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部,在蒲田先生車子的儀錶盤附近發現了少量疑似氰化鉀的藥物。」抓著一隻透明證物袋的高木涉快步走近目暮十三身邊,「看來蒲田先生,說不定真的是自殺的。」
「嗯,鑑識科確定過了,他們四個人的杯子當中都沒有毒物痕跡。」目暮十三同樣給出了結論。
依照現在的情況看,死者是自殺這個匪夷所思的猜測,竟然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杯子裡沒有毒物,基本能否定他人下毒的可能性,加上多個證人證明,死者下車前主動接觸過疑似藥物的物質。
毒藥出自死者自己之手,就斬斷了指向其他嫌疑人的思路。
比如,或許浦田耕平不是心懷死志,說不定他是帶著毒藥想要來謀害甩了他的蜷川彩子,只是在吃東西時忘記自己之前接觸過劇毒藥品之類
參加高中的學園祭,帶著劇毒物質,可疑的反而成了死者本人。
「從這些情況研判,現在沒有支持本案是他殺的證據。」經過思考,目暮十三點頭說,「可以暫定本案為」
「較為單純的謀殺案。」
自信篤定的聲音,制止了目暮十三初步的案件判斷。
又來了,又來了。
目暮十三轉過頭,無言地看著從攤位邊走來的人。
「第五個工藤老弟了,是吧?」在開口黑衣騎士摘下頭盔之前,經歷過數次這個場面的目暮十三學會了搶答。
「是四個。」站在一邊的鴨舌帽工藤煞有介事地點頭,「剛剛出局了一個,加上他還是四個。」
「哎」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目暮十三放下抓著手裡的記錄,「你們到底是什麼情況,今天是有什麼整蠱節目嗎。」
就是整蠱,也先得把眼前的案件給解決好吧,命案現場,是什麼能隨便胡鬧的場合嗎?
摘下了頭盔的工藤新一甩了兩下被做工過分紮實的頭盔壓趴的頭髮,看著臉上個個帶著笑容,簡直稱得上嬉皮笑臉的另外三個「工藤新一」,翻了下眼皮。
「你看。」兜帽工藤湊近漁夫帽工藤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就說了啊,他自己就會翻白眼的。」
現在站在正版工藤新一對面的,想當然的,就是工藤新一本人關係網裡的四位易容能力者中的三個,唐澤,貝爾摩德和基德。
——當然,黑羽快斗沒易容,只是照著工藤新一的照片給自己做了個髮型。
「我大概明白髮生什麼了,一些小問題而已。」很清楚自己現如今關係好的朋友們都是些什麼樣子的工藤新一無奈地拍了拍腦袋,「先解決案件的問題吧。不管我們誰是工藤新一,首先,我們肯定不在嫌疑人的行列,是與案件無關的第三方,能作為偵探給出自己的看法,對吧?」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的餘光不由自主朝著毛利蘭的方向偏過去。
目前現身的幾個「工藤新一」當中,他能確定的是,肯定有一個是joker,有一個是黑羽快斗。
前者,是他為了拜託對方幫灰原哀易容,不得不告知了對方自己準備服用臨時解藥的計劃。
以這位心之怪盜做事全憑喜好的風格,知道這種消息的他絕對是要摻一腳的。
後者嘛,考慮到有可能通知黑羽快斗的人,有且只有唐澤,是誰幹的好事他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
對唐澤的性格,他自覺自己現在已經摸清楚路數了。
知道了他的打算,在確定有灰原從旁協助,他原本的計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那麼叫來黑羽快斗惡作劇一下,當然屬於無傷大雅的娛樂。
無傷大雅的娛樂,自然是多多益善。
服部平次和那邊突然扯出來的「工藤新一」,他能理解服部的想法,只能說,十分感謝並哭笑不得。
這樣計算下來,就有一點問題了。
——多出來的那個「工藤新一」到底是誰?
