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嘉君余驚未散,又感覺眼前的女孩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微微張著嘴,還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我叫佩妮,是林申的女兒,我媽叫我來喊劉阿姨一家人吃飯。」佩妮已經從震驚中緩過來了,整理好語言說。
「penny?你是混血兒嗎?」范嘉君突然想起今天公交車上的話,下意識問道。
「不是,我就叫林佩妮,不好發音,平時就說叫佩妮。」
劉阿姨早就聽見動靜了,一開始在洗手間化妝呢,現在才出來,忙說:「佩妮是吧?還麻煩你跑一趟,馬上就來了啊。范為!你快點!」最後一句是對著門裡面說的。
范爸爸慢吞吞地走出來,嘴裡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誰一直在化妝不出來,現在又怪我!」
經歷過這樣一場小小的風波,等他們都到的時候,林媽媽已經差不多把菜都做好了,看見范嘉君來了,又囑咐佩妮去拿飲料來。大人們自然是喝酒,他倆是孩子只能喝飲料了。
佩妮拿完飲料,就去廚房幫著媽媽端菜了,紅燒排骨,醋溜小白菜,她故意把愛吃的都放在自己面前了,心想省得待會兒夠不著尷尬。
兩家人在一起,飯桌上難免提起兩個孩子,一說起來居然他們還是一個班的,又忍不住要把他倆往一處湊了。
「嘉君學習比我們佩妮好多了,以後兩個人要經常交流一下才好,佩妮你可要多跟人家學學。」林媽媽不禁笑道。
「對呀對呀,你們以前不認識,以後可以一起去上學啦放學啦,回家了還可以一塊兒寫作業,放假了一塊兒出去玩兒。唉!他們現在都是獨生子女,都沒有這種機會呢。」劉阿姨附和著說。
媽媽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爸爸們也在喝酒談話,兩個孩子只顧低頭吃飯。
等吃過飯,兩個媽媽去廚房洗碗洗碟子,兩個爸爸去了書房,留下他們兩個小孩在客廳里,就那麼干坐著,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范嘉君先開了口:「你英語挺好的啊!」
「嗯。」佩妮摸著杯子說。
「今天的那道題,選項上的詞組你是怎麼記住的?」范嘉君虛心請教。
「……我也不知道。」
氣氛又尷尬起來,甚至可以很清晰地聽見,廚房裡傳來媽媽們的笑聲。
「佩妮!去幫媽媽買瓶洗潔精好嗎?家裡的不夠用了!」林媽媽的聲音打破了尷尬。
很快,佩妮還沒來得及回答,劉阿姨的聲音又響起來:「范嘉君!你跟她一起去!天黑了,別讓人家小姑娘一個去,不安全!」
「知道了!」范嘉君一邊起身,一邊喊。
總比在沙發上干坐著強,佩妮拿了錢,跟著范嘉君出門了。
黃昏已經謝去,夜幕早已鋪開。高高的法國梧桐,被刺眼的白色路燈照亮。在黑色的夜空裡鑲了一圈又一圈攫綠,有時被拂過的夜風飄動,發出輕輕的沙沙聲,只那麼一陣,就消失在無限的寧靜之中。
小區門口就有一家超市,佩妮和范嘉君默不作聲地走在路上,好像兩個恰巧同路的人。
「你明天幾點去學校?」又是范嘉君先開的口。
「啊?」佩妮一愣,馬上意識到問題,立刻回答道:「我一般坐6點40的公交。」
他們七點十分開始早讀,佩妮一般都是趕著點兒去的。
范嘉君把手往褲子口袋裡一放,說:「你不怕遲到嗎?」
「不怕。」佩妮早就把自己歸為學渣了,反正學渣遲到在大家心中的應該的想,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如多睡一會兒。
超市很近,很快兩個人就到了地方,范嘉君甚至都沒有進去,佩妮直接拿了洗潔精就去付錢了,結果超市收銀員居然說沒有零錢了,直接給了她兩根棒棒糖。
於是范嘉君就看見佩妮,抱著一瓶洗潔精,拿著兩根棒棒糖出來了,還是卡通包裝紙。
「晚飯剛吃過,你不怕血糖高嗎?」
看見范嘉君的視線停留在手裡的棒棒糖,佩妮只好解釋道:「是收銀員說沒零錢了,拿這個抵的。」
顯然,這個說話不足以讓人信,不過范嘉君接過佩妮遞來的棒棒糖,順手打開包裝紙,自然而然地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這會兒你怎麼不怕血糖高了?佩妮不禁吐槽。
系統忍不住蹦出來:「佩妮,貌似是你自己引誘人家的吧?」
佩妮內心:「閉嘴!引誘不是這麼用的!」
第二天,佩妮起得很早,到公交站牌的時候,居然才6點30,正好趕上車,坐上去之後,她才想起來范嘉君住在自家樓上,應該也是這一趟車吧?
