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譚先生臉色一黑,這個齊媽媽到任賢弟的房間做什麼?就算是任賢弟已經死了,她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跑到他原本的房間裡,也不對勁!
除非是......
想到這裡,譚先生看了一眼齊媽媽,這時候的齊媽媽終於從被狠狠摔了一跤的狀態里恢復過來,身體不再是痛的要命,這時候的她有些驚慌,也有些希望。
齊媽媽也知道自己今天事情做得不地道,只是沒有想到被抓住,原本以為什麼事都過去了,婚書燒乾淨了,抓不住什麼把柄。
但是余穎後來的動作,由衷讓齊媽媽感覺不對勁,那個獵戶家的小丫頭從火里拿出什麼東西?對了,那個婚書有沒有燒乾淨?
這一刻,齊媽媽有些拿不定。
另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頭是誰?齊媽媽此刻有些暈,又看到了譚先生,感覺更加不妙。但是齊媽媽從心裡感覺,總比只對任家人好。
要知道那個櫻娘看齊媽媽的時候,眼睛裡沒有什麼感情。
「那麼齊媽媽是想找什麼東西吧?」譚先生問道,同時看了一眼齊媽媽。
於是齊媽媽的眼睛和譚先生的目光正對上,這時候的齊媽媽才知道譚先生不是尋常人,在他的注視下,齊媽媽有些驚慌失措地移開自己的眼睛。
雖然齊媽媽被堵住嘴不能出聲,但是譚先生一看她的行為,就知道齊媽媽去任賢弟的房間,一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然後就捋捋自己的鬍鬚。
哎!譚先生從心裡嘆了一口氣,再看了一眼齊媽媽,發現她的眼神有幾分驚慌,但卻努力撐著,應該是有所依仗,難道是認為任家小娘子要嫁進劉家,所以無所顧忌。
就聽余穎說道:「是的,譚伯父。其實這一次我雖然自己沒有盯著,但是齊媽媽一定不知道,我身邊還有可用的人,那就是父親給我找的人:阿一。」
說到這裡,余穎指了一下阿一,於是眾人都把目光看向阿一,一看這個丫頭長得是身高馬大,雖然長得很平凡,但是身上竟然透出說不出的彪悍。
譚先生感覺眼睛裡一酸,其實任賢弟早就給他說過,要給女兒添幾個有能力的心腹之人,想不到任賢弟竟然真的找到,這就好,這就好!
而齊媽媽心裡卻是老大的不爽,怎麼會這樣?明明那個蠢貨身邊有人,就是不告訴她,這時不是故意準備抓自己的不是嗎?
想到這裡,齊媽媽狠狠地瞪了余穎一眼。
對於齊媽媽的不快,余穎裝作沒有看見,但是譚先生看的是清清楚楚,不由地一皺眉。
哈哈!齊媽媽真的是不作不會死,余穎在心裡感嘆著。
「齊媽媽進了父親的房間做了什麼,阿一都看見了。」余穎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就見阿一上前一步,說道:「是的,齊媽媽鬼鬼祟祟地進去之後,看到老主人床頭上有個小匣子,就拿起來取出裡面的東西,塞進自己的袖袋裡,然後就進了廚房。」
聽到這裡,齊媽媽終於有些恐慌了,竟然還有一個人一直看著自己的行動。這太可怕了。
這時候余穎開口道:「其實我看見齊媽媽進廚房,就覺得很奇怪,要知道齊媽媽這人特別怕狗,但是這一次她雖然很害怕,卻依舊是搶著燒火。」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譚家人都是一臉的糾結,就聽余穎接著說:「讓侄女我實在是好奇,那麼為什麼齊媽媽一定要來燒火?」
聽到這裡,譚家人都能看向了齊媽媽,譚先生、王氏還好,表情沒有什麼大變化,畢竟見多識廣了。
但是他們的兒子、兒媳兩人,還是比較年輕,所以神態之間露出一絲絲詫異,這是什麼情況?因為這怎麼看,都是齊媽媽想著趁機銷毀一些東西。
「於是我就小心留意,結果發現齊媽媽往火里扔了一個東西,等我把東西從火里揀出來的時候,都燒的差不多,只剩下這些。」說到這裡,余穎遞過盒子。
那裡剩下燒得很多的灰燼,但還是有大大小小的殘留下沒有燒盡的東西,看出來是一張比較厚實的紙張。
同時余穎接著說:「本來我還以為齊媽媽燒的是些無用的東西,但是正巧我今天早晨看過先父的遺物,其中,婚書的顏色和這個一模一樣。」
余穎也沒有兜圈子,直接說出事實。
而譚先生聽到這裡,臉色一沉,因為說起來他是其中的一員,作為婚書的見證人,親自參與了整個訂婚過程,而且上面還有他的簽名。
如果把婚書燒了之後,劉家人堅持不認的話,那麼明明是劉家正式未婚妻的櫻娘,不就是變得妾身不明?
