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一起進了宮,給女皇皇夫拜個早年,年初二則是要去丞相府。
話說回來,周賢與溫宛成婚好幾個月,周丞相對周賢多有嫌棄,連回門那日都沒讓周賢回去,只當這世上沒有了這個兒子,若非周丞相在祭天的時候專程與周賢說起,周賢大約也是不會去的。
明知道不會被歡迎,又何必去礙別人的眼呢。
馬車一路駛進丞相府,聽到傳報,丞相從大堂迎了出來。
&王爺,我可終於等到你來了。」丞相笑著同從馬車中下來的溫宛說道,溫宛下來以後,跟在其後的便是周賢,周賢一臉平淡,見到丞相鞠了一躬,「母親。」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倒是沒有別的什麼特殊。
丞相見他並不似從前畏畏縮縮,前兩日在宮中見他也是如此,卻仍對他生不起半點關注,只淡淡「恩」了一聲,將溫宛順帶連著他迎進了丞相府。
堂內,作為丞相愛子的周珏與皇太女祁衡如早早就到了。
&妹,這裡既你王夫的家,也就是你的家,隨便坐不要拘謹。」
祁衡如對溫宛說道。
她是丞相府的常客,與溫宛這頭一次來的自然有些差別,丞相府儼然已經被劃入她的地盤,與溫宛說起話來,主客分明。
&子在家從母,出嫁從妻,這裡應該是王夫曾經的家,王夫如今的家應是在王府,兩者萬萬不可混淆,皇姐你可不要隨口胡說的好。」
溫宛不緊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回了她一句。
論嘴皮子上的功夫,十個祁衡如也不夠給一個溫宛看的。
丞相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出來打圓場:「今日家宴,難得都到齊了,這還是第一次。珏兒與賢兒都是我的愛子,雖說出嫁從妻,但莫不要有了妻主便將我這個做母親的都忘記了,以後你們都要經常回家來看我。」
說完,她便徑直對著周珏周賢露出慈愛的笑容。
這女人已經成精了。
&兒必定不會忘記母親的養育之恩,以後會經常回來看母親的。」周珏首先就站了出來,信誓旦旦保證道。
他說完,便自然而然輪到周賢說,可周賢卻半天不說話,丞相看著他,眉頭越皺越緊了,他才施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向丞相作了個揖,聲音淡淡,道:「賢兒必定竭力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
丞相此番叫他回來,不過也就是要聽他這麼一句話,聽罷,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你們都是我的好兒子。」
說完,看看溫宛,又看看祁衡如。
其實最主要是隱晦的暗示溫宛,既然我的兒子都嫁給了你,喝水不忘挖井人,想對付我,還是先掂一掂我兒在你心中的重量吧,我們算是一個家裡的人,我倒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在溫宛來之前,對於周賢與溫宛之間相處得如何,丞相是打聽過一番的。
結果很令她驚訝,她那個不爭氣又貌丑的兒子竟然能獨得溫宛的歡心,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難以相信的事。
不管要推倒她的那隻幕後黑手到底是不是溫宛,但丞相始終相信,只要有周賢在,在溫宛這裡,應該不會拿她如何。
恩,這是一種非常沒有道理的自信心。
&於你的母親,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在回王府的馬車上,溫宛問周賢。
周賢此時並不像在王府時候那麼平靜的樣子,他已面無表情多時。
&要做什麼,只管做便是,不用顧慮我。」周賢緊緊握住溫宛的手,開口說道:「你現在做的必然有你的道理。只要……最後留她一條性命便罷了。」
周賢早在出嫁前已經對周丞相死心。
今天周丞相的所作所為,不管是以他來挾制溫宛,還是單獨叫住他耳提面命讓他監視溫宛,將溫宛的一舉一動報告給她,只不過讓他的心更死了罷了。
年後,朝堂並沒有遂某些人的願就此平靜下來,年前的風波仍然在持續發酵,丞相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皇太女那愚蠢的腦袋卻每日只知道享樂,心還留在太女府中新來的十二侍郎身上,對丞相每次的耳提面命多有敷衍。
這日,皇太女帶皇夫還有兩位侍郎微服出門到街上遊玩,侍郎被人不小心給撞了一下,那侍郎是皇太女近來最寵幸之人,連周珏都要靠邊站,侍郎一撒嬌,皇太女頓時便火冒三丈高,命人直接將撞人的那個人給抓入獄了。
