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哥將她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完,章柳驚聲尖叫道,「哥,你說什麼?你要把我嫁給邢勤壽?」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動,說完這句話,她便感覺胸口一陣悶痛,呼吸也有些不暢。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章松看到妹妹弓著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一直冷著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擔心的神色,他上前扶起妹妹,「你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清除乾淨,不能生氣,不能激動。你平時自己注意些。」又解釋了一句,「我也不想將你嫁給他,但當時那種情況,眾目睽睽之下,你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真要不嫁,你這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好姻緣了。」
章柳尖叫,「那都是他的算計,根本不是為了救我!」
「你怎麼知道是他的算計?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這一句話就像一盆冷水一樣,成功將激動的章柳潑醒,她打了個寒戰,看見哥哥黑沉的臉色,眼神閃躲,手指不停的攪著被子,「我……我就是知道!要不是他算計,那天的事哪能那麼巧,我這邊剛中毒,他就過來幫我吸毒了。他就是個小人,哪會這麼捨己為人。哥,我求求你,你去幫我把婚退了吧。我寧願做老姑子也不嫁他!」
自己的妹妹自己怎麼能不了解,她每次說謊,就會這樣,眼神飄忽,小動作不斷,看她現在這樣,章松的心一直往下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看她還想犟嘴,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說,我就不幫你退親。」
「他看上的是章桃,我嫁給他也不會幸福的,他還是個家暴男!我死也不要嫁他!」
章松不解,「家暴男?」
「就……就是喝酒後愛打人,我聽說他都打死5個侍妾了!」
章松驚的站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這些你都是從哪裡聽說的?」
「我去縣裡的時候聽人說的,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很多人都知道的。」章柳目露懇求,「哥,你幫我把親退了吧!我不能嫁給他,嫁給他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哥,你幫幫我吧。」
「這件事我會去查。現在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是邢勤壽算計的?他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算計你?還是你以前就和他……有什麼?」章松卻並不準備放過她,步步緊逼,說道最後已是疾言厲色。
章柳一急,便脫口而出,「不,哥你相信我,我和他沒什麼,他要算計的是章桃!」
和自己想的一樣,可是,「你是怎麼知道他要是設計章桃的?你是那天知道的,還是……以前就知道?」
「我……我……」章柳垂下了頭,避開了章松的眼神。心裡一片慌亂,哥哥怎麼這麼敏銳,她要怎麼辦,怎麼辦才能打消哥哥的懷疑。突然,她想到那陣突如其來的困意,仿佛抓住了線索一樣,「我今天上山本來是想去找你的,在那個樹林歇腳的時候,突然就很困很困,不知道怎麼就睡過去了,這麼不正常肯定是有人算計我。邢勤壽他喜歡章桃,肯定是他算計章桃沒成,算計到我身上了!還有章杏,章杏她那天和我一起上山的,還故意給我梳了一個和章桃一樣的髮型,然後我就被算計了,肯定是章杏她故意害我!哥,你一定要替我討回公道,章杏她恨我以前騙了她人參,才想將我推入火坑的!」
「你是怎麼知道他喜歡章桃的?他親口告訴你的?」
「我…我猜得,他要是不喜歡張桃,怎麼會向他提親?」
看妹妹強詞奪理的樣子,章松失望不已,也懶得再問下去,「從剛才,你就沒一句實話,你斬釘截鐵的說邢勤壽算計的是章桃,你無辜受到牽連,但卻拿不出什麼實質的證據。你說章杏害你,故意給你梳了一個和章桃一樣的髮型,難道章杏不僅提前知道邢勤壽要算計人,還事先和邢勤壽串通好了那天章桃要穿什麼衣服,梳什麼髮型?你說章杏因為人參的事情害你,難道是章杏硬拉著你上山的?」
章松起身,「你好好休息吧。這些事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告訴我再說吧。」
雖然對章柳失望,但章松還是去了一趟章杏家裡。
