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黎黎仍然被華續灃扶住了。
她走得很穩,可是才走了幾步,就有人跌跌撞撞跑進來,撞到她身上。她手忙腳亂撐著邊上的課桌想要站穩,結果課桌裡面還沒放東西全是空的,支撐不住她的重量。眼見著要摔到地上了,華續灃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學,你沒事吧?」他把她扶起來,低聲問了一句。
盧黎黎冷淡地笑了笑,「我很好,謝謝。」
華續灃還想再說點什麼,有老/師抱著點名冊走進來,站在講台上,拍了拍手:「同學們找個位置坐好,我有幾句話要說。」
盧黎黎四下看了看,學生差不多都已經到了,整個班級的臉她大部分都還記得。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在夢裡面,讓她生生從夢裡驚醒。
有的時候她會想,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在最應該天真無邪的年紀,殘忍地對待同班同學的呢?
真的是因為討厭嗎?
&黎黎!這裡!」
她看過去,是成妍在向她招手,大概是看她一直發呆以為她不知道要坐哪裡。她別過頭,當做沒有看見的樣子找了一個空座位坐下。
成妍失落地放下手,笑臉有點尷尬。
班主任隨便交代了幾句話,就開始分配任務,讓學生把教室打掃一下。女生任務不重,大多數都是擦窗戶掃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女生男生已經打成一團,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話。盧黎黎的任務是擦窗戶,她拿起水盆,在講台里找到幾塊舊抹布,走出教室去廁所放水洗抹布。
剛走出教室就聽見成妍小心翼翼的聲音:「我和你一起去吧。」說著,伸手拿過她手裡的水盆,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我幫你拿。」
盧黎黎看著她的臉,沒有說話。她其實很不明白,為什麼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成妍一開始都那麼費盡心思討好她呢?難道他們之間真的那麼有緣分?
&用了。」她冷淡地回絕了成妍,「你不是掃地的嗎?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無視成妍難過的表情,她拿起水盆就往廁所走。果然和上輩子的軌跡一模一樣,女廁所對面就是男廁所,而華續灃正和班裡的男生在男廁所洗拖把。
大概男生天生就是很容易打鬧起來的,他們提著**的拖把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盧黎黎端著水盆走出來的時候,正好一個男生拖把沒拿穩,拖把上的水珠甩著晶瑩的水花朝她飛過來。
上一次盧黎黎被澆得跟落湯雞一樣,這一次她學乖了,提前側身往邊上躲,果然那陣水花全都甩到了另一個要出廁所的女生身上。
&水花冷得很,女生一邊尖叫一邊擦臉,和對面那幫男生的鬨笑聲混合在一起,聽起來刺耳得有點頭疼。
盧黎黎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放到女生手裡,什麼都沒說,端起水盆往外走。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住了。抬頭一看,呵,還真是冤家路窄。
竟然是夏箐雪。原來改變人生軌跡是有後果的,她改變的後果就是,太快看見這朵白蓮花。
盧黎黎問:「有事嗎,你擋住我的路了。」劇情從這時候就開始不一樣了,其實這也挺好的。重活一輩子,不就是為了改變嗎?
