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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總,到時間了。」
門外節奏平緩的敲門聲響起。
傅子昂頭疼欲裂,醒過來的時候拿過桌上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才凌晨6點。
昨晚他去維塞斯酒店談生意。
對方來頭不小,之前都是當面和傅之霆會談,這次見是他來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二話沒說滿上三杯酒,說是第一次打交道的見面禮。
是個人都知道對方因他年輕在給他下馬威,他咬著牙一聲不吭喝完那三杯烈酒。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年輕氣盛,仗著有人庇護就無法無天傅大少爺了,他沒有任何任性的權利。
這酒後勁上來,連後面說了什麼都不太清楚。
要不是秘書攔著,說不定當場就踩入這些老狐狸的坑中,被連皮帶肉的剝削,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傅子昂揉了揉太陽穴,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清醒一下。
這種事在這2年裡特別尋常。
他現在走的,就是傅之霆以前走過的路。
傅之霆把更多的工作項目交給他,他自己就極少出面,除非是遇上什麼大事才在公眾面前走一趟。
那些傅氏的合作夥伴一個比一個精明,眼光一個比一個高,能看得上他的不多,稍不注意就會吃虧。
隨著工作內容不斷深入,傅子昂越覺得心驚。
即使前方的荊棘已被剷除,腳下碎裂的石子依舊能割開血口。
之前那個男人強大到什麼地步,才能年僅20歲在一群豺狼虎豹里撐起這個家。
「這裡是需要您查看的文件。」
清晨,天剛蒙蒙亮。
餐廳里,秘書站在一旁遞上緊要文件。
這原本是昨天該看的東西,誰想會談結束,他回來就不省人事。
咖啡的熱氣熏得傅子昂收斂眸中複雜的情緒,皺眉道:「我說過我不喝熱的咖啡,換成冰的。」
「這個是夫人的命令。」
傭人端上無油煎蛋和蔬菜粥,「她說您胃不好,早上起來不能喝冰的東西。」
韓沐薇,你倒是體貼……
是不想我耽誤工作,打擾了傅之霆吧。
傅子昂嗤笑一聲,嘴角放平,沒再多說什麼,喝了一口溫熱的咖啡。
真苦。
「少爺,您走之前要去看看少夫人和小少爺麼?」
起身準備去公司的傅子昂在管家的詢問中頓住。
他沉思許久,還是去了那間許久未進的嬰兒室。
訂婚那天發生的事,導致他和寧清妍徹底鬧掰。
他根本無法接受美好的初戀居然全是假象,憤懣充斥大腦,連帶對寧清妍都多了幾分仇恨。
後來不知是誰看出他們之間關係的緊繃,婚宴結束後,自作主張讓兩個人共處一室。
傅子昂感覺身體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看見寧清妍就下意識認為是她家幹的好事,瞬間氣血上涌,怒火再一次席捲大腦。
就這麼犯賤?!
為了進他家門,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送上門來的玩意兒不值得他溫柔,一點沒留情面,無論她怎麼哭叫都沒停。
第二天醒來後他才發現身邊的人有多慘烈,氣息奄奄臉色蒼白。
從小養成的習慣讓他下意識打給傅之霆,這件事情才被悄無聲息的解決好,但寧家和某些傅家親戚的的日子就難過起來。
傅子昂從頭到尾都沒想過,那些人是怎麼躲過他後面看守的人,只是回家的時候鬆了口氣。
婚是一定會結了,傅子昂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寧清妍。
在寧清妍出院當天就親自把人接回來,在她瑟縮害怕的眼神和寧家歡天喜地的祝賀中,傅子昂心中那股扭曲的快意悄然滋長。
傅子昂把寧清妍帶去外面的公寓關起來。
這個公寓就是之前和韓沐薇住的地方,原本是打算送給韓沐薇,結果她看都不看一眼。
也是,跟傅之霆在一起,她看不上他這個人,更看不上他的東西。
從以前開始她就這樣,從不想拿他的分毫。
傅子昂來到這個熟悉的地方,熟悉懷念得讓他覺得自己悲哀。
因為長時間被看著,完全沒碰過女人,這個現成的就成了他最好發泄的對象。
不用白不用,就是太死板,一點沒那些女人的浪勁兒。
無趣,卻只能這麼無趣下去,他沒得選。