而且譚先生想起來,自己已經把私塾關了,馬上就走。
要是等譚家人都走了,櫻娘再發現婚書沒了,那麼櫻娘豈不是要淪落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步?
想到這裡,譚先生的臉色變得更加黑沉。
這一刻,譚先生猶豫了,依他多年的生活經驗來看,如果一個人聰明是聰明,但是沒有良心的話,這種人一定要敬而遠之。
但是譚先生同樣知道,劉家算是櫻娘的未來婆家,譚家不是任家的親戚,沒有什麼權利插手櫻娘的婚事,所以這時候的譚先生,有些猶豫。
王氏看看齊媽媽,說道:「齊媽媽,這是怎麼一回事?」
余穎示意阿一拔下塞住齊媽媽嘴巴的東西,於是齊媽媽終於能出聲了。
「不是老奴乾的,不是老奴乾的。」齊媽媽有些魔障地喊道,這時候的她實在是有些不敢面對現實。
說實話,齊媽媽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原本唯唯諾諾的小娘子竟然有暴起發難的一刻,但她還是知道自己應該是咬牙堅持住,沒有做什麼壞事。
「齊媽媽,那麼,你的意思就是說,是我自己燒掉的婚書?」余穎開口問道。
在其他人的注目下,齊媽媽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婚書怎麼看都不是小娘子燒的,而且齊媽媽心裡知道婚書的確是她自己燒的。
這時候譚先生已經從紙片裡,看見殘餘的字,其中最巧的是,上面殘留的還是他的簽名。
於是譚先生問余穎,「櫻娘,你有什麼想法?」
余穎沒有馬上說話,掃了一眼齊媽媽,然後行了一禮,才對譚先生說:「侄女想著和伯父、伯母單獨說說話。」
這時候王氏有些吃驚,說起來原來的櫻娘,也算是有些主意,只是後來和劉家定親之後,就變得有些迂腐起來,但是因為負責調教的人,是小娘子未來的婆婆派的。
而且打的旗號,是要小娘子好好學女德,讓別人都無法反駁。甚至王氏只能是心裡嘀咕,卻一點也不敢告訴別人。
不過這一次王氏突然間感覺出來,小娘子變得爽利起來,如同沒有訂婚前的小娘子。
於是王氏就說:「正好,我也有事和侄女說說。」
就這樣,三個人都走到正廳里去,余穎上了一些水,「實在是事急從權,伯父、伯母,我只想著把自己這件婚約的事情解決一下,燒掉婚書這件事非同小可,齊媽媽只是一個奴僕,如何敢做?」
張了一下嘴巴,譚先生卻最終沒有吱聲,其實這種情況說只是齊媽媽自己的主意,譚先生他自己也不相信,他到了現在,怎麼也沒有想到劉太太如此過河拆橋?
說起來劉太太她,之所以能在這個鎮子住下來,多虧了任賢弟的面子,但凡有點良心的人,就不會對任賢弟的女兒不好。
其實在譚先生看來,這次的婚約,還有沒有履行的必要?譚先生很是懷疑。
當然譚先生絕對不會直接說出自己的意見,因為這樣說,感覺就是挑撥別人的關係。
不過譚先生還是蠻驚訝的,這時候他的感覺是,櫻娘藏拙了,譚先生知道能看出其中貓膩的人,絕對不是傻子。
「那麼櫻娘的意思是說,齊媽媽的行為是有人在後面指使?」王氏倒是把心裡的懷疑說了出來,畢竟她是女人,該有的敏銳一點也不差。
事實上王氏她自己,心裡是同樣的判定,劉家人不怎麼可靠。
「其實,伯父伯母,這件事很好認定,那就是請劉太太來,讓她帶著婚書來。」余穎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憤怒的神情。
這讓譚先生、王氏有些不解,為什么小娘子會這麼生氣?
