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逍遙的寒假很快過去, 新學期到來,程池一來學校, 便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隔壁班的高冷學神林簡帥哥,被她搞天搞地, 搞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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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第一天,高三二班後排以程池為首, 雄赳赳氣昂昂地睡倒了一大片。
&學期新氣象, 你們能不能別這麼廢。」白悠對他們這種頹喪的精神狀態很是看不上。
楊靖懶洋洋地將腦袋抬起來, 目眩神離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還是決定,繼續睡覺。
最後一堂課, 幾個人終於睡飽了,楊靖從書包里摸出了紙牌,一幫人在後排玩得不亦樂乎。
白悠說只是這樣玩也很是沒勁,不如加上玩真心話大冒險。
其實真心話大冒險同樣也很沒勁,不過比起老師在講台上枯燥乏味的表演, 他們倒是情願自己找點小樂子。
真心話很無聊,無非就是班上男生或者女生選一個上床, 你選哪一個之類的。
大冒險稍微好點,但是因為正在上課,條件限制,很多活動倒是施展不開。
最後一輪, 程池輸給了白悠。
真心話上一輪已經被用掉了, 她只能選大冒險。
她倒是不怕的, 倚在課桌上,輕鬆地說道:「要對我們家刃哥做點什麼下流事,儘管來。」
白悠挑了挑眉毛,鄙夷地說:「就許刃對你那言聽計從的態度,就算讓你們現在去操場干一炮,估計他也沒異議。」
程池「嘖」了一聲,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流氓。」
他們的關係可純潔可純潔了。
迄今為止,牽個手都能臉紅好半天。
看著她這滿心滿眼的甜蜜,白悠突然很想使壞,滅滅她這波屠狗的囂張氣焰,索性清了清嗓子說:「待會兒下課的時候,你到隔壁班,親林簡一下。」
程池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會兒,說:「白悠,搞我啊?」
&和林簡家裡不是世交嗎,說白了,青梅竹馬,怕什麼。」
程家和林家,的確是世交,林父和程正年更是事業上的夥伴,關係匪淺,林簡是林家的獨子,與程池年紀相當,更是從穿開襠褲就在一塊兒玩耍的,不過他從小體弱多病,送出國去療養過很長一段時間,回來之後已經成了大男孩,更加內斂羞澀,兩個人交往也就少了,林簡屬於冰山美人型,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貨,話很少很少,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很不得程池的喜歡,索性倆人連朋友也都算不上了。
&不是怕。」程池說:「只是不想而已。」
&池,我發現和許刃好了之後,你真的變慫了。」楊靖說。
程池不爽:「有事說事,別扯許刃。」
她怎麼樣都是她的事,跟許刃沒有關係。
&以程池。」白悠笑得一臉無害:「這輪你可是要耍賴了?」
程池玩遊戲,從來都是玩真的,耍賴這種千古污名,傳出去她就不要混了。
程池一咬牙,說:「去就去!」
放學之後,一幫人簇擁著程池走出了教室,恰逢隔壁一班也下課了,程池回頭叮囑楊靖:「你看好我刃哥,別讓他知道。」
不過她這話還沒說完,教室里就有不長眼的直接大吼了一嗓子:「快出來看啊!程池要強吻校草男神林簡了!」
程池一巴掌拍在額頭上,一臉沮喪。
白悠推了她一把:「別慫,晚點的時候我幫你去跟許刃解釋。」
林簡正好背著雙肩包,從教室里出來,他個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高高瘦瘦,身形很修長,但是有點太瘦了,像竹竿似的,皮膚白白嫩嫩,一張臉長得尤為俊美清秀,加上高冷清雋的氣質,以至於整個人都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程池感覺,自己還是對許刃這種外冷內熱的糙漢更來電。
&同學。」程池單肩拎著包追上去,叫住了他。
林簡回頭,便見二班走廊上聚集了一大幫人,男男女女,全部盯著他,他有些困惑,不解地看著走來的程池。
&還記得我?」程池問。
林簡點了點頭,然後白皙的臉龐漸漸泛起了紅暈。
還和小時候一樣,三句話說不到就開始臉紅。
但是這可能是和他身體不好有關係,他的皮膚是那種病態的蒼白,隱隱還可見皮膚下殷紅的毛細血管。
&得就好。」程池跟演獨角戲似的,回頭看了那一眾使壞的同學,然後湊近了林簡。
林簡顯然有些慌亂,退後了幾步,程池再度逼近,踮腳,湊近他的耳畔,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姿態,低聲說:「林簡,我玩遊戲輸了,他們逼我過來親你,你幫個忙,配合一下,別反抗,一下就好。」
程池說完這話再看林簡,嚇了一跳,這傢伙整張臉紅得跟充血似的,乍一看還以為他脖子上長的是個紅氣球。
不至於吧?
&做樣子就行。」程池再度往前走了一步,林簡又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別>
程池也很無奈:「看在咱們從小的交情,你配合一下,幫幫忙啊林簡哥。」
林簡終於站定了,神情頗有些視死如歸:「那…那來吧。」
程池發現,林簡皺眉的某一瞬間,竟與許刃有些神似。
尤其是兩個人的眼睛,特別像。
難怪他生得這般好看。
她走過去,踮腳,湊近了他的左邊臉頰,正計算著在最後幾毫米的地方剎車,應該能騙過那幫損友,卻不曾想就在與他咫尺之隔的那一瞬間,林簡眼睛突然翻白,然後直直地栽倒在地。
嚇得程池連連退後幾步,徹底懵逼了。
不至於吧…
不至於吧!
