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調查協會 第117章

    田芷馨將屏幕上的監控錄像定格在了槍擊事件結束後的畫面上。遙控器讓她扔在了一邊的桌上，整個人向後靠在椅子上，神態疲憊、睏倦。

    她穿著一身的便裝，沒有了穿警裝時的英姿颯爽。在旁邊的桌子上也堆滿了各種吃剩下的食物垃圾，尤其是以甜品類居多，幾乎在桌面上堆成了一個小山。

    田芷馨不喜歡抽菸，各種各樣的零嘴便成了她連續工作的提神工具。

    艾麗絲坐在桌子另一邊的椅子上，對桌子上堆積起來的垃圾視而不見。要是平常她必然得吐槽田芷馨，但此時她只是語帶關心的說道：「你已經看了很多遍現場的錄像了，是應該休息一下了。」

    田芷馨揉了揉臉，隨意的說道：「沒關係的。」

    還未等艾麗絲再說什麼，坐在她們倆身後的王志勇說道：「這一段錄像我們也看了很多次，我們知道師洋在資料室受到蠱惑，然後在電梯間裡殺人，我們知道紅色背帶褲女孩的存在，卻無法證明她的存在。」

    王志勇的話說得是他們現在調查所遇到的瓶頸，田芷馨和艾麗絲都面色晦暗的沉默了一下。

    房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這裡是田芷馨的警局辦公室，即使是她手下的警員在不敲門就進來的情況下都是極為不禮貌的。

    不過眼前這個囂張的女人並不是警局裡的人，艾麗絲倒是瞅著有些眼熟，隨即想起來曾經在犯罪現場見過她。

    田芷馨曾經和她說過，這個女人叫岳烽，有著一個很男孩的名字，是高層派來監督這件案子的。但是她隸屬哪個部門田芷馨卻說得很含糊，一般來講監察警員工作的是督查和內部調查科，不過顯然這個叫岳烽的女人並不屬於這二者。

    她進來後目光不善的掃視了一圈屋裡的人，在艾麗絲和王志勇身上著重停留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和田芷馨對上了。

    「為什麼我還沒有看到槍擊案的調查報告。」她走上前質問田芷馨。

    田芷馨面無表情，態度針鋒相對的回應道：「因為案件現在還在調查之中。」

    田芷馨與岳烽之間並不對付，艾麗絲聽說在這之前兩人還因為案件的調查已經爆發了一次衝突。

    「事情上面已經定性了，你究竟還想調查什麼？」岳烽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耐煩的情緒。

    田芷馨看著岳烽，臉上憤怒的表情絲毫不亞於她。岳烽的眼神與田芷馨對視，目光冷冽。

    「一個持槍警察發了瘋，在短短的一分半鐘造成了巨大的人員傷亡。社會上的輿論矛頭都指向了整個警察團隊。正式的媒體還算是克制一些，但是網上幾乎都要鬧翻了天。聽說連公安部都要派下來人嚴查此事，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面對著多大的壓力？那個殺人的警察因為妻子出軌，並且要和他離婚，受不了這種刺激便持槍行兇，上面已經決定以此為調查結果——事實上各方面的調查也確實證明了這個結果。你就不要節外生枝了。」

    「他的名字叫師洋。」

    「呃？」

    「你口中的那個殺人警察，他的名字叫師洋。」田芷馨鐵青著臉，說話的聲音仿佛隱忍著巨大的怒氣。

    岳烽的表情並不在意：「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不錯……」

    「但是你知不知道他還是一名優秀的警察！」田芷馨情緒激動的打斷了她的話。

    「在他任職的第二年，一次酒吧的例行檢查時有一個通緝犯被認了出來，掏出槍想要行兇，是師洋第一個衝上前死死的摁住了犯人的手。還有兩年前，有個瘋子在小學門口砍人，當時師洋正好休假路過，上前與歹徒搏鬥救下了那些孩子，自己卻連中三刀，失血過多差點死掉。也許師洋有著很多普通人都有的毛病，也有著其他人都會遇到的問題，但他仍然是一個好人，一個好警察。我相信即使他的生活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也不可能因此去傷害無辜的人。作為警察應該做的是找出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屈服於社會的輿論壓力。」

    田芷馨的話並沒有讓岳烽的表情有任何變化，冷淡的問道：「你所謂的事情真相又是什麼呢？」

    「你有沒有聽過醫院裡的傳說？」

    「我當然聽過！」岳烽的聲音大了起來，憤怒的聲音中更多了不耐煩的情緒。

    她看了一眼王志勇和艾麗絲，露出譏諷的笑容問田芷馨：「你真的相信這種鬼話？」

    「我當然相信。」田芷馨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種態度讓岳烽為之一怔。

    田芷馨將屏幕上犯罪現場的電梯裡的錄像重頭放了一遍，並且對岳烽說道：「師洋是在十二樓行兇的吧。然而通過監控鏡頭我只看到他來到電梯門口等在那裡，並沒有按電梯按鈕。而電梯裡面也沒有看到有人按十二樓的電鈕。所以我覺得奇怪電梯是怎麼停到十二樓的？」

    「會不會是你看漏了？」岳烽表情平淡，但是注意力也確實被屏幕上的畫面吸引了。

    她在顯示屏前，一眼不眨的觀察著屏幕里的畫面。

    「也許是她們？」看了一會兒後，岳烽突然隨意指著屏幕問道。

    田芷馨湊近一看，岳烽指的是電梯裡的兩名護士。她拿起案件的卷宗，翻開兩人的資料說道：「叢曉嬌和劉慧，是這家醫院裡的護士。他們本來要去14樓取東西。劉慧是槍擊案的死者，而叢曉嬌——」

