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舒時常感覺,她的人生像一場盛大的騙局,而她身不由己,只能成為主角的墊腳石。
直到——死亡的又一次來臨。
器宇軒昂的男人一巴掌將程月舒扇倒在地,怒不可遏。
「賤貨,竟然敢欺辱婉兒,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程月舒的腦袋猛地撞上桌角,鮮血順著額角流下,打濕了半面傷疤的臉,她卻仿佛察覺不到疼,口中念念有詞,干硬如最拙劣的演員。
「我為了你幾度流產,將家裡留下的公司交給你,甚至代替你被綁架,被毀了容,你竟然拋妻棄子跟私生女在一起,鄧嘉誠,你不得好死!」
「姐姐」站在鄧嘉誠身旁的漂亮姑娘捂住心口,搖搖欲墜。
鄧嘉誠見狀更是不留情面,拽起程月舒的頭髮,按著她的腦袋一下下地砸向地面。
「是我讓你這麼做的嗎?是你主動要嫁給我的,你犯賤!我看見你的臉就噁心!」
血花盛開在潔白的瓷磚,人生的走馬燈在程月舒腦中回放。
可她感受到的不是痛楚,而是疑惑。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愛上眼前這個男人,又像瘋了般將所有的東西交到對方手裡,一次次被他折辱?
明明胸腔里沒有任何愛意,可她卻不由自主被逼著奉獻出所有。
隨著顱骨發出一聲脆響,程月舒的靈魂陡然飄了起來,耳邊莫名傳來許多聲音。
「哎呀,這個惡毒女配的靈魂磨損得太厲害,不能重複利用了。」
「可惜了,她還挺好用的,不過能堅持這麼多世界已經是奇蹟了,直接丟去回收站。」
「等等,臥槽,她的靈魂編號弄錯了,應該放到女主那一組的。」
「噓,小聲點,錯了就錯了,管她呢,別被主管發現不就好了?反正都差不多。」
在這一瞬間,所有世界的記憶回潮。
男人滿臉冷酷,將她推向敵軍:「我用她來換表妹,她是我的皇后,分量夠了!」
殯儀館中,如花似玉的女孩低聲啜泣,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小聲道:「你安心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姐夫。」
柴房裡,身著蟒袍的男子冷眼看著她的屍體,命令下人:「拖去亂葬崗,這種德行不端的女人不配入祖墳。」
她,程月舒,一個為救落水兒童而死的人,卻誤被分配到惡毒女配的角色。
一次次虐身虐心,在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後該被丟入回收站。
然而或許是最後一點不甘,程月舒所化成的數據突然在一片數據海中瘋狂掙扎,帶起一串串綠色亂碼。
而後如流星般,狠狠撞開了阻攔的電網,消失不見。
「糟糕!編號2048變成病毒逃逸了,怎麼辦?要上報嗎?」
「咳,反正她的靈魂都磨損的差不多了,又帶著惡毒女配的烙印,就算流竄到某個小世界,也不會起什麼風浪,很快就會自然消散了。」
「也是,她又不是主角組,吸收不了數據流。」
談話間,程月舒所化作的流星漸行漸遠,她的意識也漸漸模糊,直到重重一聲巨響,喚醒了女人的神智。
一份合同被拍在桌上,程月舒從眩暈中回神。
眼前的男人身材頎長,眉宇仿若冰山,正冷冷地盯著自己。
「這是婚前協議,你要是不同意,別痴心妄想和我結婚。」
蔣駿昊的眼中滿是厭惡,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婚前協議?」
程月舒蔥白的指尖拿起合同,瞥一眼後勾起唇角,艷麗的紅色勾魂奪目。
想起來了,這是她經歷過的一個世界。
劇情中蔣駿昊的父母意外身亡,偌大的產業被公司的股東弄得四分五裂,讓他一夜之間從雲端墜落,又恰好有自己這個惡毒女配願意當血包奉上資源,助他再次平步青雲。
此刻的蔣駿昊遠未成為「天涼王破」的霸總,還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掙扎,偏偏已經非常有資本家不要臉的潛質。
這頭想吸她的血,那邊又覺得委屈了真愛,才擬定了這份協議。
「約法三章,第一不能同床共枕,第二項目完成後解除婚姻關係,第三不能再為難齊明珠?」
聽程月舒一條條念出來,蔣駿昊臉上的厭惡越發濃郁。
「我們純粹是商業合作,我不可能和你有感情!除此以外,別的我可以答應你。」
程月舒挑眉:「什麼都可以?」
蔣駿昊投以冷冷一瞥,對這個饞自己身子的女人噁心極了。
「只要你別想痴心妄想,以為我會愛上你。」
程月舒用舌尖抵著雪白貝齒,一字一句道:「那你把公司的全部股份給我。」
蔣駿昊一驚,幾乎以為聽錯了,立刻道:「不可能!」
「或者把公司正在研發的技術給我。」
蔣駿昊咬牙切齒,嚴重懷疑這是程月舒欲情故縱的把戲,得不到自己的人,就想用這些齷齪手段逼他就範嗎?