佩妮不禁伸長脖子四處找尋,可惜腦袋往左轉了一百八十度,又往右轉了一百八十度,也沒看見他身影。
像他這種學霸,肯定是早就走了!
一到了學校,佩妮視線有意無意往第三排中間看去,驚奇地發現范嘉君居然沒來!自己今天果真起來太早了!她不禁感慨道。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時間本來就是匆匆逝去,何況是學校這種兩點一線的生活,很快,最受歡迎的暑假來了。
佩妮暈暈乎乎地考完了最後一場,收拾了桌子,跟蔣憶錦說了幾句就走了,當然,她也正式迎來了她的暑假生活。
其實佩妮的暑假生活沒什麼特別的,她沒什麼人可以出去玩,只是留在家裡寫寫作業,幫媽媽做點兒家務,除了做飯。佩妮是不會做飯的,連方便麵都是只會泡,不會煮。
本來這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反正有林媽媽在,她不用擔心做飯問題。可惜最近林爸爸公司有個大項目要他出差,林媽媽居然也被選中了,她本來想拒絕的,結果佩妮突然頭腦發熱,說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讓她放心去工作吧。
所以她現在才淪落成這副模樣,每天都吃外賣,或者泡方便麵。佩妮看著眼前的方便麵,心裡暗自後悔,可是轉念一想,又不能因為自己耽誤媽媽的工作,所以真正的原因應該是自己不會做飯!
於是佩妮放下手中的方便麵,去冰箱翻出了一堆食材,又把筆記本電腦搬過來,準備按照上面的教程來做飯。
開火,倒油,放菜,翻炒,加鹽,繼續翻炒,出鍋!
還好家裡沒人,這樣就看不到她的狼狽樣了。以後再也不嘗試下廚房了,佩妮撇著嘴,大眼睛瞪著鍋里那坨黑黑的東西。
其實她失敗在第一步,教程里說,倒少許油,結果她真的是少許油!連鍋底都沒覆蓋!
在她吃了兩天的外賣之後,佩妮突然想到,樓上范家可以蹭飯啊!可是又轉念一想,憑兩家父母的關係,不肯能不知道自己父母出差了,怎麼一次都沒來過?
其實,自那次兩家人一起吃飯後,佩妮再也沒有跟范嘉君說過話了,主要是沒什麼機會,而且期末考試就要來了,她一心撲在學業呢。
所以當她站在范家的門口時,有些猶豫,沒有敲門。
這樣會不會太突兀,門開了怎麼說呢?
「阿姨!我好餓,你們家吃飯了嗎?加我一個吧?」
「阿姨,打發一點兒?」
「阿姨,還有剩飯剩菜嗎?」
「阿姨,……」
佩妮連忙甩甩頭,心裡吼道:「系統!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回去告訴艾普!」
一聽到艾普,系統這才停止在她腦中的各種演示,心想佩妮果然還是個學生啊!動不動就告狀!
佩妮還在門前糾結要飯的措辭,誰知道一個不留神,門已經開了,范嘉君站在門後面,手裡還拿著疑似飯盒的東西。
「佩妮?呃……你找我有事嗎?我正要給你送飯呢。」范嘉君把手裡的東西舉到她面前說。
果然是飯盒!佩妮說:「沒事……我散步呢。」
「散步?你已經吃過飯了嗎?」
「沒有……」
佩妮接過飯盒,抬頭說:「謝謝劉阿姨的飯。」
「我不是劉阿姨。我叫范嘉君。」
佩妮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我知道啊,我是說謝謝劉阿姨給我做飯。」
「……」
佩妮這才明白,連忙說:「這難道……是你做的?」
范嘉君一隻手大力把她拉進來,然後「嘭」地一聲關上房門,沒好氣地說:「不是我做的,難道是你做的嗎?」
房間裡除了家具之外,就剩他倆了,佩妮環顧四周,半天才提出疑問:「阿姨和叔叔呢?」
「一起去出差了。」
范嘉君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飲料喝了一口,佩妮連忙跟上去。
「那就是說?你早就知道我家沒人了?」
范嘉君拿著飲料,又從冰箱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佩妮繼續跟上來。
「嗯,我媽走之前,說你不會做飯。」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兒給我送飯!佩妮站在沙發旁邊,心裡默默怒吼道。可惜她現在吃人家嘴軟,只好忍氣吞聲。
她不知道的是,范嘉君一個人在默默生她的氣,本來不想給她做飯的,後來看見她扔掉的垃圾中居然有一坨一坨黑色的可疑食物,覺得再不給她做飯,可能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