    田芷馨講到這稍稍停頓了一下。

    「那個叢曉嬌自稱遺忘了東西，在九樓的時候便下去了。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這麼說，那個叢曉嬌倒是蠻有嫌疑的。」聽田芷馨如此說，岳烽做出了一個判斷。

    「但是不可能的啊。」田芷馨將錄像畫面倒回了幾分鐘，指著畫面說：「錄像里清晰的顯示她們按的是十四樓啊。」

    岳烽皺了皺眉，旋即又發現了什麼，眼睛一亮，說道：「這個打電話的男人呢？」

    「孫東南。也是槍殺案的死者。他的父親在醫院裡住院。根據槍殺案的倖存者的回憶，他本來是想去七樓，可是卻錯過了電梯。」

    「他一直靠在電梯按鈕的前面，是不是他按到了十二樓？」岳烽猜測道。

    「那也不可能的。」田芷馨十分肯定的說。

    岳烽愣愣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的肯定。

    「難道你沒發現嗎？」田芷馨指了指屏幕。「十二樓的按鈕燈從來就沒有亮過。根本就沒有人按下十二樓的按鈕。如果這樣的話電梯應該直接向上走了，怎麼會在十二樓停下？」

    岳烽皺起了眉毛，面色也凝重起來，一句話不說的看著電梯裡的錄像畫面。

    「你認為是誰將他們帶到了十二樓？」岳烽沉聲問道。

    田芷馨有些疲倦的坐在椅子上，下意識伸手去抓桌面上的小食品，可是桌面上的東西都已經讓她吃光了，根本沒有摸到什麼，隨即垂頭喪氣的說道：「屏幕里的錄像並沒有任何顯示什麼人將他們帶上了十二樓。」

    「但是——」田芷馨話鋒一轉，指著屏幕說道：「我還是發現了這個。」

    岳烽盯著屏幕看，田芷馨指的是屏幕右上角的兩個人。

    「王晨與韓雪。」田芷馨介紹道：「兩人是男女朋友關係。韓雪還是槍案的倖存者之一。」

    「他們有什麼問題？」岳烽仍然沒有看出其中的古怪。

    「是他們的距離。正常情侶的話不應該靠在一起嗎？」王志勇這時在後面提醒岳烽道。

    岳烽看了他一眼，又轉回頭疑惑的看著屏幕。表情似乎也逐漸明白了起來。

    屏幕里的電梯中已經擠滿了不少人了，可是王晨和韓雪之間還是隔著一個空位，好像他們之間站著什麼人一樣。

    岳烽深吸了一口氣，臉色猶如見鬼了一般蒼白。

    「難道這些還不夠我們去尋找真正的答案嗎？」田芷馨最後質問道。

    岳烽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內心掙扎，但最後還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即使最後讓你找到真相又如何呢？」

    田芷馨愣住了。岳烽的目光與她注視，一字一句的說道：「殺人的是師洋，從表面上看不是這樣的嗎？如果你去告訴其他人兇手是被……鬼魂所控制才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你覺得真的會有人相信？就算是你找到了證據證明，最終只會造成更大的恐慌。」

    「你的意思就是讓一個優秀的警察背上這個黑鍋？」田芷馨緊緊的盯著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怒氣令人窒息。

    「人是他殺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並不無辜。」田芷馨的憤怒並沒有讓岳烽覺得害怕，表情冷淡的說道。

    田芷馨憤怒的攥緊了拳頭，但是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鬆開了。她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岳烽，同時也拿她沒有辦法。

    看著田芷馨一臉的頹色，岳烽竟也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帶著幾分勸慰的口氣對她說道：「有的時候追究事情的真相，得來的不一定就是好的事情。你是一名警察，該有的組織紀律你也知道，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吧。」

    「如果現在就結案的話，那現在發生的事以後還會發生的。」未等田芷馨再說些什麼，王志勇突然張口說道。

    岳烽憤怒的瞪著他，對於心靈調查協會的調查員，她表現出來的態度一直都不是很友好。

    王志勇對她的態度也不介意，而是繼續的說下去：「五年前紅色背帶褲女孩的自殺案被隱瞞了下來，結果這五年來每年都會有人因為醫院裡的傳說喪生，並最終釀成了今時今日的慘案。如果我們再一次讓這個案子草率的過去的話，這家醫院還會有人死於非命，今時的慘劇仍然還會發生！」

    岳烽變得沉默不語，顯然並不是覺得王志勇的話沒有道理。只是在稍稍沉默了一瞬後，再一次對王志勇說話，口氣卻帶著些許的輕視：「難道你們就能阻止事情的再次發生？」

    「我知道你們是做什麼的！」她隨即又補充了一句。

    王志勇搖著頭：「事情不在於我們有沒有能力來阻止，這是必須繼續下去的事情。你真覺得這個案子如果不解決的話可以永遠隱瞞下去？」

    這一番話讓岳烽徹底無語了。

    艾麗絲這時也跟著說道：「你可以對我們的能力沒有信心，但是不要質疑我們堅持下去的勇氣。而且，我相信我們最終一定會解決的。」

    「我也相信！」田芷馨也說道。

    岳烽驚訝的看著田芷馨，又看了看王志勇和艾麗絲，表情開始難以置信，但最後還是垂下頭思考起來。

    她不明白眼前的這些人從哪來的自信，而最令她驚訝的是，自己竟然開始有些相信了。

    她的相信其實並不是毫無理由的，在醫院十二樓的電梯前，李一飛和陸賀很快就證明他們找到真相的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