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花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小村子。
他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們一生生了三兒四女。
最後活下來的,活到最後的孩子,只有磊花一人而已。
歸根究底,這事與村子裡最大的地主脫不了干係。
磊花父母的田地被那位地主設計低價買走,磊花父母只能租借那地主的田地生活。
他們累死累活一年,上交租金後,地里的糧食都不夠一家老小填飽肚子。
為了一家人的活路,磊花父母賣掉了磊花的大姐,然後是磊花的三姐和四姐。
賣掉了三個姐姐,磊花一家才看到了希望。
好景不長,那位地主巧立名目,磊花父母需要多上交一成的租金。
沒辦法,磊花父母賣掉餘下的幾個孩子,只留下磊花的大哥和磊花。
在磊花大一點後,他大哥該娶媳婦了。
娶媳婦要錢吧,可磊花家裡沒錢。
那地主聽說磊花家裡的困難,親自登門,說是可以幫忙。
只要磊花的父母把磊花賣給他,他可以借給磊花父母一筆錢。
沒辦法了,真的沒辦法了,磊花父母就把磊花賣給了那地主。
那地主是個狠辣的老頭,得到磊花的第一天,活生生折磨磊花一宿。
磊花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找了個機會逃出去。
然而,磊花千不該萬不該,他在逃出了那地主家後,跑回了父母家裡。
磊花的父母沒有見磊花,磊花的大哥出來,手裡拿著一根棒子,打斷磊花的小腿,親自把磊花送回那地主手裡。
磊花請求他的父母,請求他的大哥,請求他們幫幫他,那個地主就不是一個好人,他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畜生。
磊花大哥顧著自己的小家,磊花如何,他管不著。
他好不容易才娶到媳婦,還沒來得及生兒育女,他哪願意被磊花連累。
磊花又落入了那地主手裡。
那一次,要不是磊花命大,他或許已經死在那地主手裡頭的小型狼牙棒上。
磊花恨極了那地主,更恨他的父母和兄長。
他沒有實力,人命如草芥,只能匍匐在地上苟延殘喘。
半年後,磊花又找到機會,再一次逃出了那個魔窟。
磊花這次沒有回去家裡,他向著深山老林而去。
他寧願葬身猛獸的血盆大口,他也不願意在那魔窟里腐爛發臭。
天無絕人之路,磊花進入深山,遇到了天池聖門的一位前輩。
那位前輩看出磊花根骨奇佳,將磊花帶回了天池聖門。
多年後,磊花武功小成,下山歷練,第一站就是久別的家鄉。
磊花先去找他的家人,卻不知他的家人早就死光了。
當年因為磊花逃跑,那地主勃然大怒,活活餓死他的父母,又當著他大哥的面玷污他大哥的妻子。
那地主玷污了大哥的妻子後,居然又玷污磊花的大哥。
他們夫妻被折磨得半死,顏面無存,心存死志,焚屋自盡。
那地主呢?
那地主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活得比誰都滋潤。
磊花殺進那地主家時,那地主正在虐待其他人。
磊花打斷那地主的手腳,在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七天七夜折磨,才用萬雷化空手滅掉那地主家的所有罪人。
經此一事,磊花認定天地無道,人心不古,他修煉萬雷化空手,可以替天行道,警醒世人。
因為信念,因為志向,因為決心,磊花將萬雷化空手修煉至臻化境的地步。
磊花以平靜的目光看向天玄子,如同在看著一具屍體。
磊花雙手攪動,天空中烏雲密布,快速旋轉,一個巨大的旋渦驚人出現。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雷聲震耳欲聾,電光照耀九州。
天玄子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誇讚道,「能把萬雷化空手修煉到這種境界,你不錯,你非常不錯。在我所見中,你應該是天池聖門第一人,你們天池聖門的那些個老怪物,在萬雷化空手這招上都不如你。」
天玄子興致勃勃,欣喜地欣賞高空中愈發危險的旋渦和雷電。
磊花眉頭緊鎖,天玄子這一字一句都在他的心湖中盪起陣陣漣漪。
「天池聖門的老怪物」這類的話,磊花從萬里江山錦繡山莊的太上長老里口中聽過。
天池聖門的掌門也對磊花說過,守護他們天池聖門的守護者,在外人口中就叫做「老怪物」。
當時,萬里江山錦繡山莊的太上長老是一名大宗師,應邀來他們天池聖門商討要事。
萬里江山錦繡山莊的太上長老親至,天池聖門全面警戒,嚴陣以待。
除開必死關的宗師,所有宗師都隨掌門親自接見對方。
磊花第一次見到那位萬里江山錦繡山莊的太上長老,外貌就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他們當時商量著商量著,那太上長老不耐煩了,要求他們天池聖門的守護者出來。
他那時候稱呼他們天池聖門的守護者,就是用「老怪物」這個詞。
萬里江山錦繡山莊的太上長老以「老怪物」稱呼他們天池聖門的守護者,這可以理解,他們地位相當,實力相當,用不著客客氣氣稱呼前輩、尊上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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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子呢?
