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欣飄然而立,宛如羽化登仙的神仙,遺世獨立,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你……你是怎麼從陣法里出來的?」青少司目瞪口呆。
這一次,君欣的表現震驚了青少司和青家其他族人。
大宗師親手布置的陣法,一個都不算是正經武者的不正經武者,莫名其妙走出了陣法,還神不知鬼不覺的。
是大宗師親手布置的陣法過於簡陋,中看不中用,還是君欣藏鋒斂鍔,扮豬吃老虎?
君欣道,「我就這樣走出來。」
君欣踩在青少司的絲線上,正常走路一樣走了七八步。
「不可能,絕無可能,那可是我們青家老祖親手布置的陣法,你都不是宗師,怎麼可能徒步走出陣法?」青少司喊道。
君欣道,「信不信由你,但是,我都已經出來了,證據很明顯。」
青少司緊咬牙根,雙手往虛空一拉,密密麻麻的絲線化作噴射的槍林彈雨。
來勢洶洶的絲線密集如雨點,君欣卻以玄妙難言的身法,不疾不徐地躲開所有絲線。
青少司握緊雙拳。
事已至此,由不得他不信,君欣真就是直接走出了陣法。
君欣能夠輕易躲開他的「萬條垂下綠絲絛」,足以看出君欣身法的高超。
擁有這等玄妙的身法,加上一定的學識和膽識,確實有可能徒步走出陣法。
「慕君欣,你以為你走出陣法,你就能安然無恙了?」
青少司抬起手,一名名青家強者憑空出現在君欣四周。
青家沒有宗師級別的強者,但天心合一境界的強者有十多人。
在整個萬島之地的供養下,就算是一頭豬,也能成為天心合一境界。
被敵人包圍,君欣的表情始終平淡如水。
「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青少司他們愚蠢到君欣不出言提醒他們都覺得對不起他們的程度。
「整個青牛城已經被我的毒氣所籠罩,你們不離開天空,反而主動靠近,找死嗎?」
君欣此話一出,青少司趕忙讓青家的強者回來,但為時已晚。
君欣催動內力,那些青家強者身中劇毒,從高空墜下。
青少司右手一揮,一條條絲線編織出一張網,險之又險接住了青家強者們。
「你還挺愛護你的族人的。」
君欣的嘲諷在青少司耳畔響起。
青少司轉身,身旁不見君欣。
「但你對你父親動手時,我可沒看出半點的猶豫,狠辣果決,兇狠如禽獸。」
君欣的讚嘆在青少司的另一隻耳朵旁邊迴蕩。
青少司再次迅速轉身,身側沒有君欣,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覺。
「青少司,你救那些人,應該是你需要那些人,畢竟你將來可是要登陸大陸,稱霸江湖。沒有高手,你怎麼稱霸江湖,怎麼坐擁天下,怎麼指點江山,怎麼君臨天下人之上?」
君欣徑直出現在青少司的面前。
青少司下意識抬手,密密麻麻如潮水的絲線勢如風捲殘雲縮回來。
君欣的身形忽隱忽現,詭異地被那些絲線穿透,又完好地出現在院牆之上。
緊接著,砰砰砰數聲響起。
那些青家強者幾乎同時墜地,腦漿迸裂,鮮血飛濺,死的不能再死。
青少司愣怔一下,旋即怒目而視君欣。
「賤人,在我青家殺我族人,你走不出青牛城了。」青少司怒不可遏。
他堂堂青家少主,未來的青家主人,被君欣一介小女子戲耍,這是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所不能忍受的。
「該死,該死,你該死。」
「慕君欣,我不殺你,我青少司誓不為人。」
「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但我青家有老祖坐鎮。」
「大宗師出手,碾死你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青少司氣得脖子處的血管和氣管爆出,斯斯文文的外表此刻十分嚇人。
君欣笑道,「那你讓你們的老祖出來啊!」
青少司張了張口,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快點啊,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你口口聲聲說你們青家的老祖是天玄子前輩,你們青家有大宗師……巴拉巴拉的。」君欣道,「我知道青牛城是天玄子前輩的,不僅我知道,整個萬島之地都知道。」
天玄子是赫赫有名的大宗師,所以沒有規矩的萬島之地,上上下下的武者都對青家恭敬有加。
「既然你知道我青家有老祖在,那還不趕緊以死謝罪?」青少司道,「再等片刻,我讓我青家老祖出手,那你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聽你這話,天玄子前輩不像是青家的老祖,反倒像是你們青家的打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君欣道。
「老祖是我們的老祖,我們是老祖的子孫,老祖就該在我們有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青少司這回答十分的妙。
青少司沒有承認君欣的說辭,沒有直接承認天玄子是他們青家的打手。
天玄子是他們青家的打手,他們這些晚輩算什麼?
