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在房檐下做飯,轉過頭看著安寧端茶倒水的招待蘇家那些人,她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往灶里添了些柴火,王翠花起身進了裡屋。
屋裡的床上,林安傑還躺著呢。
她身上蓋著新被子,睡的香甜的很,屋裡暖和,林安傑睡的兩個臉蛋都是紅撲撲的。
王翠花看著林安傑紅光滿面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過去伸手就掀起被子來,拿著笤帚疙瘩就往林安傑身上招呼。
「幹啥呢?」
林安傑美夢被打斷,屁股上又是一陣陣的疼,她就有點不耐煩了,睜開眼睛看王翠花正打她,氣的伸手把笤帚奪了過來。
「娘,你幹啥呢?你不去做飯發什麼瘋?」
王翠花更生氣,氣的眼睛都紅了:「我做飯?我該你的還是欠你的?今天是蘇家來下聘的日子,你倒好,不說勤快點幫著招待客人,反倒躲在屋裡睡大覺,反倒還得讓你妹妹幫著端茶倒水的,你也好意思,你也不嫌臊。」
林安傑一時驚醒。
她這才想起來,今天確實是蘇家下聘的時間。
她對這個時間沒什麼太深刻的記憶。
前世的時候,這個時間點她早就跟著薛峰跑了,蘇家來下聘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她是不知道的。
不過後來她倒是聽人說起過。
好像是蘇家來了人沒看到她就鬧騰,林愛國是又氣又急。
蘇家來了十好幾個壯漢,指天罵地的讓林家交人,實在沒辦法,林愛國只好和林安寧商量,讓林安寧代替林安傑嫁到蘇家去。
後頭兩家人商量著就把這事給做定了。
想著這些事情,林安傑臉色就難看起來。
她噌的一下就跳下床:「娘,我昨天晚上老睡不著覺,今天就睡迷登了,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王翠花的臉色這才緩了下來。
她把笤帚扔下:「你趕緊的,出來幫我做飯。」
林安傑答應一聲忙著穿鞋。
王翠花就沉著臉出了屋子。
她到房檐下的時候,就看到林安寧穿著一件舊棉襖正圍著鍋灶轉呢。
看著二女兒瘦瘦弱弱卻又懂事勤快的樣子,王翠花心裡一暖。
她心說安傑老是怨家裡人偏心眼,說什麼誰也不喜歡她,都偏著安寧。
可是,她也不看看她是什麼樣的,安寧又是什麼樣的。
安寧打小就懂事勤快,說話也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從不和人爭吵,對家裡人也孝順的很,而且,安寧學習還好,從上學起,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從不讓家裡人費心。
可安傑呢?
脾氣又爆,又懶又饞,還斤斤計較,一時不如意就鬧個天翻地覆。
安傑學習還不行,讀了初中沒考上高中就說什麼都不讀了。
可等到安寧考上高中,她又鬧騰起來,到處說家裡人偏心安寧,只讓安寧上高中不讓她上。
因為這個,林愛國都差點大病一場。
就安寧和安傑的性子放到一起比比,不說家裡的這些親人,就是外邊的鄉里鄉親的,那也是喜歡安寧多一些的。
想著這些,王翠花過去拿了勺子:「行了,你歇歇吧,趕緊回屋準備一下,一會兒就該上學去了。」
安寧笑笑:「不晚呢,我幫您燒火,倆人做飯總比一個人快點。」
王翠花也跟著笑。
她手腳麻溜的炒了個白菜出來:「安傑,安傑。」
林安傑梳好了辮子出來,走到堂屋裡的時候,看到坐在堂屋裡的蘇志強,抿著嘴衝著她笑了笑,笑的一臉羞紅。
蘇志強身旁坐著的是他的親兄弟蘇志健。
蘇志健看著林安傑跟蘇志強眉目傳情,對著另外幾個小伙子擠眉弄眼的笑。
林安傑從屋裡出來,幫著王翠花把菜端上去。
安寧正拿著案板切熱好的香腸。
她把香腸切好放到盤子裡,又切了點蔥絲放上醋和香油裝到小碗裡。
弄好了這個,安寧對著林安傑輕聲道:「姐,把這個也端進去吧。」
林安傑對著別人一臉的笑,對著安寧臉上連個笑模樣都沒有,眉里眼裡的都是彆扭。
她端著盤子,扭身就走。
安寧好似沒看著,低頭繼續切菜。
蘇志強看著林安傑臉上帶笑往屋裡端菜,臉上的笑就有點乾乾的。
他的視線不經意的掃過房檐下做飯的安寧,然後趕緊低頭,掩住眼中柔情一片。
蘇志健還以為蘇志強面對林安傑的時候害羞了呢。
他笑的有幾分暢快,端著杯子喝了口水,對著林安傑笑:「嫂子,要不你坐下喝兩口?」
林安傑瞪了蘇志健一眼:「喝什么喝,我這還有事呢,你們也少喝點。」
蘇志健點頭:「行,少喝點,少喝點。」
他拿著胳膊拐蘇志強:「哥,你聽著了沒,嫂子讓你少喝點。」
蘇志強低頭不語,別人都以為他害羞了,想起鬨的也都憋了回去。
誰也不知道蘇志強心裡挺不好受的。
蘇志強打小就知道他和林安傑訂了娃娃親,長大了要娶林安傑做媳婦的。
可是,他偏偏不是很喜歡林安傑。
相較於林安傑而言,他更喜歡林安寧。
不只是他,小溝村里沒結婚的年輕小伙子,又有幾個不喜歡林安寧的。
只是,大家喜歡是喜歡,卻沒有一個敢肖想林安寧的。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林安寧就是天上的仙女,可望而不可求的。
蘇志強也是這種心思。
他暗中喜歡著林安寧,卻又害怕這種心思流露出來。
當他和林安傑的親事徹底的訂了下來,兩家都開始過禮的時候,他就想著他家的條件能娶到林安傑那還真是燒高香了,他不能再有任何一點妄想了。
他收拾好了心情,打定了主意要和林安傑好好過日子的。
可今天看到林安寧,蘇志強心裡又難免起了波瀾。
想要不再喜歡林安寧,還真的是一件特別特別難的事情。
安寧幫著王翠花燒好了菜,她洗了手進屋。
到屋裡,安寧拿起已經裝好衣服大大的包,把包放到床上翻過來,果不其然,她看到包的底部線開了,只要提著包多走幾部路,恐怕裡邊的東西都要掉出來的。
安寧嘴角勾起一抹笑,把包里的衣服拿出來,在包的底部,看到一件男式的白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