天玄子就一個實力不俗的老頭子,他有什麼底氣稱呼他們天池聖門的守護者是老怪物?
不對,不對,不對……先後順序不對。
首要的問題是,天玄子是怎麼知道他們天池聖門的守護者?
哪怕是天池聖門的弟子,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不知道在天池默默守護天池聖門的守護者。
時至今日,還能知道他們天池聖門守護者的人,要麼是境界高深活到這個歲數的前輩高人,要麼是身份尊貴背後有人的。
天玄子是哪種情況?
「你發什麼呆?」天玄子道,「繼續啊,你應該還沒有將萬雷化空手運用到極致,繼續啊!你別擔心我會中途出手偷襲你,我等你,我也想看看絕巔的萬雷化空手有何獨到之處。」
「你不怕?」磊花道。
「儘管來。」天玄子道。
天玄子有尋死的念頭?
那磊花便好心成全他。
磊花內力傾泄,高空中的旋渦越來越大,雷聲越來越響亮,電光越來越耀眼。
處於旋渦之下的江湖人士受不住這天地威壓,他們不斷後退。
後退百米,後退五百米,後退一千米,他們才能承受住這天地威壓。
「你們也後退。」天玄子對百草門掌門他們說道。
「我們不能走。」百草門掌門道,「我們不能讓你獨自一人身處險境。」
天玄子笑了笑,「你們是好心,但別好心辦壞事,我答應了君欣,我會保護你們。我要是保護不了你們,少不了被君欣說教一頓。我知道你們的好心,但這點小陣仗還傷不到我。」
天玄子很滿意百草門掌門他們的選擇,以後他生活在百草門,也不用擔心背後的安全了。
百草門掌門權衡再三,他相信君欣,相信君欣的眼光,君欣相信的人,他們也該相信。
百草門掌門帶著百草門眾人後撤。
方圓千米內,只剩下磊花和天玄子兩個大活人。
「要來了,你準備好了嗎?」磊花問道。
天玄子氣定神閒說道,「趕快的。」
磊花雙手往下一按,數以萬計的雷電密密麻麻落下。
旁觀的眾人被雷電刺激眼睛,淚流滿面,卻沒有一個人閉上眼睛。
「這就是宗師的實力,這雷電,這陣仗,好像話本里的仙人在渡劫。」
「好生可怕,這就是天池聖門的底蘊,這就是天池聖門教出來的弟子,難怪是武林聖地。」
「那老人家危險了,磊花宗師的萬雷化空手帶有毀滅的氣息,又範圍極廣,根本避無可避。」
難得一見宗師全力以赴,他們一邊侃侃而談,一邊目不轉睛地記下這一幕。
然後,在他們的眼中,只見天玄子拔下了自己的一根白頭髮,丟進旋渦里。
頭髮迎風見漲,一化二,二化三,三化無窮盡,白色的頭髮海洋吞沒整個天空。
旁觀之人看向四周,目之所及,全是白色的頭髮。
那來勢洶洶的雷電,那壓在眾人心頭的旋渦,全都被白色頭髮吞噬了。
「這是什麼招數?」
「這是什麼實力?」
「這是什麼境界?」
「我是不是眼花了?」
吃瓜群眾的嘴巴久久合攏不上。
宗師的全力一擊,天玄子用一根頭髮就破解了?