夏箐雪擋在她面前,臉上帶著責怪:「你這人怎麼這樣?道歉都不說一聲就要走嗎?」
恕盧黎黎一時間真的沒能跟上她超人的腦迴路:「我為什麼要道歉?」
&還好意思問為什麼?」她伸手一指,正好指到剛才那個被水潑到的女生:「剛剛要不是你躲開,湯霞麗會被水潑到嗎?你竟然臉對不起都不說一聲?」
盧黎黎沒能忍住,側過臉嘴角不由自主扯住一縷冷笑。
&笑什麼?!」夏箐雪上前一步,臉上的責怪更甚:「你這人有沒有禮貌?」
&笑什麼?」她老神在在地看著夏箐雪,眼裡的嘲諷直截了當不加掩飾,濃烈得幾乎要溢出來:「我笑你可笑啊。這位同學,水是對面那幫男生潑的,你不去找他們理論,來找我,是想要找存在感呢還是怎麼樣?哦,你的意思是說我躲開了,那位女同學才會被潑到的是吧?你這話就更可笑了,我不躲開,我被潑到了就是活該,她被潑到了就是可憐?你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自私?」
&夏箐雪皺著眉,還想說點什麼,就被盧黎黎快速打斷了。
&再你了,這位同學,我很忙的,沒工夫陪你在這裡玩什麼偽聖母遊戲。你要找存在感,請找別人。好走不送。」說完她端著水盆繞了個彎,從夏箐雪身側走了過去。
身後傳來夏箐雪楚楚可憐的道歉聲:「天吶霞麗,你身上全都濕透了。會不會感冒啊?對不起,我沒替你討回公道,她不肯道歉……」
叫湯霞麗的女生輕聲說:「沒關係的箐雪,有些人素質就這樣,還能說點什麼呢?」
接收到邊上傳過來的指責目光,盧黎黎頓了頓腳步,最終沒有理會,直接走進了教室。
嬴政在邊上看得嘴角抽/搐:「兩千年過去,人的智商都已經退化成這樣了?」
陸千金一個白眼:「比你們那個時候高多了。」
&個叫夏箐雪的女的,她的伎倆也太拙劣了。這些人該是眼瞎到什麼程度才會同情她,鄙視盧黎黎啊。」
覺得很有必要給他上堂課,陸千金靠著牆壁,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說:「阿政,現在和你那時候的□□主意是完全不一樣的。時代在發展,每個人都要求有人權,有自由發言的權益。這其實很好,但是也有弊端。往往這種時候,依仗著弱者最大的人,就出現了。」
&麼意思?」嬴政有點聽不懂。
&思就是今天盧黎黎表現得太御姐了,而夏箐雪就是楚楚動人的小可憐。大部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誰看起來可憐,他們就相信誰一點。」
不公平?這個世界本身就沒什麼絕對的公平。
這輩子的劇情和上輩子有了很大差別,至少之前盧黎黎的名聲是在高二分班之後才被夏箐雪說臭的,而現在高一開始就已經臭了。
但是盧黎黎沒工夫把心思放在這上面,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好處。她現在整天想的就是怎麼再把自己的成績提高一點,她家沒錢,有錢也不會用在她身上。這輩子她要有很好很好的成績,在學校裡面,老/師和學生總是偏向好學生的。
重新再把知識系統學一遍,對於盧黎黎而言是比較輕鬆的。
第一次月考,盧黎黎考了全校第一。這一次老/師本身就挺喜歡她,這一下子更喜歡了。而同學之中瘋傳的謠言,在這時候也隱約有了轉變風向的跡象。
從盧黎黎高傲欺負人,到夏箐雪嫉妒裝可憐。
這個轉變裡面,盧黎黎只是隨便跟來問自己問題的學生提了提,其餘的走向全都是流言自己改變的。她看著卷子上好看的分數,眼神不可謂不涼薄。
她抬眼看了看陸千金,冷笑說:「你前兩天問我為什麼不解釋,這種事情我經歷過一次了,解釋其實都是沒有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強大到別人覺得惡意的中傷對於你而言是一種羞辱,而在學校裡面,這種強大來源於成績。」
雖然是高中了,老/師的態度也是一種無可逆轉的權威。當你成績好得老/師在什麼事情上都願意袒護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成功了。
這是她上輩子從華續灃和夏箐雪身上學到的。
陸千金深深地看著她:「你覺得自己開心嗎?」
她微笑著:「我最開心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人要往前看,誰能永遠活在開心裏面呢?」
陸千金想了想,最終還是把心底那個猜測說了出來:「那個夏箐雪有問題,我聞到她身上有鬼氣。」
&麼?!」盧黎黎猛地坐直身子,卻忘了學校的床很低,嘣的一聲撞到床板,疼得呲牙咧嘴的。還好這時候大家都去吃午飯了,沒人在,不然肯定有人把她當神經病看。一邊揉著頭一邊問:「什麼鬼氣?」
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指了指肩膀。嬴政會意上前替她捏起肩膀來,她一邊享受一邊說:「她和你在女廁所外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聞到了,當時覺得學校有鬼氣難免的。後來傳出那種流言,她和你現在又沒有直接的仇恨,幹嘛揪著你不放?嘶,輕點!你今天吃得太飽了是吧?」
嬴政委屈地放輕了力道:「這樣可以嗎?」
陸千金舒服得眯了眯眼:「湊合吧。」
他喜形於色,湊過去問:「那我今天能喝杯牛奶嗎?」
「……現在真的是討論吃什麼的時候嗎?」盧黎黎滿頭黑線:「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可別告訴我夏箐雪也是重生的!」
&倒不是,我這段時間特意去試探過了。別的沒什麼,就是她身上的鬼氣越來重了。我懷疑夏箐雪不是活人,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