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剛要穿過客廳上樓,男人起身若無其事地提上褲子,轉頭問星沉,「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到家?」
星沉餘光里看到他狼頭人身,只是一晃就變回了人臉。
星沉腳下沒停,輕輕「嗯」了一聲,走上了樓梯。
「易星沉,給我站住!」原主他媽一聲低喝,「爸爸問你話呢,怎麼能這麼沒有家教?到家了連爸爸媽媽都不知道喊。」
星沉在樓梯上停了下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匆忙起身雙手籠著衣襟的女人,眼裡露出嫌惡。
「家教?這兩字從你嘴裡說出來不燙嘴嗎?」
唐芹看著星沉的表情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但是她沒多想,「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趕緊給爸爸道歉。」
「那你就多喊他幾聲爸爸替我道歉吧,下次等你倆在房間裡脫光了衣服,我一定踹門進去喊得整個別墅區都能聽見。」
唐芹眉頭皺緊,臉龐上的肉被氣的微微抽搐,「易星沉你找死啊?嘴巴要是不知道好好說話,我拿針給你縫起來!」
星沉冷笑一聲,表情像一隻慵懶的貓,目光盯著她,腳尖慢慢慢慢伸到樓梯放的花盆邊,然後一腳推了下去。
花盆「骨碌碌」地從台階上滾下去,碎裂在沙發旁邊。
「易星沉你給我滾過來跪下!」女人暴怒,起身就要過來抓他,倒是旁邊的男人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星沉頭也不回地上了樓,「咣當」一聲摔上了門。
男人饒有興味地看著樓上關起的門,捏著唐芹肩膀的手開始用力,女人疼的瑟瑟發抖,他才輕輕拍了拍唐芹的臉。
「去放水,我要泡澡。」
星沉到了房間,四周轉了一圈看看,覺得把懷裡的綠植放哪都不對。
放陽台怕它被太陽曬了風吹了雨淋了,放書桌上又擔心它沒有太陽曬、沒有風吹雨淋也不行,搬來搬去又怕自己會不小心把它給砸了。
抱懷裡半天不撒手,最後他委屈巴巴地問雲摞:「要不,你跟我一起到床上睡?」
想了想還是不對。
這要是翻個身把自己老公給壓死了,感覺自己會被嘲笑一輩子的。
星沉想了想,掏出手機開始在網站上搜索。
「老公是個綠植怎麼辦?」
「人和綠植怎麼談戀愛?」
「人和綠植能發生點什麼嗎?」
「人和綠植髮生點什麼後會發生什麼?」
「我感覺自己喜歡上一個綠植正常嗎?」
星沉看著最後那個回答,搜尋引擎告訴他喜歡上綠植是個十分正常且美好的事情,綠植能給人帶來某種心靈上的慰藉,這是一種積極又健康的生活態度。
他覺得說的對。
星沉最後還是決定臨時把雲摞放在窗台上,等找到更合適的地方再說。
他把雲摞放好後,在它細細密密的雲朵上親了親。
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星沉笑得眉眼彎彎的臉猛地沉下來,冷冷地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唐芹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杯牛奶,表情不復剛剛在樓下惡狠狠的樣子,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剛剛是媽媽脾氣不好,不該沖你發火的。星星最疼媽媽了,知道媽媽那些年一個人帶你有多辛苦,所以你肯定不會生媽媽的氣,對不對?」
星沉一臉冷漠沒有說話。
唐芹把手裡的牛奶送到星沉面前,「媽媽給你賠罪。」
星沉垂下目光,看向她手裡加了料的牛奶。
人心如鬼蜮,真是深不見底,連他都覺得膽寒。
原來,每一個在外面被欺負霸凌不敢反抗的孩子,背後都會有魔鬼一樣的所謂親人。
星沉從她手裡接過牛奶。
唐芹滿眼期待地看著他,等著親眼看星沉喝下去。
星沉唇角一勾,突然抬手將杯子連牛奶一起扔下了樓。
重重的玻璃碎裂聲從樓下客廳傳過來。
唐芹的臉色立馬變了,揚手就一巴掌地朝星沉抽過來,「小畜生,你是反了天了,又想被關在家裡餓幾天是吧!」
星沉抓住她的手,把她直接拖到了走廊的護欄上,拎起來讓她半邊身體懸空在外面。