如果對方和黑羽的情況差不多還好,但假如,對方是因為知道真正的工藤新一根本不可能出現,所以才肆無忌憚地使用他的身份
自己的情況如此特殊,容不得他不小心。
顧慮到這種情況,工藤新一沒有選擇現在就說清楚自己的身份問題,而是準備再觀察一會兒,謀定而後動。
毛利蘭看了一會兒面前大量的工藤新一,又轉過頭,打量了片刻被服部平次拽著說話的柯南,點著下巴思索起來。
注意到她的動作,工藤新一咽了口唾沫,本能地感到了一絲緊張,連忙轉過頭重新將注意力轉回了案件上。
「飲料杯中沒有毒物,而相對的,死者的車輛里反而發現了毒物,乍一看,確實容易得出蒲田先生似乎是自殺的結論。」黑衣騎士轉過頭,朝著目暮警官解釋,「但我認為,這起案件是顯而易見的謀殺。」
「唔,現在的案情,認為他是自殺確實不自然,但目前找不到其他證據能支撐謀殺的觀點。死亡的蒲田先生和其他三個人的杯子中,都沒有能發現毒物,整杯飲料從攤位上到被死者飲用的過程,沒有被人重新打開過,而最有可能做手腳的蜷川彩子同學,是沒辦法預知買了同一種飲料的兩個人會拿到哪杯的。」目暮十三簡單梳理了一遍現在的情況,再次確認了現階段的結論。
「現在沒有發現毒物,只能證明,毒物確實不存在於飲料當中。」鴨舌帽工藤搖了搖手指,臉上帶著一種對一切瞭然於心的自信與閒適,「無法證明死者沒有被人下毒。」
「除了飲料,死者難道還吃下過別的東西嗎?」目暮十三皺起眉,「目擊證人們都沒有提過這點呢。」
「他是只喝了飲料,但是飲料杯里,不是只有飲料而已啊。」兜帽工藤兩手插在外套兜中,倚靠在身後攤位的桌子上,抬起手拍了拍攤位上的機器,「糖漿、奶精、冰塊、砂糖出於滿足不同客人需求的考慮,這個攤位上的飲料並非離開售賣者的手,就再也不會被人打開了。」
「正是如此。」觀察了三個人一會兒,意識到不只是自己確認到真相,工藤新一皺了下眉,很快接過話頭,「冰塊,我認為,兇手是利用了冰塊,完成了針對死者的謀殺。」
「是啊,其他的物料,諸如奶精或者糖漿,因為不能事先知道學生們會選用什麼樣的售賣方式,兇手是很難提前準備的。如果出現了與現場使用的配料不同的包裝,兇手很可能迅速暴露。」漁夫帽工藤拿起了攤位前一枚被人開封過的奶精塑料盒搖晃了兩下,「更何況,死者最終喝的其實並不是咖啡。」
「由此可以確認,兇手不會是製作飲料的蜷川彩子小姐。一如她的證詞所言,她私自更換了死者的飲料,目的是為了讓他找自己換回來。」兜帽工藤補充了一句,「她可能在飲料中做手腳的可能性是最低的。」
被人不斷補充說明的工藤新一本人,環視了一圈周圍觀眾的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氣。
「氰化鉀不易溶於低溫的水,所以只需要提前把冰塊打一個孔,將毒藥安放進去,再重新將孔洞補充水分凍住,放進死者的杯子當中,毒藥會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流出來。所以,蒲田先生沒有在飲用的第一時間直接死亡,而是差不多喝光了整杯飲料。」繼續著自己的思路,工藤新一接著說。
他們使用的論點,思路各有各的方向,卻又相互印證,聽上去都通往了同一個答案。
圍觀人群左看右看,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驚嘆。
他們已經沒有在考慮誰才是真的偵探,已經漸漸過渡到了真精彩,再來點的狀態當中。
看著這一群工藤新一流暢地相互對話,他們簡直目不暇接,簡直就像看著工藤新一腦內演練的場景似的,充滿了情景感。
「嗯,你、呃,你們說的有道理,工藤老弟。但是蒲田先生的杯子當中並沒有發現融化出來的毒藥啊。」目暮十三抿了抿嘴,開口暫時打斷了一下接話接得十分自如的幾個工藤。
「很簡單。現場發現的杯子,杯蓋是打開著的吧?」鴨舌帽工藤順手拿起了攤位上沒拆封的一組一次性飲料杯,「知道這是為什麼嘛?」
「不是摔在地上砸開的嗎?而且死者的死法十分痛苦,他抓緊杯子,導致紙杯變形,所以擠開了塑料蓋,也很正常。」毛利小五郎同樣反駁了一句。
「不可能,如果是這種原因,紙杯不會如此完好無損。我剛剛檢查過了證物,除了杯蓋和吸管掉出,整個杯子沒有絲毫損傷。」漁夫帽工藤否認了這種可能性。
「所以說,飲料喝完後還要打開杯蓋,就只有一個理由了。」
慢慢悠悠地,從兜里拿出了一枚十元硬幣,拋接了一下,兜帽工藤朝前彈了一下硬幣,將它精準地彈到了工藤新一抱在臂彎中的頭盔上。
反射性地抬起手抓住這枚他確實需要的硬幣,正版工藤新一古怪地觀察了一會兒這個傢伙。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接著說嗎?
