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臨近月末,已經整整咆哮了半個多月的北大西洋終於安靜了下來。
初升的朝陽照耀在墨綠色深邃的海面上,給每一片波瀾都罩上了一件金黃色的外衣。
幾隻肥碩的海鷗歡快得鳴叫著,好像在慶祝那難熬的季風季節的過去。它們輕盈的掠過海面,黑色的翼尖不時帶起一串串閃亮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珍珠般迷人的光彩。
看著那如同夢幻般迷人的景色,誰都不會相信就在昨天這裡還是一個惡夢般的地方。
狂暴的季風挾帶著如山的巨浪充斥了整個世界,北大西洋猙獰的炫耀著她恐怖而原始的威力。
沒人敢去懷疑那種力量的強大,因為已經有太多太多想要褻du大那種強大力量的傻瓜用他們那漂浮著的腫脹的屍體證明了自己的錯誤。
兩隻肥胖的海鷗愜意的浮在海面上休息,這是海鷗群里最大也是最強壯的兩隻,現在它們的胃裡塞滿了從那些弱小的同伴嘴裡搶到的小魚,它們愉快的享受著久違了的溫暖陽光照耀在潔白羽毛上的感覺,這是美妙的餐後休息時間,要知道,搶奪也是需要耗費體力的。
突然,有什麼東西驚動了這兩隻肥肥的強盜,它們奮力的拍動著翅膀蹬著短短的雙腿離開了水面,隨後搖晃著加入了那群正胡亂飛舞著的同伴群中。
遠處的天邊,就在太陽升起的地方依稀出現了兩股煙柱,隨後是兩根高聳的桅杆,然後是艦橋,不一會兒的工夫,兩條戰艦黑色的剪影就出現在了海平線上。
隨著艦艇飛速的駛近,黑色的艦影在金色陽光下顯露出了它們本來的面目。
這是兩條驅逐艦,擁有著流暢的艦體線條,方正的艦橋和高大的首樓。戰艦鋒利的艦首輕鬆的切開波浪,激起一陣陣雪白的浪花。珍珠般的水沫飛舞著濺落在戰艦堅硬的灰色外殼上,隨後凝聚成一串串晶瑩的水珠滑入碧綠的大海中。白色的英國皇家海軍軍旗在後桅杆上迎風飄揚。
任何一個目睹這個景象的英國人都會自豪的讚嘆,這就是大英帝國光榮的皇家海軍,只要那面白底紅十字軍旗還在海面上招展,日不落帝國的太陽就永遠不會落下。
這兩艘驅逐艦一左一右並排著飛速前進,兩船之間的間距只有一百米。右翼的那條戰艦稍稍落後於左邊那艘半個船頭的距離。
非常明顯,這是英國皇家海軍驅逐艦巡邏編隊的一種標準陣型,左邊那艘是長艦,而右邊那艘則是僚艦。]
雖然這兩條戰艦保持著非常高的航速,不過看上去它們並沒有處於高度戰備的狀態。幾個水兵光著上身在一個軍官的監督下沖洗著甲板,而在戰位上值班的水兵也在懶洋洋的擦拭著武器。
幾個軍官正悠閒的在甲板上閒逛,一群看上去剛換崗的水兵正靠在艦尾的欄杆上抽著煙聊天。就像那些軍官一樣他們也想享受一下這海上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不過誰都不會想到,這艘戰艦的艦橋里現在卻是另外的一幅景象。
「現在航速是多少?」
「二十五節,長官。」
航海官高聲的向艦長報告。
「二十五節。。。。」
艦長低下頭在海圖上仔細的研究了一番,隨後微微點了點頭。
一旁的大副連忙用鋼筆在海圖上劃下了一道航線,隨後拿起邊上的計算尺開始飛快的計算起來。
「看來我們已經趕上了,先生們。」
艦長轉過身對著艦橋里的軍官們大聲的宣布道,同時嘴角揚起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在此之前,我們的行動應該說是非常順利的,現在就看這最後一步走的怎麼樣了。如果我們成功,那麼我們將在海軍光榮的歷史中添加上嶄新的一筆,而你們將是這段歷史的見證者和參與者。
記住,現在整個帝國海軍都在背後望著我們,我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一個愚蠢的失誤影響到這次行動的成功。
所以我希望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你們每一位都能盡到自己的職責,為了海軍的光榮與未來,為了我們偉大的祖國貢獻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遵命。長官!」
