,那麼三十年後,便再讓這九州天下瞧一瞧,我諶丹坪尚且於世,兩道之中誰與爭鋒!」

    他抬眸遠眺,眯起了眸子。

    &麼這此離蜀,便從這位縱橫武夫江湖的刀聖開始吧!」

    諶丹坪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決然,牽著那匹黑瘦毛驢,便與小書童禹步緩行,走入玉安城中。

    ————

    玉安城,武侯府。

    此時此刻,這一方幽深的庭院中,風起雲湧,刀芒劍氣縱橫交織,一道赤色的刀芒掠閃而過,恍惚間,好似有著龍吟聲傳來,令得武夫中獨占刀道半甲子的趙宣生也是皺了皺眉。

    很顯然,衛凌揮出的這一刀,聲勢大,威力更是不小,正如這一式刀法的名稱,刀芒激射而出,宛若一條螭龍,帶起一股強烈的勁風,便是朝著趙宣生而來。

    感受著刀芒中磅礴的靈氣,趙宣生身形不移寸步,呼吸平緩,而後陡地將手中那柄長刀緊握,身形下沉,一股磅礴的氣機,隨之升騰而起,在那柄刀上也是浮現出了一縷縷霞光,很是惹眼。

    刀上霞光方才流露而出,趙宣生便是踱步而出,身形悄然一動,猛地暴起,竟是化作一道流影,瞬息之間便是抽刀斬滅了衛凌遞出的刀芒。

    &一刀委實不錯,可惜對我無用!」

    一聲沉喝後,緊接著,趙宣生腳掌便是猛地蹬地,一刀橫掃而出,欲要直取衛凌項上人頭,然而衛凌卻也絲毫不避閃,揮手一刀揚起,身形下沉,便是將另一刀猛地揮出,刀上雷光躍動,而後陡然爆發出一陣強勁的雷光。

    &一個寸雷!」

    趙宣生心中猛地一驚,沒想到此子藏拙的如此之深,方才那一刀寸雷分明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花架子,可這一次遞出的一刀,卻與先前有著天差地別,雲壤之分!

    不過趙宣生對於刀道的砥礪,遠勝於衛凌,這一刀縱然威力不小,而且劈砍而來的角度刁鑽至極,但想要藉此一刀便想要重創趙宣生,尚且沒有如此簡夫,也能與那些力可摧山拔岳,彈指驅雲散霧的仙人媲美?」

    趙宣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信手拈來一枚白子,悄然落於棋盤之上,神情肅然了些許:「六百年前,有一名練武的劍仙,可藉手中一劍,以凡人之軀斬殺天些小打小鬧了。

    在那場九州大會當中,遠比起現在這挑經斷骨之事,要血腥的多,殺人於被殺的事例見多了,楚天卿的心性自然也會有所改變,故而相較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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