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袁少峰遠去的身影,參軍夫如貞憂心的道:「老帥,真的要這麼做?您難道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秦懿輕咳數聲:「退路?我若留退路,大夏就沒有退路了!」末了,秦懿似有愧疚的低聲問了句:「本帥這麼做,你們恨本帥麼?」
話入風散,夫如貞言語噎於胸口,望著秦懿白須兩鬢,褶皺滄桑的模樣,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且中軍先鋒將何叔桓急急奔回,他面額汗漬,熱氣裹頭,好似有萬千焦急。
「老帥…」
掃眼何叔桓的模樣,秦懿一改方才的心緒涌動,沉聲一喝:「慌什麼?本帥還沒死,天塌不下來…」
何叔桓緩了一口氣,壓下心跳:「老帥,李繆將軍的鐵騎營…恐怕遇襲了…末將派兵東進受到蠻騎襲擊…無法獲得消息…」
原本還泰然自若的秦懿聽到這個消息,瞬間一顫,那強撐的身軀差點摔倒,多虧親兵眼疾手快,上前挺立秦懿一把,才讓老帥沒有失神倒地。
站在雪地中,感受著那刺骨的寒冷,秦懿麵皮微顫,半晌,他才雙目出神,一改沉穩之色:「什麼時候的消息…」
「兩天前!」何叔桓眉鎖如川,憂心忡忡:「末將率部去東向探營,馳援中路軍時,赫然發現一些蠻騎裝備著鐵騎營的重冥愷和兵刃,且中路軍已經回撤三十里,完全與東向蘭河谷相隔,故而末將猜測,鐵騎營已在蘭河谷中受襲…」
說完,何叔桓咬牙蓄力,冒著罪責道:「老帥,您現在行戰方式太過兇險…末將覺得不值,末將…更不明白!」
「啪」的一聲清脆,秦懿的馬鞭抽在何叔桓的臉上,瞬間,一道殷紅浮現。
「何叔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懷疑老帥?還是說你也想背叛老帥?背叛遼源軍?」
夫如貞怒聲,且拔刀相向,誰知何叔桓火氣更為剛烈,但瞧他梗著脖子嘶聲:「老子生是遼源軍的人,死是遼源軍的鬼,老子不是歷甫那混賬雜種,做不來苟且背叛之事,夫如貞,你以為拿著把破刀就能嚇唬老子…逼急了老子先宰了你!」
眼看夫如貞與何叔桓就要怒戰起來,秦懿沉聲一喝,威虎之氣撲面襲來,二人旋即收聲認罪,半晌,秦懿才指著營門前的那杆遼源大旗:「本帥這一切都是為了它,你們若是不明白,認為不值當,可以立刻離開,本帥絕不阻攔…」跟著秦懿沖旗手親兵大喝:「傳令全軍,攻殺鬼嚎坡!」
『嗚….』牛角呼嘯,攜風四散,夫如貞與何叔桓看著隨風搖曳的遼源大旗,忽然間,二人似乎明白了老帥的心思,在這股心性之下,夫如貞顫聲道:「老帥…您為大夏做了這麼多…可大夏為你做了什麼….」
黃金家族,主兒乞可汗大帳內。
霍長山面色凝重,額頭汗珠蒙動,虎皮氈子上,立窩木克汗微閉眼睛,直到那可兒哈爾巴拉進帳,那般靜謐才被急聲打破:「可汗,耶羅坨部被遼源飛騎營戰退,狼字營統將袁少峰逃回中軍營,而耶羅坨也在蘭馬扎德埃斤的帶領下,重新回撤至鬼嚎坡,南向,主兒多、主兒克攻戰遼源中路軍不下,且東州兵再度來援,世季呼突與納牙波瀾達自稱損失慘重,現在鬼嚎坡東向,蘭河谷的北河道附近暫整歇息。」
哈爾巴拉說完,掃了霍長山一眼,全是不滿和厭惡:「你不是說過,秦懿那頭老虎已經垂暮,麾下各軍將領心通中都,怎麼還有這般能耐?就說話這會兒功夫,那些之前潰敗的將軍已經集結殘兵,向鬼嚎坡攻來…」
霍長山抹了一把額頭,轉身面向立窩木克汗:「可汗,遼源軍的威名如何?實力如何?不用我說,您心裡很清楚,眼下,我損失鷹字營半數精銳,從暗中著手,將御衛、強弩、重甲、狼字營等軍消耗大半,其中還有秦懿引以為傲的鐵騎營,更是被我的部將找尋截殺在蘭河谷東向,免除了可汗大人的東向威脅!這…難道還不夠麼?」
「你這夏人骨頭,仗著口齒伶俐妄自狡辯…我看你的舌頭太長了!」粗聲迎面,那哈爾巴拉壯碩如熊,一丈的身高比之霍長山高出三尺有餘,晃眼之間,霍長山就被壓的像孩童般,但是身為鷹字營副將,霍長山也不是什麼軟骨頭,他集硬氣於胸,面對小山般的威壓橫頂上去。
「是不是狡辯,可汗自有斟酌,你這奴隸種有什麼資格叫囂本將!」
「你…該死的夏人骨頭,老子宰了你!」
哈爾巴拉言說不過,當即抄起狼牙棒,大步踏來,但見霍長山扯步後拉,迅速抽臂持劍,力發全身,全然沒有束手就擒之勢。
虎皮氈子上,立窩木克汗看著此景,眉目精光散射,斥退那些想要阻攔的族中勇士。
帳中,哈爾巴拉咬牙瞪目,狼牙棒攜著千斤之力自上而下,奮力襲來,霍長山以微弱之姿閃身避開,雙棱劍一個銀光流刺,順著狼牙棒柄朝哈爾巴拉的手腕砍去。
哈爾巴拉不抵霍長山的柔弱陰招,脫手後退,勝負瞬間分明。
「遼源威名,我自然知曉!否則也不會與你那主子約定!」
恰逢脫戰,立窩木克汗出聲,聞言,哈爾巴拉顧不得丟醜,轉身跪下:「可汗!」
立窩木克汗揮手退下那可兒,起身走到霍長山近前:「但是…遼源軍不是十年前的遼源軍,大夏…更非十年前的大夏…」
霍長山稍加思索,收劍拱手:「可汗說的不錯!但本將依舊奉勸可汗,永遠不要小瞧秦懿那隻老虎!」
「說吧,接下來你有何計劃?或者說你那主人有何計劃?我們草原人的耐性可不好,你的主子能夠隱忍這麼多年,我們可不會!」
「可汗,眼下齊王殿下統率的東州兵雖然不比遼源軍,可也有一戰之力,一旦決戰,齊王會是個麻煩,但本將告誡可汗,這齊王是世子風流的關鍵人物,你們可戰退東州兵,但決不可傷他,更不可對他有何想法?否則後果不是你們能夠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