她的本意只是想哄哄侍郎開心,在這風頭浪尖上,也就是嚇一嚇那人,抓進獄裡關個半天放了就是。
誰料到人被抓了以後她急著哄她的侍郎去了,沒仔細和下面的人說明白,等她想起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隨口說了句放人,結果抓人的那個面有難色,撲通一下給她跪了,說那人以下犯上,犯了大罪,拉進牢裡就給亂棍打死了。
豬一樣的隊友也不過如此。
打死就打死了吧,太女也沒怎麼當一回事,坐在她那個位置了,除了廢太女,就很少有令她害怕的事情了。
卻偏偏第二日,還未到早朝時間,就有一名官員脫冠褪袍跪於大殿前,口中喊冤不斷,聲聲悽厲,那人頭磕得流血,五十餘歲年紀,背部微駝,真是看者流淚,聞者心酸。
很快有人去稟告了女皇,連同那官員的奏摺也一同被拿到女皇的面前。
女皇細細看了之後,將奏摺往地上一扔,氣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那名被太女喊抓入獄的男子是五品官員劉毅的獨子,劉毅是朝中少有的男官員,他與妻主感情甚好,生下雖是男子,但這麼多年以來,劉毅與其妻一直對他寵愛有加。
妻主雖不是官員,但卻經商,且十分有經商天賦,各種行業皆有涉及,商鋪開及大江南北,一手撐起了祁國大半的經濟。
兩人並不將獨子養在深閨,而是任由他在外行走闖蕩,誰料到天有不測風雲,竟然給他遇到了皇太女這麼一行人,只不過才半天時間不見,孩兒的屍首竟被扔到了他們家的大門口,一命嗚呼。
朝廷中的消息傳播之迅速,女皇上朝,朝內空空,待女皇走出金鑾殿,殿外已烏壓壓跪了一片的人。
&太女昏聵無能,沉溺美色,濫殺無辜,怎堪為皇?女皇英明,請廢太女,以平民憤!」
右丞相神色激動,伏地大喊。
&太女,以平民憤!」
地上跪著的一眾官員皆全身伏地,大聲喊道,氣勢如虹,聲可震天。
女皇后退兩步,急怒攻心,生生嘔出了一口血。
成也蕭何敗蕭何,當初太女之爭,群臣力薦,祁衡如坐上皇太女之位。
如今廢太女的聲浪一波比一波更強,每日上朝便只聽朝中大臣爭論此事,群起激昂。
——祁衡如為皇太女,祁國將亡!
……
一月之後,女皇因病臥床。
第一天,溫宛前去探病,被侍衛擋在門外,稱女皇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見。
第二天,仍然如此。
第三天,溫宛直接帶人闖宮,她手下都是在邊關磨練出來的殺神,宮中那些侍衛怎麼能與他們比,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直奔女皇寢宮。
女皇昏迷在床上,宮中女官正在給女皇餵藥。
那藥端給了隨溫宛前來的其中一名太醫,另外一名太醫給女皇把脈,證明是慢性中毒。
毒被下進藥里至少一個月時間,再幾日,女皇便醫藥難救。
在原來的世界,女皇之死也非常蹊蹺,大約也是因為某人等不及要登上王位的緣故。
溫宛進宮來,皇太女帶侍衛賊喊抓賊。可惜溫宛布局多時,手下那些將士們早已在宮城門口準備就緒,這一場宮變以溫宛將皇太女以弒君奪位之名囚禁起來而告終。
女皇醒後,廢太女,將祁衡如遣去封地此生不得再進皇城,其他相關的人該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而後她將不滿六歲的祁煜軒接入宮中,並立他為皇太子。
此番舉動雖遭到部分大臣的反對,卻意外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其中也包括了溫宛的,立皇太子之事,正是由她提出。
祁婧和被遣離,女皇一生操勞,只比原來那世界多活了半年,駕崩。
祁煜軒繼位,溫宛作為攝政王助他管理朝堂。
三年後,翼國豐國大軍再次來犯,溫宛派出王夫周賢親守邊關。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周賢武藝高超,用兵如神,竟然是難得的猛將,將翼軍豐軍擋在邊關,一步也不能入祁國。
翼軍豐軍節節敗退,兩年之後,終於鳴金收兵,各自退回自己的國城,只留一小股兵力,突襲刺探,隨時準備再進攻。
只不過祁國不會給他們再次攻打的機會,祁煜軒上位第五年,護國大將軍周賢請求乘勝追擊,出兵攻打豐國。
帝允。
三年後,豐國亡,豐國領土全數劃入祁國,北原正式進入三國鼎立時代。
這年祁煜軒十四歲,雖年幼,但瘦弱的肩膀已經足以支撐起整個國家,溫宛辭去攝政王之位,請求與周賢一同留守邊關。
後來的幾十年來,祁國與翼國數度交戰,祁國領土越來越大,翼國卻越來越小,後靠著進貢祁國而可憐求存。
祁國曆475年,護國侯周賢征戰沙場五十餘年,一生戎馬,病故於邊關,享年6>
同年同日同地,平逸王祁婧和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