「來,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唐芹被嚇得臉色蒼白,但是長期對原主的壓制地位讓她多少有些有恃無恐。
她不覺得星沉敢真的把她扔下去。
「易星沉,你不要覺得你長大了就翅膀硬了,你飛不出去的。之前你不是離家出走過嗎,後來是什麼結果你忘記了?乖,把媽媽放下來,我不跟你計較。爸爸還在浴室等著你,你現在就過去,幫他搓搓澡,聽話。」
星沉的房間在二樓,並沒有多高,唐芹這邊說完話,星沉那邊就把她推下了樓。
唐芹的慘叫聲立即在整個別墅里迴蕩起來。
星沉往下面看了一眼,可惜,樓下墊著地毯,不然起碼能斷個胳膊斷個腿什麼的。
剛剛那杯子應該扔近一點的,扎點玻璃渣也不錯。
星沉轉身回屋,再次摔上了門。
唐芹渾身疼的厲害,生怕自己摔壞了,嚇得一邊哭一邊檢查自己的手臂大腿,等她終於確定自己的胳膊和腿都能正常動時,一抬頭,看到了樓梯上拿著藤條面無表情走下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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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芹慌得顧不上身體的疼痛,趕緊跪在地上跟狗一樣的爬過去。
「承傳,老公,饒了我,我被他摔下來了。你別急,別急,我再去喊他,我一定把他喊來陪你......啊!」
易承傳舉起手裡的藤條毫不客氣地抽在她臉上,留下一條紅腫的鞭痕。
他笑得無比殘忍:「不用那麼費事,你哭的大聲點,他就乖了。」
劈頭蓋臉的藤條雨點一樣落在唐芹的臉上,身上。
星沉發現樓下唐芹的哭嚎聲不但沒有停下來,還變成了一邊哭一邊求饒,慘叫聲比之前摔下樓還大。
星沉看著身旁的虛影,在虛空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她被打的慘了,你就會心軟妥協對嗎?」
虛影靜靜垂下頭。
「不怪你,那是你媽媽,你對她有親情和期待很正常。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親情是不能區分禽獸和人的,對待禽獸就要有禽獸的辦法。」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告訴我最後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死掉。但是沒關係,我認你這個朋友,這些欺負你的人,我一定不讓他們好過。」
星沉起身去抽屜里翻出來一個小小的空瓶子,打開後又坐了回來。
「我知道,你可能恨不得自己魂飛魄散,消失的乾乾淨淨。但是你現在有朋友了,就不能那麼任性了。」
虛影抬起頭看他。
「你要是覺得我是你朋友,現在就到這小瓶子裡休養生息,我會隨身帶著你。」星沉說完後,又輕輕加了一句,「放心。」
虛影發了一會呆後,聽話地飄進了小小的瓶子裡。
星沉擰上蓋子,加了道固靈咒,幫他穩固魂魄。
外面的哭喊聲還在繼續,星沉到窗台上親了親自己的綠植。
「晚安。」
他再次抬頭看向窗外,外面已經變成了一片濃稠的夜色。
掛在半空中的太陽,死去了一般,像是濃重的黑幕之上一隻猩紅的眼球。
原來,袖手旁觀,視而不見,才是黑暗的原因。
而黑暗,又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對錯顛倒混亂,剩下的正常人只能求生。
星沉把樓下的慘叫聲當安眠曲,睡的十分香甜。
只是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有細軟滑膩的手掌帶著恰到好處的微微涼意,滑過他的肌膚,和他溫柔的十指相扣。
對方的氣息實在是清新舒適,星沉在睡夢中下意識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恨不得身與心全部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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