把長輩當打手,他們不就是豬狗畜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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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欣道,「是這樣啊!青少司,你太看得起你,更太看得起你們青家了。在你口中,天玄子前輩似乎必須為你們生為你們死,你……是不是沒長腦子?」
「你罵我?」青少司臉色發黑。
君欣點頭,「我就罵你啊,為什麼還要問,你是不是沒長腦子?」
青少司大叫一聲,內力狂瀉,周身砂石滾滾,嗡嗡作響。
「我說你沒腦子,你還不信?你就是沒腦子,也只有沒有腦子的蠢貨,才能理直氣壯地把大宗師視作自己的所有物。蠢東西,天玄子前輩不是你們青家的老祖,而是你們青家非得有天玄子前輩這位老祖。」
以天玄子的身份和實力,他能當青家老祖,那是青家求之不得的福氣。
在青少司看來,天玄子是因為青家老祖子的身份,才擁有非凡的號召力和震懾力。
青少司太看得起青家,也太小瞧天玄子了,他對天玄子的輕視是他導致不敬天玄子的根本原因。
說到底,也是天玄子太善良了,沒有處置青少司和青少司背後的那些跳樑小丑。
天玄子武功蓋世,青牛城內,只要他願意,沒有任何動靜可以瞞過他,何況是在青色小山上的青家人。
青少司雙手緊握,急促地呼吸著,眼裡的血紅愈來愈濃。
「我知道我們是因為老祖才有今日盛景,我們對老祖感激不盡。」
「但是……我們祖祖輩輩奮鬥了那麼多年,每年拿出珍貴的天材地寶給老祖,其中我們犧牲了多少,老祖他知道嗎?」
「老祖呢,老祖他做過什麼?」
「老祖什麼都沒有做過,他只是理所當然地享受我們的供奉,享受我們給他的人血饅頭。」
「一個不能守護家族的老祖,他是合格的老祖嗎?」
青少司說出了心裡話。
青少司就是埋怨天玄子,埋怨他做得不夠多。
如果天玄子願意離開天地島,他們可以不用在這個小地方吃苦受罪。
如果天玄子在他們和萬島之地那些冥頑不靈的門派交戰時出手,他們的親人可以不用死去。
如果天玄子沒有拿走那麼多的天材地寶,他們青家也不至於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宗師人物。
天玄子的存在奪走了青家太多太多的利益,妨礙了青家的發展。
青少司感念天玄子是他們青家的老祖宗,他忍了一年,忍了兩年,忍了三年……忍到了現在,終於忍不下去了。
「你果然是把天玄子前輩當成是你們青家的打手了。」君欣沉默良久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青少司還真敢想,不僅要求天玄子為他們披荊斬棘,開疆拓土,還要求天玄子當保姆,保護他們所有人的安危。
換做是其他門派,他們恨不得把天玄子供起來。
只要天玄子願意,他們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天玄子。
因為只要天玄子在,他們未來總能十倍百倍拿回他們所付出的。
「你真蠢。」君欣道,「你主次不分,目光短淺,毫無遠見,你這種人,怎麼能當上一個家族的少主?」
君欣問青少司,眼睛卻落在青滌絲的身上。
「啊啊啊,賤人,你又羞辱我,我要你死,我要你現在就死。」
青少司年輕衝動,又沒有遭遇過挫折和失敗的打擊,承受能力不行。
青少司拖拽著如山如海的絲線沖向君欣,以遮天蔽日的招數,勢要斬殺君欣。
君欣沒有再躲閃,因為青少司體內的毒該發作了。
「噗……。」
青少司噴出一口血,身後的絲線海洋崩潰,地面上只留下數十條絲線。
「少司。」青滌絲擔心不已。