艦橋里所有的軍官和士兵都激動的挺起胸膛向艦長敬起軍禮。
「前方發現船隻!」
瞭望手大聲的叫喊起來。
「在什麼位置!」
艦長拿起瞭望遠鏡。
「左舷十五度,距離兩萬八千,她正對著我們過來。」
瞭望手大聲的回答到。
「哦?」
艦長端起望遠鏡向前方望去。
「看來就是她了,你覺得呢?」
艦長放下望遠鏡轉過頭看著大副。
「我不能肯定,希望是她,長官。」
「保持航向,減速到二十節,我們靠過去。和h17聯繫,按照原定計劃行動。他們應該也看到那條船了。」
「遵命,長官。」
隨著時間的推進,遠處那條輪船的輪廓開始慢慢的清晰起來。
「是她,就是她!」
大副高興的叫喊起來。
「能肯定嗎?」艦長問到。
「能肯定,就是她。和圖冊上一摸一樣。亞歷山大帝國號散裝貨輪,排水量八千五百噸,最高航速十八節。註冊公司是加拿大費而特輪船公司。」
「太好了,先生們,成功與失敗就在此一舉,命令全艦做好戰鬥準備。」
「遵命,艦長。」大副激動的回答到.
雙方的距離慢慢的接近,這時候已經可以清晰的看清楚那條貨輪上懸掛著的加拿大國旗。
「發信號!」艦長冷冷的下達了命令。
「這裡是英國皇家海軍回聲號驅逐艦,請通報你的身份,出發地與目的地,所裝載的貨物。」
英國驅逐艦用國際通用信號向加拿大貨輪發去了詢問。
「加拿大貨輪亞歷山大帝國號,從哈利法克斯出發,目的地是英國格里姆斯比港,船上裝載五百噸鋁錠,四十噸橡膠和五千噸鐵礦砂。見到你們很高興。」
加拿大人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雖然感到很納悶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覆了,最後還不忘跟這些英國佬套套近乎。
這時候雙方距離已經接近到了一千米,已經可以分辨出對方甲板上工作著的水手的輪廓。
「加拿大貨輪亞歷山大帝國號,請立即停船接受檢查。」
英國驅逐艦發出了停船命令。
這個命令讓加拿大人徹底的糊塗了,怎麼說加拿大和英國是盟國,而自己船上裝載的貨物都是用來支援英國繼續抵抗的,怎麼還需要停船檢查。
加拿大船長更是氣的差點當場就破口大罵起來,這些狂妄的英國佬,到現在還死端著他們該死的架子。早知道自己會受到這種待遇,就算是公司老闆給再多的薪水也不跑這一趟了。
自己擔驚受怕冒著隨時都可能被德國潛艇送去餵魚的危險把這些貴重物資送到英國來,你們不派護航艦艇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我停船接受檢查,這實在是豈有此理。
正在加拿大船長努力壓制著火氣考慮該怎麼回復那些該死的英國人時,英國驅逐艦再次發來了信號。
「亞歷山大帝國號,立即停船接受檢查,這是最後的精告,立即停船接受檢查。」
「停船!」
加拿大船長憤怒的下達了停船的命令,隨著輪機停止運轉,龐大的貨輪緩緩的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
鬱悶的貨船船長走出駕駛台,憤怒的望著正向自己慢慢靠近的那兩條英國驅逐艦。
「是英國海軍的e級驅逐艦。」
這時同樣對眼前的一幕感到義憤填膺的貨船大副走到了艦長身邊說到,這位大副以前在海軍幹過幾年,對英國海軍艦艇算是比較了解。
「我不知道這些英國人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在現在這種局面下他們還有心情搞這種檢查。難道他們覺得我們加拿大人都是走私犯?」船長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他們不是來查走私的,船長.他們不會富裕到用這種艦隊驅逐艦來做那種工作,應該有別的原因。不過還是讓人感覺很不舒服,我們為了他們的戰爭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犧牲,他們竟然還對我們懷有戒心。」大副氣憤的說到。
