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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個宴會散的早,未時三刻就散了,我酒可沒喝夠。」
站在宮門外依依不捨回頭朝里看去的大臣話音落下。
其他大臣雖未開口迎合,不過從他們同樣面露不舍的態度可以看出。
心底的想法同那名出聲感嘆的大臣一般無二。
上午巳時宴會開始,到下午未時結束。
兩個多時辰猶嫌不夠,他們心裡揣得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四匹神駿拉著的豪華馬車,除了馬車外馬蹄踢踢踏踏的聲響,寬大的車廂里安靜的氣氛近乎凝滯。
好似,車裡空無一人。
宋成禮發散的瞳孔盯著虛空,他身上有種神思不屬的落寞感。
念念不忘回憶印刻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倩影。
白皙無瑕的肌膚,美麗穠艷甚至到了綺麗脫俗的容顏,清冷的氣質,笑起來甜蜜的要死。
自己的妻子原來是這樣的。
原來在他後院做擺設的妻子是這樣的。
她那麼乖巧,笑起來好好看,當然不笑的時候也很可愛。
想起本應屬於自己妻子窩在別人懷裡,無知無覺對旁的男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失控用力,青筋暴起的手背,手掌心掐出三兩片的紅印,力道大的地方甚至滲出血來。
那本來是我的妻子,她本該屬於我。
皇兄不顧宗法搶奪了他的妻子。
思緒入魔的男人早忘了他當初的所作所為。
他冷待無辜的妻子,讓她置身危險之地而視若無睹。
而今,卻將一切全推在了旁人身上。
下了馬車,宋成禮好似忘了身後小步追趕的陸純曦。
他曾經用盡千般手段,萬般心思想求娶的心上人。
香蘭攙扶著陸純曦。
三人腳步一前一後,身後的兩人為了追趕前方快的失控的步伐,腳步逐漸從快走變成了小跑。
王府各個地點的守衛,身軀杵的筆直,看似目不斜視的眼實際將王爺身後王妃狼狽的情態盡收眼底。
大家閨秀各個養尊處優,出門在外腳不沾地。
陸純曦昔年為了顯示自己同京中女子不同。
她請了教習師傅教自己騎馬射箭,學了花架子。
做了宮妃,錦衣玉食供養的嬌貴。
已經很多年沒遭遇如此這般叫她尷尬的情形。
她又不敢放慢腳步。
望著前頭追趕的夫君,急促呼吸一聲接著一聲。
蒼白垂下臉的陸純曦此刻面如死灰。
她的妹妹好美,美麗到自視甚高想要同她攀比的自己自卑的像是灰撲撲的麻雀。
想起好不容易驚艷回神的自己,不知道怎麼,突然危機感大爆發轉頭。
映入眼帘的便是丈夫望向高台痴迷不已的眼神。
他看妹妹的眼神灼熱的無法言語。
想到這,臉上心如死灰的陸純曦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恐怕難過了。
事實真如她所想,男人發瘋似徑直去了怡和院。
院裡的布置自然和陸純鈺在時截然不同。
面對滿目陌生,找不見記憶中相似的布置。
喘著粗氣的男人大發雷霆,他摔了滿屋家具,徒留一地狼藉。
後不容反抗的吩咐陸純曦搬離怡和院。
陸純曦怎麼願意搬。
怡和院乃恭親王府內宅最大的院子,歷來由王爺正妃居住。
院子是她身份的象徵,搬離院子,旁人只道主君不滿意正妻,她還怎麼坐穩王妃之位。
事情容不得她的想法。
宋成禮直接叫來下人,當著眼含淚珠的陸純曦的面將她的一應用品搬去了麗華苑。
麗華苑遠離怡和院和七墨齋,比六名名分低微的侍妾住的地方還偏僻。
陸純曦怒火攻心,天旋地轉地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人已經被安置到了麗華苑。
相比王府一地狼藉,宮裡帝後熱鬧溫馨跨了年。
「宋允翊,宋允翊你過來,你過來,本宮保證不揍你。」
彎腰駝背,爾容及一眾宮人不知所措的擔憂聲伴奏中。
嘔嘔吐了好半晌,總算緩過勁來,被人攙扶漱口的美人聽見門外熟悉的腳步聲。
孕吐搞得半死不活的蒼白隱忍瞬間找到了發泄口。
肚子揣著的寶貝蛋,前五個月一直很老實。
關注蛋情況的承明帝變成了傻爹爹,夜裡大手經常不安分地摸媳婦肚子。
邊摸邊得意嘻嘻地夸。
誇他孩兒孝順,擱肚子裡就知道心疼娘親。
隨他,知道心疼人。
海口夸下有三天嗎?
肚子裡的孩子開始作妖了。
照例挨了頓撓,左臉撓完,撓右臉。
頂著左右臉對稱的傷疤,承明帝。
「我怎麼跟你說的,娘親懷你多辛苦,吃,吃不下,睡,睡不著。」
「你不想安分,再在娘親肚子裡調皮搗蛋,等你出來,爹爹大掌伺候。」
孕肚高聳,美貌不減甚至因為懷孕神色中帶著母性的神聖感,陸純鈺越發美麗。
斜斜窩梨花躺椅的美人聽著湊近她肚子的男人,惡狠狠威脅她孩子。
高高舉起的大掌,落在圓滾滾的肚子,瞬間化成比清風輕柔地撫摸。
女人笑笑,靜看男人每天三次威脅完。
扭頭拿起了旁邊小几的書籍,認真講解朗誦起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
天氣慢慢變溫,春天來了,過了幾天,夏天又來了。
陸純鈺萬物豐收的季節遇見了孩兒他爹,她生產在秋末冬初。
得了消息的姐們全來了,守在外面。
屋裡人來人往,母親早早被男人召進宮照料陪伴她。
陸母握著她的手,嘴裡說著鼓勵的話。
她疼得厲害,額頭滲出擦不完的冷汗全被陸母擦了乾淨。
悶悶的哼聲,為了儲存力氣,她不敢大叫。
可疼得太厲害了。
咬的泛白的唇角偶爾溢出的呼痛聲,全被蹲牆角的承明帝聽得一清二楚。
媳婦不讓他進,守在門外的男人跟個暴躁的野獸一樣坐立不安地圍著緊閉的大門轉圈。
聽不見響動,卻更害怕的男人,好不容易等到開門的聲音。
第一時間扭頭看去,大盆鮮紅血水端了出來。
男人黝黑的眸子定定盯緊一盆又一盆端出來的血水。
著急往裡闖,媳婦一句話呵斥住。
男人耐不住趴在窗邊,為媳婦打氣。
肚子裡賴著不走的孩子像是聽到了爹爹的呼喚,之前沒有跡象出來的小娃兒,哇的聲響。
他爹栽地,屁股坐了個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