君欣安慰道,「別擔心,他還死不了,但如果繼續使用內力,劇毒加速流動,深入骨髓,那就大羅金仙來了也沒有辦法。說了他蠢,他怎麼就不信?我已經在青牛城下毒,他還不計一切使用內力,這不是找死嗎?」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青滌絲喊道,「不論如何,我們的老祖都是天玄子,你殺了我們,你以為天玄子會放過你?你的毒確實了得,但這對大宗師沒有用。」
大宗師修煉有成,無漏無缺,萬毒不侵,不懼君欣。
天玄子若是過來,君欣沒有活命可能。
「我告訴過你了,我是來拜見天玄子前輩,是你們先動刀動劍的,不過,這我得感謝你們。」
君欣抬起頭,正正經經的臉上帶著一絲的笑容。
君欣躬身,「拜見天玄子前輩。」
不能動的青滌絲,身受重傷的青少司,瑟瑟發抖的青家族人,他們紛紛看向君欣躬身一拜的方向。
那裡是青色山莊的大門。
一頭非常大的青色巨牛,馱著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悄無聲息地走過來。
青色巨牛真的非常非常的巨大,青色山莊的大門都顯得過小。
但是,當青色巨牛的牛蹄不輕不重落地,青色山莊的大門無聲碎裂。
數以百萬的碎木停頓在空中。
青色巨牛繼續前進,所到之處,碎木化為齏粉,一團一團,凝固不動,像是空中的雲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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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巨牛來到君欣跟前,無力地「哞」了一聲。
君欣面無異色,但青滌絲他們這些人,卻像是聽到了滅世雷鳴聲,心魂差點被其摧毀。
「小青,好了。」
青色巨牛背上的老者拍了拍青色巨牛,青滌絲那些人才得以緩過神來,大口呼吸。
「小姑娘,你很不錯。」天玄子道。
君欣道,「前輩也是百聞不如一見,大宗師的風采,天地都為之失色。」
天玄子道,「我一個糟老頭子,怎能與天地媲美。」
「怎能?好一個怎能!」君欣道,「前輩,若你有機會,你願不願與天地媲美,教天地看看,人可勝天?」
天玄子目光如炬,整個青牛城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青牛城內,所有人,所有蟲魚鳥獸,所有花草樹木,全部都停止。
「小姑娘,你太年輕了,不懂天地的可怕。」天玄子道。
君欣目光下移,落在青色巨牛身上,「那前輩要放棄了?」
「放棄?」
天玄子抬起頭,那雙過分清澈,過分黑白分明的眼眸精光畢露。
「我永遠不會放棄。」
「天地不仁,那就別怪我弒天滅地了。」
天玄子這一句話殺氣狂涌,天地變色,狂風烏雲,雷霆大作。
片刻,天玄子的怒氣和殺氣消散,天空才雲消霧散。
「小姑娘,你能撐住小青的一擊,今日之事便算了,你快些離開。」
「走時安靜些,不要再大吵大鬧,擾了我的靜修。」
天玄子的語氣里有三分無奈,三分惱怒,一分懷念。
他年輕的時候,也像君欣這般膽大無畏。
不過,當時他挑釁的是天池聖門,最後差點被天池聖門的那個老怪物擊斃。
「前輩,請稍等。」君欣開口挽留天玄子,「前輩,你境界高深,壽命悠長,可你的牛,它堅持不了多久了。」
一個眨眼的功夫,天玄子來到君欣的跟前,探手抓拿君欣。
君欣道,「前輩,我勸你最好住手,不要再接近我了,更不要觸碰到我。」
天玄子的手真就停在半路。
青色巨牛瞪大了它的牛眼睛,噔噔噔地跑過來,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君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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