兩條英國驅逐艦慢慢的靠近加拿大貨船,其中一條在距離貨輪一百米的地方緩緩的停了下來,而另一條驅逐艦則從貨輪的尾部繞到了貨輪的另一惻停了下來,兩條驅逐艦就這樣一左一右把這條龐大的輪船夾在了中間。
兩條英國驅逐艦各自放下了一條機動摩托艇和一條救生艇,隨後那兩條機動摩托艇拖帶著兩條裝滿水手的救生艇向著亞歷山大帝國號駛來。
加拿大人鬱悶的放下了兩舷的舷梯,等待這些討厭的英國人登船檢查。但是當那些英國海軍官兵登上貨輪的甲板的時候,加拿大人覺得事情可能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這些英國水兵一個個都全副武裝,手裡的李。恩菲爾德步槍還掛上了雪亮的刺刀,目光中透露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兇悍。
那完全是一種看待敵人的眼光啊,加拿大人突然感到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看到這種陣勢,貨輪船長也覺得情況有些嚴重,也許這些英國人是真的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才會檢查自己這條船吧。
貨船船長現在已經把剛才的憤怒拋到了腦後,他準備全力配合這些英國佬儘快做完這個檢查,讓這些傲慢的傢伙儘快離開自己的船,這些英國水兵的眼神實在是讓他感到不舒服。
「誰是這條船的船長。」
一個年輕的英國海軍軍官手扶著腰間的手槍皮套一邊用冰冷的目光掃視著甲板上的加拿大船員一邊淡淡的問到。]
「我是。」
加拿大船長一邊大聲回答著一邊匆匆的跑下駕駛台的懸梯。
「我是亞歷山大帝國號的船長,大衛。哈德文。請問我能為您做什麼,上尉先生。」
「英國皇家海軍上尉哈克。羅斯伯特,尊敬的船長先生。」海軍上尉對貨船船長瀟灑的敬了個禮。
「又是這種讓人討厭的虛偽的英國式禮貌。」哈德文船長在心裡咒罵著,可臉上卻堆起了燦爛的笑容。
「尊敬的海軍上尉先生,我敢想您發誓,我的船上只有那些已經申報過的物資,絕對沒有任何違禁物品。如果您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親自帶您去貨艙檢查。」
船長從口袋裡掏出了全套的行船文件遞給了那個英國上尉。
「看來您的手續很齊全,我的船長先生,不過我們要檢查的不是您的貨物。」
羅斯伯特上尉翻看了幾頁文件後抬起頭對哈德文冷冷的說到,他隨手把那份文件摺疊起來遞給了邊上的一個英國海軍少尉。
「那。。。。我能知道您想要檢查什麼嗎?」
「請您命令這條船的全體船員立即到甲板集合。」羅斯伯特繼續用那種冷冷的口氣說到。
「您說什麼,讓我的船員到甲板上集合,我能冒昧的問一句,這是為什麼嗎?」貨船船長疑惑的問到。
「請您下達命令吧,船長先生。」
「是全部嗎?」
「全部船員,我不想重複第二次。」依然是冰冷的語調。
「桑德斯先生。」
哈德文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這個上尉那種討厭的態度和裝腔作勢的樣子,他大聲的對大副吼到。
「命令所有船員到甲板集合,記住,是所有人。」
「遵命。船長先生。」
大副用充滿厭惡的眼神瞟了一眼那個英國上尉,隨後快步的走向後面的艙室。
「船長先生,能過來一下嗎?」
海軍上尉慢慢的走到船舷邊向哈德文招著手。
「還有什麼事情,上尉先生。」哈德文沉著臉走到上尉面前問到。
「這件事情非常重要,前面當著那麼多人不太好說。」
羅斯伯特神秘兮兮的輕聲說到:「其實,我們這次來是為了逮捕德國間諜。」
「德國間諜!」哈德文不禁驚呼起來。
「我尊敬的船長先生,您不能小聲一點,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嗎?」羅斯伯特皺著眉頭說到。
