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翰之進來之後,發現邢博恩臉有點紅。樂文
「哎,這裡面熱嗎?你的臉……」他張口就問,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瞭然的目光從丘杉和邢博恩身上掃過,點頭道,「開始吧。」
邢博恩:看來上級確實認為丘杉的告白對負四層的安全有潛在影響。
丘杉脫了外面的衣物,只著內衣褲平躺在手術台上。
倒是沒有不自在的情緒,雖然她心裡更希望只有邢博恩看到,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就現在她這模樣只配和櫥窗里的塑料模特一個級別,全扒光了人家黎教授都不一定樂意多看呢。
待邢博恩耐心解釋過後,平時隱藏起來的束縛裝置便將丘杉的手腳都固定在了台上。一些儀器被推過來,丘杉看了也看不懂,索性什麼也不管,目光向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一條機械臂轉到她身體上方,將方形的屏幕懸在她頭頂。
黎翰之與邢博恩顯然事先計劃過這次檢查的步驟,沒過多久便把該連在丘杉身上的線和管子都連好了。通過面前黑色小方屏的反光,丘杉看到自己頭上密密麻麻連滿了線,這模樣讓她突然想起一部電影裡大腦反覆被電擊的悲慘配角。
幸好她頭上的這些線並不是用來電她的。
邢博恩似乎是為了打消她的緊張,一邊忙一邊和她說著話:「檢查分兩部分,腦部反應和取樣,因為你沒有痛覺,所以兩項同時進行,很快就會結束了。這種檢查我也做過,不用擔心。」
丘杉不敢亂動腦袋,「嗯」了一聲,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沒有麻醉?」
這一問,邢博恩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當下覺得沒有必要遮掩,便實話實話了:「對。當時疫苗的副作用還沒有檢測出來,不能注射藥物。」
丘杉一時沉默。
邢博恩的臉探過來,對她笑了笑,有種溫柔小護士既視感,聲音也充滿安撫的意味:「一會兒屏幕亮起來之後,你什麼都不要想,專心看屏幕上顯示的內容,不要想其他事情。」
「好。」
邢博恩的臉移走了,接著,那塊小方屏亮了,兩秒鐘白色之後,出現一幅圖片。
丘杉的身體沒有感覺,但她聽得見自己的皮肉被切開剝離的細微聲音,可是邢博恩讓她什麼都不要想,她只能去忽略此刻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同樣曾發生在邢博恩身上的事情。
當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屏幕所顯示的圖片開始快速切換,她的耳朵也注意不到其他聲音了。
四十八張圖片放映結束後,屏幕開始播放一段無聲配字幕短片。這是一段邏輯推理視頻,在視頻結束後需要選擇犯罪嫌疑人。丘杉做出選擇後,緊接著播放的是真實案件回放,受害人被砍十七斧的身體打了馬賽克,丘杉正覺得很有人情味,很快下一段碎屍案視頻的受害人遺體便赤-裸裸地映入眼帘。
「……」在暗紅血液與黃白腦漿塗了滿地的背景中丘杉迅速鎖定嫌疑人,趕緊進入再下一段視頻。
她以為碎屍案就是終極了,但當她看到死人坑紀錄片的時候,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設計測驗內容的人是瘋子。
這就是一段紀錄片,沒有選擇,不能跳過,她捱到最後,發現又出來一段視頻的時候,不由得緊張了一下。
幸好後面的視頻都還挺溫情,丘杉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屏幕恢復黑暗之後,黎翰之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結束了?天啊,這是目前最快的速度了。」
丘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眼睛往下瞟,隱約看到黎翰之手裡有一個細窄的紅色小瓶。她問:「是我的血?」
「是的。」黎翰之愉悅地說,「你的血液顏色正常,心肌收縮相對有力,恢復的希望是很大的。」
「謝謝。」
邢博恩說:「再等一會兒,就快好了。」
丘杉沒說話,她盯著面前已經暗下來的屏幕,眉頭皺了皺,覺得看不太清楚。但是看得時間長了,又覺得這就只是一塊純黑色的屏,並沒有異常。
不久,機械臂帶著小方屏移開,丘杉的眼睛自然放鬆,看向上方白色的天花板,竟又有點模糊,等她眨幾下眼再看,便終於看得清楚了,只有白色。
邢博恩推開儀器,站到丘杉頭頂位置,把連著的線一根根移除,幾分鐘後,檢查全部結束,束縛解除,丘杉坐了起來,沒有立刻下手術台,而是轉頭再次看向那塊方形屏幕。
確切是純黑色的。
丘杉心存疑問,抬眼看黎翰之與邢博恩的反應,這兩人都沒有注意她在看什麼。
邢博恩在旁邊等著扶她下來,丘杉看著邢博恩的眼睛,從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蒼白的倒影。丘杉低頭抓著邢博恩的手下了手術台,穿回衣服,想說服自己是簡單的看花眼了,但心頭上一個問號怎麼都按不下去。
黎翰之和邢博恩還有得忙,丘杉回了隔離間,坐了一會兒心緒仍不□□寧,只好翻了本書看。
書頁白紙黑字,字字清晰,丘杉不知不覺連翻了許多頁,直到邢博恩敲敲玻璃告知要離開幾小時,丘杉說了再見之後,心思才從書上移開。等她再低下頭百~萬\小!說的時候,紙上的字卻像活了一樣開始遊動了。
印在紙上的字是不可能動的。
丘杉放下書,神色嚴肅起來。
她幾乎可以確定,那塊屏幕有問題。
然而從她的表現來看——總不會是屏幕刺傷了她的眼睛吧?