見林簡暈倒,周圍好幾個看熱鬧的同學連忙圍過來,有的把他扶起來,有的掐人中,還有拿冷水給他拍臉的。
突然一個女生尖叫了一聲,她的手落在林簡的鼻下,探了探,大喊:「沒呼吸了!」
那一聲嚇得程池魂飛魄散!整個人都失重了,腿一軟,重重跌坐在地。
怎麼親一下,就直接把人給送上西天了啊!
再說了她都還沒用親到!
太誇張了吧!
&可能,不可能啊…」程池臉色刷地慘白,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會人工呼吸,心肺復甦!」有男生大吼:「誰會急救!」
誰他媽都不會…
同學們面面相覷。
程池心一橫,直接走過來跪在林簡身邊,她雖然不會急救,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就是牛捏著鼻子對著嘴巴吹氣嗎?
人是被她給嚇暈的,要是真死了,她就完蛋了!
死馬當活馬醫,管不了許多啦!
程池直接掰開了林簡的嘴,頓了頓,心一橫,閉上眼低了頭。
就在她要俯身湊上去的時候,一張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將她像拎兔子一般,給拎了起來,程池訝異回頭,看到許刃陰沉得快要結冰的臉。
他錯過她,二話沒說,直接俯下身,撈起林簡軟綿綿的手臂,將他背了起來,徑直朝著走廊盡頭的樓道跑了過去,速度快得驚人,一邊跑一邊對身邊的同學道:>
身邊已經有不少同學反應了過來,同時拿著手機撥打120,一時間整個走廊沸反盈天。
程池一個人呆呆地在走廊上愣了很久,隨即也追了上去。
校醫務室的醫生給林簡進行了專業的急救,隨即120趕到,將他抬上擔架,送進了急救車裡,學校的好幾個老師也跟了出來,許刃也被帶上了車,一塊兒去了醫院。
楊靖隨即拉著已經被嚇傻的程池上了摩托,風馳電掣地跟著救護車一塊朝醫院趕。
如果林簡真的出什麼意外,他們幾個,誰都別想脫得了干係!
許刃坐在急救室門外的走廊里,還有好幾個老師,也站在外面,焦急地踱著步子,來回走動。
楊靖白悠他們跑過來,急切地問許刃:「人怎麼樣了?」
許刃搖了搖頭。
&程池捂著嘴,心裡緊繃的一根弦驟然斷裂,眼淚直接就滾了下來。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啊!
就在她手軟腳軟即將跌倒的時候,許刃一把撈住了她,很有些無奈:「醫生還在急救,情況不明。」
就在這時候,走廊邊匆匆趕來一對中年男女,約莫四五十來歲的樣子,程池認出來,那是林簡的父母。
她下意識地,將往許刃的身後躲了躲,嚇得瑟瑟發抖。
&子!我的兒子怎麼樣了!」林母聲音很尖銳,神情緊張。
&在搶救。」林簡的班主任解釋。
林母眉毛細長,看上去並不好想與,她一把抓著班主任的衣襟,連聲問道:「倒是怎麼回事!在學校好好的,怎麼進醫院了!我不是千叮萬囑,兒子身體不好,絕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不能上體育課,怎麼你們不看住他!」
班主任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林父慈眉善目的模樣,好言勸林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急救室的紅燈滅掉了,隨即一身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眾人連忙圍了上去,醫生和林家父母交流時說的那些專業術語程池也聽不懂,反正知道個大概,林簡應該已經脫離危險,沒有大礙了。
她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如果不是許刃扶著她,興許也快不行了。
&壞了?」許刃柔聲問。
程池紅著眼睛,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咬著牙一言不發。
&來是嚇壞了。」許刃的手落到她的肩膀上,安撫一般,輕輕地拍了拍。
就在這時候,林父轉過了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許刃一眼,許刃接過了他的目光,與他對視了幾秒,隨即移開,落到身邊的程池身上,他說:「在你父親趕來之前,最好避一避。」
說的是啊!
程池一個哆嗦,來的路上她因為極度的害怕,給程正年打了電話,現在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當著林家父母的面,他鐵定能在醫院直接把她吊起來打一頓!
&那我走了?」
許刃點頭:「我會幫你解釋。」
程池匆匆走出醫院大門,溜之大吉。
馬路上車來人往,她一個人顫顫地走著,心緒還沒有平復。
路人的聊天,公路的汽車引擎以及門店廣告的喇叭喧囂,吵得她心煩意亂,她索性摘下了助聽器,將整個世界格擋在外。
驟然,安靜了。
她走到小花園邊的長椅上,抱著膝蓋坐了下來,將頭埋進了膝蓋里,現在整個世界,只有她自己。
程池,你不僅混賬,而且還是膽小鬼。
不是,我不是!
你是,分明自己闖了禍,卻總要別人來承擔後果,以前是你哥,現在是許刃,什麼時候,你才能長大?
我害怕…
你會害怕?你什麼時候害怕過?
我以為他要死了!
死,有什麼大不了,第一次,你和許刃不是也差點賭上性命,命喪懸崖。
程池,你對生命,有過敬畏嗎?
……
程池猛地抬起頭,她的臉上,有好幾道並不分明的淚痕,下唇因為牙齒的用力咬合隱隱發白。她起身,朝著醫院的方向跑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應該要那樣做,她犯的錯,應該由她自己來承擔後果,而不是讓許刃幫她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