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逃開了書中的原著,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有逃開被剝皮的命運,小腿上的皮膚連帶著血肉,被極快的刀子硬生生割了下來,離開她身體的瞬間就變作了堅硬的鱗片,泛著碧青色的光澤,卻也被血染了個透。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蘇殷掙扎著,使不出半分力氣,她只能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可鱗片被割下的痛楚,讓她再也維持不住人形,一翻身,魚尾便現了出來。
她被迫現出原形的時候,身邊的人沒有防備,直接被她的魚尾抽到,甩開了一米遠。
蘇殷趁著眾人慌亂的功夫,用手死死地拽住鎖鏈,攀爬出了水牢。
彼時她一身狼狽的趴伏在水牢的邊緣,渾身濕透,披散著頭髮,慘白著一張臉,魚尾處的血跡蜿蜒而下,被她身上的水稀釋過後,呈現出了一種淺淡的粉紅色。
蘇殷的手指也變成了爪,她用力的固住地面,以避免下半個身子,不堪重力,再度墜入水中。
然而只是一瞬的功夫,她就被魔離夜揮袖丟回了水牢——
方才取她血肉的老者,還有給老者打下手的侍女們,在一陣人仰馬翻之後,被人拖出了水牢,而蘇殷頭頂上的牢門,又被關了起來。
蘇殷抬頭,隔著柵欄,望向魔離夜,忽然笑了起來:「這麼緊張?我身上的靈力都被封住了,我又逃不出去。」
還沒等魔離夜回話,就有一個侍衛,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在魔離夜的耳邊一陣耳語之後,魔離夜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蘇殷抬手鞠起了一捧水,又倏地鬆開手,然後就見那水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墜落,輕若鴻毛一般,飄飄搖搖的落在了水面上,與她身下的水融為一體,沒有一點聲響。
「果然是弱水。」蘇殷低喃了一句。
弱水,產自西海極淵,隔絕一切靈力,吞噬所有氣息。
難怪魔離夜要將她關在此處。
其實方才要不是魔離夜特意叮囑,她還沒有發現,這水的異樣。
距離她被抓來這裡,已經過去了一夜,老祖遲遲沒有找來,起先蘇殷以為自己被關的地點很隱蔽,可後來她又看到了不少魔修,所以蘇殷猜測,自己或許就在天一教中。
她被魔離夜抓走,老祖第一個來的地方,必然是天一教。
而老祖身上有聯繫著她魂息的玉牌,方圓千里,只要她在,他就能尋到她的蹤跡。
如今老祖沒有出現,只有兩個解釋:一是老祖被魔兵困住;二是老祖尋不到她的氣息。
加上剛剛魔離夜的態度,蘇殷更加堅信了第二種解釋。
所以她才拼盡了力氣,離開水面,為求得一線生機。
「師父,又要麻煩你了。」蘇殷仰頭,眼角一滴淚滑下,有身上的痛,還有心上的不安,「為什麼我總是這樣弱,每次都需要你來救。」
魔離夜為了對付老祖,不知道備下了多少兵馬,而老祖又是個沉默寡言,什麼都獨自承擔的性子。
蘇殷可以想像得到,他肯定是連玄清門都來不及回,就出了秘境,直奔天一教。
只有他一個人……
「但願不要有事。」蘇殷強忍著精神,說出了這樣一樣句話,她卻沒有注意到,她魚尾上的刀口處,血還在流著,沒有止血的傷口泡在水中,不過一會就染紅了大半的池水……
蘇殷睜著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終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老祖提著劍走進水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水牢裡一片殷紅,活像是裝著一池的血水,小魚就半浮在水面上,緊緊閉著眼睛,慘的臉仰在水面上,白的看不到一點血色。
老祖的腦袋一懵,視線里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紅。
一時間,他甚至都分不清,小魚到底穿得是一件紅衣,還是她身上白色的衣服,被血染成了紅色。
老祖本能的猶豫只有一瞬間,幾乎在確認,那是小魚的同時,他就跳入水中,將人抱了出來。
老祖雙目赤紅,他顫抖著雙手撫過小魚身上的傷口,強烈的憤怒和恐懼,幾乎讓他失去了理智。
施展過治癒的術法之後,老祖才看向門口處追過來的人群,他冷漠的眼中血光瀰漫,剩下的是瘋狂和殺戮:「傷了她的人,都該死!」
老祖抱著小魚,緩步走向門外。他的手上沒有兵刃,可是他身上滔天的氣勢,卻讓來人一步步退卻。
最後還是領頭的魔修一聲令下,所有魔兵不敢再退,手中的兵器全都對著老祖投擲了過去……
老祖的步子沒有一分的凌亂,他懷中的小魚也好似睡著了一般,幾百魔兵,齊齊向他攻去,數不清的兵器,襲來,可那些兵器,卻在觸及他周身兩米之外的地方,像是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瞬間化作了齏粉。
在場的魔兵們還沒有來得及驚慌,就被更凌厲的威壓,碾壓過去,在一聲聲慘叫中,變成了飛灰,消散在空中……
老祖一路走來,整個天一教恍若陷入了人間地獄。
直到魔離夜出現在他的面前,老祖平靜無波面上,才又浮現出了一絲波動:「你也該死。」
老祖說完這句話,單手將蘇殷抱在懷中,然後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上了一吻。與此同時,老祖手中劍光浮現,他輕聲說道:「小魚,等等為師,馬上就好。」
蘇殷的指尖微動,眼皮也有要睜開的趨勢,老祖卻直接撫上了她的眼睛,施展了一個昏睡決。
「睡一覺,醒了就回家了。」
聽到老祖聲音,掙扎著想起身的蘇殷,徹底睡了過去。
回家。
蘇殷心下念著這兩個字,眉心舒展,睡夢中,一個身影緩步向她走來……
皚皚的雪,給樓閣殿宇全都覆上了一層白色。
宮殿的玉階前,蘇殷邁上了最後一個台階,踩在了雪面上,發出咯吱的聲響,男人朝她伸出了手,當她回握住他掌心的時候,暖暖的觸感,瞬間便襲遍了她的全身,驅散了所有的疼痛……
那一刻,男人低頭淺笑,眉目如畫,他說:「殷殷,我們回家。」
時間一轉,屬於男人的音容笑貌,一寸寸消散,只剩下了無盡個日夜,她枯坐在殿內,描摹著他的字,讀他讀過的書卷,嘗他曾經喝過的茶,思念著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家?哪裡是家?
沒有他的地方,又怎麼會有家?
瀾,你告訴我,我的家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