就算陰謀論一下,有人蓄意害她,對屏幕做了手腳,至少也該把她弄成半瞎吧?
丘杉閉上眼睛,在黑暗中「看到」幾道影影綽綽的灰色線條,這些線條粗細不一,還在緩慢遊動著,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她睜開眼,一頭霧水。
換條路想,誰要害她?
丘杉來這些天幾乎沒出過這個實驗室,外面的人她認都不認得幾個,實在沒有頭緒。丘杉盤腿撐著下巴,在心裡數著她都和哪些人有過交集。
薄雪聲算一個,不過薄雪聲只是想要收服她,即便收服不成,薄雪聲那麼驕傲的人絕不會用這種不上檯面的方式害她。
方月也算,而且和她有仇,但方月連話都說不出,還被關在安置處,既沒腦子利用別人報仇,也沒價值被他人利用。
黎翰之是除邢博恩外最了解她各項信息的人,按說也最方便動作,理由很好找:為了研究。不過丘杉記得黎翰之有權進入這裡,有權使用她做實驗,暗中動手腳有些繞彎子了。可疑待觀察。
至於安置處的工作人員,黎翰之提起過安置處與實驗室是兩套管理系統,那邊的手應該很難伸過來。
丘杉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薄雪聲對她說起過一個人,潘主任,當時薄雪聲用「激進」來形容這個人,而且提到了「危險」、「小心」。她沒有正面見過這位激進的潘主任,不好做判斷,但也是個線索。
想半天也沒個結果,丘杉仰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忽然翻下來在床板底下摸索,果然,摸到了像是機關的突起,她這張床也有束縛裝置。
丘杉重新躺下,兩邊胳膊肘架在床板上,白枕頭托住她的頸椎,讓她的頭抬高一些,視線自然前傾,正好看見手裡捏著的絨毛小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軟乎乎的真可愛。
捏捏手,捏捏腳,捏捏屁股,再捏捏系在脖上的藍絲綢領結,這麼揉著玩了一會兒,丘杉忽然發現領結好像有點鬆了,拿近一看才知道這個領結不是固定死的,可以拉開取下來,丘杉小心地拽了拽變形的那半邊蝴蝶結,把它恢復原狀,放回到枕頭上。
丘杉沒再動過,和睡著了一樣安詳地躺著,除了眼睛是睜開的。
她在想邢博恩什麼時候回來,以及怎麼和邢博恩說眼花的事。
……還是算了,邢博恩明顯不是個懂偽裝會算計的人,一把這事說了,沒兩天對方就會發覺吧。
晚上邢博恩回來的時候,丘杉已經把腦子裡能抓住的細節全都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此時正在發呆。一看見邢博恩,丘杉就從床上坐起來,笑著招招手。
「累嗎?」邢博恩進來後,丘杉便問道。
邢博恩搖了搖頭,坐下來道:「有半個小時休息時間。」
「不吃點東西?」
「下午吃過飯了,現在不餓。」邢博恩坐下來,「上午的檢查有哪裡不舒服嗎?」
丘杉聽得出來,邢博恩這句沒實際意義,只是表達關心的形式。邢博恩當然想不到她真的不舒服,她暫時也不打算說。
「沒有。不過,有一個問題。」
「嗯?」邢博恩看她。
「那些視頻,有什麼用?」
「哦。」邢博恩笑起來,似乎因為丘杉對這些好奇而有些開心,「那些視頻是為了檢測你對不同刺激所產生的反應方式和強度,比如,看到小孩子在遊樂園玩耍,你會不會感到喜悅?喜悅的程度高還是低?」
邢博恩說的這個小孩玩耍的視頻,丘杉確實也看到了,就排在十七斧頭案碎屍案和死人坑的後面。
丘杉試探:「比如,看到血腥場面,會害怕?」
邢博恩點頭:「這個內容也是必要的,不過已經做了技術處理,不會讓人太過反胃。」
說到一半,邢博恩看著丘杉的臉色,心想難道丘杉看得害怕?丘杉砍喪屍的時候那麼英勇,不應該啊?
丘杉則在想:給她提供的試題果然超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仙兒建議我有話說多說一點,所以今天這個有點長。
因為我特不會聊天,少說少錯,另外也是不影響大家所以經常就一句後天見,霸王票感謝也沒有弄過,既然說到這了就多講一點。
真是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每個評論我都很認真地看,給我投了霸王票我特別高興,有時候回復晚,但是在回復之前我都悄悄把評論看好幾遍了嘿嘿嘿。可能有很多小可愛想留言也不知道留什麼,只要你們一直在看我就挺滿足的嗷。
開文的時候是想等寫順了日更來著,不過這篇文的大綱本來是一張紙,後來越寫越偏,那張紙就給撕了,所以情節都是邊寫邊想的。以前的幾篇文基本純甜沒情節,這次想放飛一個不一樣的自我,結果真短板,放飛不太順利(再加上我懶,到現在不僅日更遙遙無期,居然還欠著幾章,對不起大家了。
以上說得比較正經,想看不正經的作者君請來群里玩呀~115950924 =v=
我會努力的。愛你們喲!比哈特!
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