「哦,對對。真是對不起。不知道我能幫助您做什麼。」
「我們掌握了充分的證據,您的船上隱藏著一名德國高級間諜。我的確需要您的幫助。您能帶我去您的船長室嗎?」
「當然可以,您跟我來。」
德國間諜在哈德文的印象里都是些冷血的殺手和yin險的破壞者。一想到自己船上有一個德國間諜,哈德文不禁覺得後背發涼。
「請這邊走。」
哈德文疾步向著自己的船長室走去,羅斯伯特帶著兩個武裝士兵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這就是我的船長室,上尉先生。」
哈德文打開了房門,羅斯伯特帶著兩個水兵走了進去。
海軍上尉在船長室里緩緩的轉了一圈,隨後在哈德文的辦公桌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這條船的航海日誌嗎?」羅斯伯特從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問到。
「是的,上尉,這是亞歷山大帝國號的航海日誌。我剛接管這條船不久,這還是第一次駕駛她出海,這本日誌是上一任船長記錄的,他在出海前一天遭遇了一場倒霉的車禍,真是一場悲劇,那個可憐的人。。。。」
「那這些海圖也是他留下的咯。」羅斯伯特接著指著海圖架上幾十卷海圖問到。
「是的,上尉。這都是前任船長留下的。」
「很好,全部都帶走。」羅斯伯特對兩個士兵命令到。
「上尉,這些。。。。」哈德文對此感到很是疑惑,可沒等他問完就被羅斯伯特打斷了。
「這些都是重要的證據,船長先生,請原諒我現在不能把真實原因告訴你。不過我向您保證您很快就會明白這一切的,絕對比您想像中的要快的多。」羅斯伯特說完這些話,就帶著那兩個抱著一大堆資料的水兵走出了船長室。
當哈德文跟著他們走上甲板的時候,甲板上這時候已經站滿了他的水手。
「全體船員都在這裡了嗎?」羅斯伯特轉頭望向哈德文。
「應該都在這裡了。。。。對,全都在這裡了,一共六十二人。」哈德文點著頭回答到。
「很好。」海軍上尉點了點頭。
「全都檢查過了嗎?」羅斯伯特向那個少尉問到。
「全都檢查過了,沒有任何的遺漏。」
「那麼開始吧。」羅斯伯特微笑著說到。]
「遵命,少校!」
那個海軍少尉從槍套里抽出一支信號槍,隨後向著空中打出了一發信號彈。
剎那間海面上響起了一片刺耳的精報聲。加拿大人被這陣突如其來的精報聲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他們都驚惶的向船舷的兩側望去,可接著他們看到的景象更是把他們一個個驚的目瞪口呆。
只見那兩條英國驅逐艦上的水兵們正在忙碌的跑來跑去,而那些恐怖的火炮也正在飛快的向自己方向轉動。
幾秒鐘後,加拿大貨輪亞歷山大帝國號就被兩條h級驅逐艦總共十門120毫米口徑火炮頂住了腦袋。
「這是怎麼一會事情啊,船長。」大副驚慌的向哈德文叫喊到,他恐懼的望著驅逐艦黑洞洞的炮口和面前那些英國海軍士兵平端著的步槍,他現在怎麼都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些加拿大水手們早就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在他們看來做一個勇敢的海上男人是一回事情,而勇敢的面對三十幾支步槍槍口外帶十門大炮則是另一回事情。
「船長,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啊。」
大副尖叫著,可是他不知道他所詢問的對象卻早就已經進入了痴呆狀態。
哈德文聽到了那個少尉最後對羅斯伯特說的話,他發誓自己聽到的是一句。。。。一句德語。
哈德文遲緩的轉過臉向著那條驅逐艦望去,那面雪白的皇家海軍軍旗正在緩緩降下,而一面火紅的鐵十字軍旗正在桅杆頂上高高的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