那些積壓已久的怒火,恨意,那些工作時無休無止運轉的疲憊厭倦,那些對另外一個人求而不得的愛意,全都傾瀉在這個女人身上。
「你現在是我的人,我隨便對你做什麼,也沒人能來幫你。」
傅子昂穿上衣服,離開前扔下一句,「我不會鎖門,也不會阻止你社交通訊,你想離開就能離開。」
對付韓沐薇是威逼脅迫,對付寧家那就是商業策略,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沒準下一刻就破產滾蛋,連傅之霆都沒理由說他。
傅子昂這個時候才真的明白當初傅老夫人的用意。
找個娘家勢力不過於強盛的助力,可以給些小恩小惠,也更容易掌控。
他們家都精明得很。
寧清妍嘴唇咬得出血,只能一邊備受折磨,一邊看著自己家的人上趕著討好,簡直快要瘋了。
她成了傅子昂困在房中的籠中鳥,每天就等著他召喚,隨叫隨到,
不久後她就檢查出懷孕,一查日期,就是訂婚那天中的。
傅家上上下下都很高興,尤其是傅老夫人。
沒過門就懷孕到底不是件好事,傅家就直接把寧清妍接到了老宅里休養,還讓傅子昂天天回來。
這下,原本就被工作折磨得喘不過氣的傅子昂更不耐煩,寧清妍仗著肚子裡的孩子,天天和他吵架。
兩個人的關係差得不能再差。
那段時間,老宅里不得安寧,而白薇強拉著傅之霆休假去,隨後藉口不好打擾,在外面買了房子住。
之後小少爺順利誕生,傅子昂和寧清妍才辦的婚禮。
「少爺,小聲點,小少爺哭鬧了一晚上才睡著。」
傅子昂看著嬰兒床里那嬌嫩的小臉蛋,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你來幹嘛?」
寧清妍眼下的青黑很重,披頭散髮的憔悴得讓人不忍直視。
所有人都羨慕寧清妍能嫁入傅家,過上好日子,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苦,那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尤其是自己的丈夫根本沒把她當個人看。
傅家能請最好的月嫂保姆照料,但她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生育和發泄的機器,每晚都親自照料孩子,把自己弄得無比狼狽。
這樣傅子昂連看她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也很少再叫她進臥室。
傅子昂自然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目光冷冷的盯著她。
「外面那些女人這麼多,為何非要來找我這個松垮的噁心女人。」
寧清妍沒睡醒,長時間的晚上睡不好讓她精神接近崩潰,她笑得全身發抖,「哦,我想起來了,你沒辦法去碰那些女人。」
「等你七老八十了,沒人再看著你,說不定你就能找那些甜心們伺候你這個糟老頭子。」
旁邊的傭人趕緊把她按在床上,餵她吃藥。
傅子昂沒有理她的挑釁,摸了摸兒子的臉,轉身關上門。
老宅黑暗的房間,連同那個女人一般,永遠的沉寂下去。
「子昂。」傅老夫人聽見動靜,叫住他。
看著眼前已經稚氣全無,已經完全長大的孫子,她心裡感慨萬千。
「奶奶,是我吵到你了?」
「不是,」傅老夫人好不容易在家裡見到他,當即就拉著他的手說,「我看小妍她好得差不多了,你們什麼時候再要個孩子。」
傅子昂更覺疲憊,敷衍道:「再說吧,我現在忙。」
「再忙也……」
傅老夫人看他眉間化不開的陰沉,也知道他是真的忙。
那些在傅之霆手上看起來容易的工作,到了傅子昂手上就無比艱難,除去工作本身的原因,到底這孫子沒有二兒子那天賦與聰慧。
這個時候才發現,上面的決策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是那麼容易決斷的。
她放緩了語氣,沒再逼他,只是說了一句,「孩子還是多點好,萬一誰有個三長兩短……」
傅子昂見她想起他親生父親的事,眼神暗了暗,安慰了幾句。
天光乍破,大廈間的大屏幕炫彩斑斕。
裡面循環播放著白霆科技公司最新的遊戲實況轉播。
傅子昂路過時叫車停下,呆呆的看著屏幕里耀眼奪目的女人。
看她笑著回答記者的提問,看她追星捧月接受眾人的讚美,看她親密的牽傅之霆的手,手指上的素圈散發金色的光輝。
「太般配了吧。」
過往的行人無比艷羨,抬起頭目不轉睛。
傅子昂升上車窗,眼眶紅了,平復了一下才道,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