章林打開門,看到門口的章松還奇怪了一下,畢竟從人參那件事後,章松已經很久沒有登門了,「小松哥,快進來,你來的正好,你要是來的再早點,我們還沒回來呢。剛才聽村裡的人說柳兒妹妹下月要成親了,恭喜啊!對了,小松哥,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章松扯了扯嘴角,「我來是找杏兒的,想問她一些事,她在嗎?」
「在的,我給你叫。」章松直接在院子裡喊了一聲。「杏兒,杏兒,小松哥找你,出來一下。」
章杏挑開門帘子出來,「小松哥,你找我?」
「嗯,有些事想問你。」章松指了指院子的東南角,示意章杏去那裡說話。
「小松哥,你想問什麼?」章杏看他只四下打量,也不開口,便先問了出來。她還等著回去研究藥方呢,哪有時間陪他在這裡吹風。
章松已經很久沒有來過章杏家裡了,今天一看,感覺院子裡真是大變樣,菜畦廚房,石榴涼亭,還有角落裡的兔子窩,這一切看似隨意,卻錯落有致,別有一番意趣,院裡綠意盎然,生機勃勃,處處透露出蒸蒸日上之態。而兩年前,伯爺爺家是什麼情形呢?蕭瑟,破敗,無端給人一種淒涼之感。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自己眼前的這個小丫頭。
章松低頭看著只到自己胸口的章杏,變白了,長高了,臉上也有肉了,只有那一雙眼睛,依舊如從前一樣,滿含笑意,讓人看了就人生好感。當然,她讓人心生好感的不僅是容貌,還有她的行事。從人參,到成藥,再到去山上打獵採藥,眼前這個孩子雖然只有10歲,卻以一己之力把伯爺爺家從泥潭裡拉了出來。
她有錢了,便給父親看病,送哥哥弟弟去讀書。從來沒有自己賺錢了而在家裡頤指氣使,反而對家人更好了。他聽村里人說,章杏這丫頭每次去賣了獵物都會給家裡人添些東西,看看伯爺爺他們紅潤的氣色,豐腴起來的臉頰,再看看他們身上穿戴的,以前身上的衣服是補丁摞補丁,現在都是簇新簇新的。
她長本事了,會醫術了,也沒有對村里人眉眼高低過,她的藥,只要村里人來買,基本和白送差不多,其他村的來,會多收一些,但也是遠遠低於縣裡藥鋪裡面賣的價格。村里人誰不說她好。
自己其實是有些羨慕章林有這樣的妹妹的吧,章杏懂事,乖巧,還能幹,不像自己的妹妹,只會給自己找麻煩,讓自己給她收拾爛攤子。
章松的思緒正在飄散,就被章杏的話給拉了回來,他掩飾性的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當初,邢勤壽來你家提親,你們為什麼拒婚?」
章杏還以為他來問什麼呢,沒想到他第一句問的是這個,「因為我聽說邢勤壽他醉酒後挨打女人,所以我們才拒婚的。」
竟然是真的!邢勤壽竟然是真的打女人!即使再對妹妹失望,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跳入火坑。可這件事要怎麼辦,還要在盤算盤算。
「我聽柳兒說,重陽那天她是和你們一起上山的,能給我說說那天的事情嗎?」
章杏也不問他為什麼來問自己,直接開口便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那天早上,柳兒姐姐來我們家,非要拉著我大姐去山上看那什麼文會。我大姐不想去,柳兒姐姐就說那裡讀書人多,說不定還能找到如意郎君什麼的,我大姐就惱了,說柳兒姐姐不該攛掇人不守禮教私定終身。柳兒姐姐一看我大姐惱了,就連忙賠罪,但還是堅持要我大姐跟她上山看文會,我當時也想去瞅瞅熱鬧,順便看一看我的陷阱里有沒有獵物,便央了大姐陪我去。本來要走了,但我看柳兒姐姐一直盯著我大姐的髮髻看,以為她沒不會弄這個樣式,就給她也梳了一個。」
「……到了村口,我們看到兩個男的在村口徘徊,柳兒姐姐就問人家是不是來參加文會的,跟誰來的?那兩人說是跟著千總大人來的。柳兒姐姐便讓他們帶路,領我們去文會那裡。」
「……走到一個小樹林的時候,柳兒姐姐就喘著氣說她累了,想歇歇,讓那兩個人帶我們先去,她一會兒就來。我和大姐想著文會就在眼前了,她在那裡歇歇也沒事,便跟著那兩人走了。不過我們也就遠遠地瞅了一眼,便和大姐去我設陷阱的地方了。」
「事情就是這樣了,怎麼,有什麼問題嗎?」章杏故作不解的歪頭看向章松。
章松臉上青紅一片,羞的,惱的!
知道自己妹妹愛胡鬧,不著調,可聽聽她都說了什麼,『找個如意郎君!』,這話是一個姑娘家能說的話嗎?這也就是章杏章桃他們厚道,沒有亂說,要是傳出一星半點,自己妹妹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再看看她幹了什麼,主動和陌生男人搭訕,跟著人家就走!這是一個正常的姑娘該幹的事情嗎?她不知道男女大防嗎?也幸好那兩人起什麼壞心思,要是發生點什麼,後果簡直不敢設想,還會連累了章杏章桃他們姐妹。
而且,從柳兒一定要拉著章桃上山,主動跟著什麼千總的隨從走,裝累讓那兩人帶著章桃章杏離開這一系列動作來看,她是故意的,故意把章桃往邢勤壽的人手上送,她……還提前知道邢勤壽要算計章桃!這也是他最不願意相信的,可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她的反常行為。
這一刻,他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