這什麼實力,這什麼境界,這又是什麼招數?
在場的武林人士,不光光有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更多是江湖中的老油條,他們見多識廣。
但天玄子那招,他們是真沒有見過。
他們交頭接耳,彼此間交換情報,挖掘頭髮那招的名堂和天玄子的真實身份。
「別說了,別說了,磊花宗師似乎知道那老人的身份。」
有人急急忙忙開口,壓制嘈雜的人群。
眾人看向戰場,只見磊花渾身顫抖。
「是……是您,您是天玄子尊上。」
「我終於想起來了,你就當年帶著一頭青牛闖山的天玄子尊上。」
「頭髮,那招式是……是不是白髮三千丈?」
磊花的唇瓣已沒有血色,龜裂如久旱的大地。
想起來了,磊花終於想起來了。
天玄子就是天玄子,天玄子就是大那位曾經大名鼎鼎,挑戰過天池聖門和萬里江山錦繡山莊的大宗師。
磊花對天玄子記憶不深刻,因為當年他還小,而且天池聖門也禁止議論當年一事。
久而久之,磊花也就忘了天玄子。
直至天玄子使出白髮三千丈這招數,磊花才想起天玄子這號人物。
當年,年紀尚小的磊花在天池山上修行,湛藍的天空忽然昏昏暗暗。
他抬頭一看,密密麻麻到令人頭皮發麻的頭髮如星河懸掛在高天,遮天蔽日,如神降臨。
磊花永遠忘不掉那一幕,所以才能憑藉白髮三千丈認出天玄子。
磊花這一番話,清清楚楚傳入眾人耳中,譁然一片。
「大宗師,那位老人家是大宗師,天玄子尊上?」
「你們誰聽說過天玄子這位大宗師,有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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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磊花宗師看錯人了?那老人家看著就不像是大宗師。大宗師唉,有那麼聲名不顯的大宗師嗎?」
「我們這些小人物不認得大宗師,這不是很正常嗎?認得大宗師的人物,都是磊花宗師這樣的人。」
「磊花宗師親口承認,那老人家又輕而易舉破解磊花宗師的萬雷化空手,足以證明那老人家的身份了。」
「大宗師,大宗師,大宗師,爹爹,娘親,我親眼見到大宗師了,還見到大宗師出手了。」
「哈哈哈,我這次沒白來,我沒有白來,以後回師門,我也有和師弟師妹他們吹炫的談資了。」
他們目光熱切地望著天玄子,期盼天玄子能看他們一眼,更期盼天玄子能夠收他們為徒。
天下武林人士,百分之九十九都曾幻想自己被大宗師一眼相中,收為弟子。
天玄子漠不關心外人與外事,失望的眼神落在磊花身上。
「中看不中用,我以為你的萬雷化空手能夠給我帶來一點興致,沒想到就這樣。」天玄子道。
磊花畢恭畢敬說道,「天玄子尊上,您是大宗師,晚輩不過是區區宗師,豈敢在您的面前班門弄斧。」
天玄子道,「你們天池聖門的人有什麼不敢做的?要不是我過來的及時,你們都要滅了百草門了。」
磊花問道,「前輩,您和百草門是何關係?」
天玄子道,「我不是說過了,我是百草門的守山人。簡單點說,我是來保護百草門的。」
百草門眾人懸著的心放下了。
有大宗師鎮守百草門,百草門無需擔心江湖上的任何門派了。
其他人是羨慕嫉妒恨,天玄子這大宗師怎麼就看上百草門了?
「天玄子尊上,百草門坑害我天池聖門弟子,羞辱我天池聖門,我可以即刻帶人離開,但百草門必須交出慕君欣這個罪魁禍首。」磊花無所畏懼地說,「天玄子尊上,我不是您的對手,但我天池聖門內有人是您的對手。」
天池聖門如今還被臭氣籠罩,磊花必須帶上君欣回去天池聖門,讓君欣解除天池聖門的窘境。
君欣是磊花的底線。
百草門是存是亡,磊花可以不管,但君欣必須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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