休想!
「程月舒,我沒工夫陪你玩這種把戲,能給你蔣夫人的頭銜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公司的股份和技術給你也沒用!」
一個花痴、花瓶,懂什麼公司的事?
程月舒卻比他還生氣,眯起的雙眸盛滿嘲諷。
「剛才還說除了這三條外其他的都能答應,說出口的話還能再咽回去?蔣駿昊,以你的畫餅技術,怎麼不去夜市門口攤煎餅呢?比當總裁有前途多了。」
蔣駿昊何曾被這樣辱罵過,尤其這些話是從向來對他唯唯諾諾的程月舒口中說出,更讓他火得五臟六腑都在燃燒。
「協議是我們兩個人的,但公司還有這麼多員工,我絕對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這不算食言!」
女人雙手環胸靠在辦公桌上,懶洋洋道:「哦?那現在磕十個響頭,我立刻簽協議。」
蔣駿昊瞪大眼,「你說什麼?」
程月舒拿起合同和桌上的筆,「開始吧,我數著。」
蔣駿昊氣得發狂,只覺自己的自尊被狠狠碾壓:「我看你是瘋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什麼東西!」
程月舒嗤笑:「程家投資二十億,折合下來你蔣駿昊的膝蓋可比黃金值錢多了,都用婚姻當籌碼了,你和白馬會所的有什麼區別?人家還沒你這麼矯情。」
蔣俊豪再也無法忍受,惡狠狠地指著門外:「滾出去,等你清醒了再來和我談。」
誰稀罕在這裡,想到自己曾經的結局,程月舒看這人一眼都覺得噁心。
然而走到門口時,程月舒突然折返,臉上換了副笑眯眯的表情。
「對了」
蔣駿昊嗤之以鼻,果然剛才都是這女人妄圖吸引自己的花招,現在來求他原諒,不覺得太晚了點嗎?
正當蔣駿昊思索該狠狠推開這個女人,還是給她一點教訓時,程月舒已越靠越近。
「不好意思,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蔣駿昊:「?」
疑惑間,一個響亮的巴掌已在他的臉上開花,蔣駿昊甚至連驚怒的情緒都來不及升起,反倒有一絲迷茫。
而感受著手掌酥麻的程月舒卻笑掛著實驗成功的滿意笑容。
第一次!她終於能切切實實地傷害到主角,!
地上沒有突然出現的香蕉皮,自己的手腕也沒有被握住,主角的反甲似乎在這一刻消失了!
程月舒回味一下,打男主角的臉,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趕在蔣駿昊反應過來前,程月舒已快步推門離開,還沒走兩步,卻猛地被人一撞。
「哎呀」
一個柔軟的身軀倒在地上,雙眼通紅,仿佛受了驚的兔子。
正是程月舒記憶中的女主角——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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