就在這時,余穎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一次齊媽媽進來之後,就明顯感覺有些不對,我故意試試,結果阿一就發現齊媽媽的小動作。」
「而且阿一親耳聽到齊媽媽說,我一個獵戶家的小孤女,就是做劉家熙哥的通房丫頭,都是抬舉了我。」就聽余穎用有些幽怨的聲音道。
當王氏聽到通房丫頭這四個字時,一下氣的臉發白。
雖然感覺那個叫阿一的丫頭突然間冒出來,讓人感覺很突兀,但是此刻王氏倒是慶幸櫻娘她爹還是很靠譜,知道給女兒選了個幫手。
「伯父伯母,這通房丫頭是什麼?」余穎故意問道。
因為原主是純潔的小娘子,的確是不應該知道這些東西。
但是譚先生和王氏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於是他們夫妻相互對視一眼,王氏快速而有些含糊說道:「櫻娘,那個通房的事,不是小娘子應該知道的。不過,櫻娘還知道些什麼?」
「其實伯父伯母,這婚書不單單是這邊的沒有了,其實劉家的那邊的婚書應該也不在了,所以我才會讓伯父伯母讓劉家拿出那份婚書來。」說到這裡,余穎低下頭來。
譚先生夫妻兩個人,就見低下頭的小娘子,有水滴落下,應該是小娘子哭了。
還不等譚先生夫妻安慰余穎,就見余穎飛快地用手帕往眼睛部位一擦。等到余穎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沒有多餘的淚水,但能看出來雙目之中帶著幾分水分。
但是譚先生這時候顧不得安慰余穎,急著問:「櫻娘,你是說那張的婚書也沒有了?」
這時候,譚先生心裡已經是對劉家人很失望。
「當時齊媽媽在拿婚書的時候,說毀了這一張婚書,就什麼證據都沒了。」余穎據此判斷劉家的婚書沒有了。
「但是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齊媽媽是自己乾的,劉家人不知道。」譚先生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提醒余穎一下。
「伯父,我知道了,齊媽媽算是劉太太身邊的老人,雖然是奴僕之身,但是一直頗受劉太太的器重,甚至被派來教小女的禮儀,所以劉太太的態度,應該是齊媽媽無所畏懼的底氣。」余穎說。
「櫻娘?」譚先生想不到一直悶不吭聲的小娘子,看到的東西並不少,所以此刻的譚先生有些吃驚地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要解除婚約!劉家人看不上我,雖然我不知道通房丫頭是什麼?但是絕對不是好詞。」余穎說道,這時候的她打定主意,不和劉家人搞到一處。
這一刻,余穎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因為有句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所以在婚姻、婚約出現問題的時候,周圍人的態度,往往是:勸和不勸離。
只怕譚先生他們夫妻兩人,也不會希望余穎取消婚約。甚至他們是站在為女方好的基礎上,畢竟一個弱女子基本無法獨立生活下去。
「櫻娘,你考慮好了。」譚先生問道。
譚先生並不想余穎做的決定,因為太過匆忙,而沒有好好考慮一下將來,那麼將來吃苦頭的人就是小娘子自己。
說起來女人在很多方面頗受約束,比如說:退過婚的小娘子,即使沒有過錯,也平白矮了別的小娘子一頭,再找一份好親事就難了。
另外這一次齊媽媽被抓住,操作好的話,可以趁機讓劉家低頭。
「考慮好了,劉家在我父親死後還沒有過幾天就這樣,等到再過一段時間,只怕就會讓拼命的幹活,以便供養自己所謂的未婚夫。」余穎有些難過地問。
說到這裡的時候,余穎仿佛看到了原主在拼命的繡花,差點把眼睛弄瞎,即使如此,原主最後的下場,是被人活活燒死。
「只怕劉家熙哥功成名就之時,就是我葬身之時。」余穎說到這裡,嘴角掛著些冷冰的笑容。
這句話可把譚先生夫妻兩個人嚇壞,這人心能壞到這個地步?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齊媽媽的行為,太讓人不放心。
而且譚先生猛地想起來,自己曾經認識的一個親戚,不就是被夫君壓榨乾淨之後,就被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