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鈞站在床前,看著因為發燒而臉色通紅的阿昭,心中的悔意簡直要將人溺死一般。
他半蹲下來,拉著阿昭的手,喊她:「夫人……阿昭?」
看著這樣子躺在床上脆弱得仿佛一場病就能被帶走的人,霍鈞心裡那些懷疑,憤怒,糾結掙扎,好像都不見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他想道。
她帶著什麼目的來,有什麼要緊?
只要她人在這裡,他日日看著,她又能怎麼樣?
這不是霍大帥該有的想法,落在旁人眼裡,怕是要說上一句色令智昏。
可若是換做一個男人,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那就沒什麼不能解釋的了。
感情這種事兒,向來都不是能用理智和常理來衡量的。
洋醫生來得比較快,他帶著一大堆的設備,給阿昭檢查這裡檢查那裡,皺著眉頭想了好半天,得出了類似過敏的結論。
「過敏?」
霍鈞將綠竹喊過來,讓她將阿昭今日接觸過的,吃過的用過的東西,全部細細說了一遍。
綠竹在說的時候,平京那個極出名的老大夫也來了。
據說這位老人家死活不願意上汽車,大帥府的親衛沒辦法,直接搶了人扔上了馬背,一路在馬上疾馳過來,差點沒把人一把老骨頭顛去了半條命。
這會兒老大夫還在雙腿發軟眼冒金星,他原本還很不高興,然而一對上霍鈞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老大夫馬上腿也不疼了頭也不暈了。
他輕咳一聲,走上前去,替阿昭細細的把了脈,又撩起她的眼皮看了看,還讓丫鬟掰開阿昭的嘴巴看了看舌頭的顏色。
「如何?」霍鈞問道。
老大夫摸了摸鬍子,沉吟了一番,才說道:「老朽看著,夫人像是用了什麼相剋的東西,又因著身子弱,病情才會這樣嚴重。」
旁邊的西醫一聽就不樂意了:「老人家你懂不懂?夫人心跳過速,頭暈昏迷,還伴有高熱,據丫鬟說,身上也起了大片紅疹,什麼相剋,分明是嚴重的過敏症狀。」
老大夫臉色一沉,雙目一豎,很不高興就跟他爭論了起來。
這種事情不算奇怪。
這個時期,傳統流傳下來的文化和外來文化,正是衝擊最為激烈的時候。
秉承傳統的老大夫們,和留學歸來接受了西洋文化的年輕醫生們,互相看不上眼,都覺得對方坑蒙拐騙不入流。
霍鈞突然冷喝一聲:「都給我閉嘴!」
「本帥請你們過來,不是聽你們爭論的。誰能治好夫人?」他眼風掃過兩人。
老大夫到底經驗豐富些,他捻了捻山羊鬍子:「老朽有八分把握。」
那年輕醫生瞪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霍鈞,低頭:「大帥,我還需要詳細了解夫人究竟是何物引起的過敏,分析情況之下才好用藥。」
霍鈞吐出一口氣,看著老大夫:「麻煩老先生了。」
年輕醫生有些不服氣,卻也不好說什麼,只禮貌的詢問自己可否在一邊看著。
霍鈞沒時間去搭理他,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