懂了,看來這個工藤新一是joker。
先確認下一個人的身份,工藤新一沒有拒絕這枚落進手心裡的硬幣:「所以,蒲田先生不是將毒藥喝下去的。他是把它吃下去了。」
「哦,原來如此!有些人是會在喝完飲料後將杯中剩下的冰塊,拿出來吃掉。」高木涉恍然。
注視著那枚被接過去的硬幣,鴨舌帽工藤瞥了兜帽工藤一眼。
不需要多加說明,這個就是唐澤了。
所有的「工藤新一」里,唯一真的提前和工藤新一通過點氣,多少還會照顧一下本人感情的,只有唐澤了。
反正他是不會這麼做的,都讓工藤帥完了,那到時候誰是真貨不是一下就被發現了嗎。
轉了一下頭上的帽檐,他果斷指向了站在一邊,臉色些微不安的鴻上舞衣。
「所以,毒殺了浦田耕平的,只有你有這個可能性了,鴻上小姐!」
「什麼,舞衣,你為什麼」同行的其他人一臉驚訝地看著鴻上舞衣的側臉。
「你負責購買的飲料,因為以為死者購買的是咖啡,你完全可以自然地站在桌邊,打開杯蓋加上糖漿等等所以會做出這種設計的,就只能是伱了。」漁夫帽工藤微笑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兜帽工藤的肩。
設計了半天,最後還是甘心做了助手,將最亮眼的部分交給了cool guy本人
某些人,似乎心軟得比她還快啊。
根本不是心軟,而是從一開始就拿著謎題答案,所以不想照本宣科的唐澤斜著眼睛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可惜,打開之後你才發現,攤位上的人居然誤給了冰可樂。」
「所以,她才會用急著去洗手間作為藉口,一直等到表演快要開始,才將飲料交給了三谷陽太先生,這就是為了不讓死者有足夠的時間更換飲料。」動了幾下手指,工藤新一拿出了自己發現的荷包,「我在洗手間的垃圾桶里,發現了這個錢包。」
「塑膠質地,不會滲水,放一點冰塊,加上一點乾冰之類的製冷物品,想要攜帶它抵達會場,是很簡單的事情吧。」鴨舌帽工藤指了指那隻粉色的小錢包,「很隱蔽的造型,攜帶著不會引起懷疑。」
在工藤新一*4的注視下,兇手鴻上舞衣明顯有點慌張。
三個飾演工藤新一的假工藤,都是演技優秀的易容者,除了相互知道一些底細的他們自己,旁人幾乎都沒有察覺到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工藤新一。
這就使得他們四個使用的,全都是工藤新一在推理時慣用的那種不算咄咄逼人,但卻篤定萬分的自信口吻。
一個工藤新一這麼說話,已經很讓兇手有壓力了。
四個工藤新一,對台詞一樣你一句我一句,步步緊逼,把所有可能的細節都給堵上
有機會享受到了所有兇手都沒法感受的工藤新一四重唱,脖頸上已經全是汗了的鴻上舞衣咬緊了牙關。
她確實犯下了大錯,踏過了那條紅線,現在的她,是無可救藥的殺人兇手了。
但是,一樁基於私人恩怨的毒殺案,真的至於這樣嗎?!
「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和蒲田都點的是咖啡,也都被換成了可樂。」鴻上舞衣用力吸氣,努力做出了回駁,「我也把自己的飲料喝光了,這要怎麼解釋呢,大偵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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