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之人正是瓦剌太師也先,正是他找准機會攻破邊關大同鎮,帶領瓦剌軍大破朱祁鎮所率之軍,最終把朱祁鎮變成了俘虜。
這其中雖然大明的腐朽,和朱祁鎮的睿智有很大關係,但也顯示出也先對戰場的嗅覺和才能。
也先的確是一代人傑,他本該俘虜朱祁鎮後,從大同直逼京師,覆滅大明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可他遇到了常威,更是遇到了龍門的阻撓,不然他怎會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想想以八萬軍隊覆滅龐大的明朝,那該是何等豐功偉績,大好時機卻因龍門阻撓而停止,要說他不遺憾只怕都是騙人。
此人決斷之果敢,進如鷹掠,退如流水,如此功績放在面前都能放棄。
世上能做到的人著實不多。
常威看著也先,也先也在看著常威。
錦衣衛的服飾他是知道的,但被一個錦衣衛帶領軍隊鑿穿八萬騎兵組成的軍陣,著實讓他驚愣不已。
「今日之事當真讓本太師開了眼界,錦衣衛何時出了你這等人物,大明又何時有了這麼一支強軍,本太師竟從未有耳聞,你可將名姓告知?」
朱祁鎮離常威略遠,看得沒有也先清楚,但錦衣衛三個字卻聽了個清晰。
不知怎的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人的身影。
要說誰能在這個時候,且有膽魄能力殺進來的,除了他似已無二選。
「錦衣衛鎮撫使常威,太師雖是對手,但也讓本座敬佩不已。」
也先還沒開口,朱祁鎮聽到常威之名時雖面有喜色,卻也沒有開口。
但同樣被俘的王振簡直是欣喜若狂,帶著喜悅的大喊聲似要穿透人的耳膜。
「常大人,速速救我出去,不要跟也先說太多。」
在正常歷史之中,王振該是被樊忠用錘子打死了才對,陪在朱祁鎮身邊的另有其人。
他叫喜寧,同樣是太監。
不止投降了瓦剌,更是在投降之後把京城的虛實告知也先,要不是于謙等人抵擋,那時候估計都沒有朱祁鈺的事了。
現在換成了王振嘛,估計最後的結局也差不多。
太監能有幾個硬骨頭,更何況是王振這種阿諛奉承,大軍出征都不忘到家鄉裝批的人物。
「太師也聽到了,本座此來只為迎回我朝陛下,你離本座不過十幾步,本座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本座不會這樣做,所以,給本座死。」
原本平靜下來的戰場在常威打馬前沖之際又起風雲。
也先沒想到常威會說動手就動手,但他身旁的大量護衛卻不會如他一般反應不過來。
在常威剛有動作之時,手持圓盾的護衛就組成人牆將也先護在身後。
常威在馬上看得清楚,那也先在護衛的保護中快速後退,很快就不見了其身影。
待常威奔至盾牆邊時,卻是虛晃一槍向朱祁鎮奔去。
他根本就沒打算殺也先,否則在他剛才冒頭的時候就已經沒命了。
誰都知道常威帶兵是為朱祁鎮而來,瓦剌也不會把朱祁鈺拱手相讓,這會兒正挾制著朱祁鎮往大軍之後退。
對待這些人常威可就不會像對待也先一樣客氣了。
數把飛鏢出現在手中,抖手一甩就將朱祁鎮身邊的士卒生命了結。
要說這朱祁鎮也有些血性,在沒了架在頸上之刀後,他順勢撿起一把彎刀對著圍攏過來的瓦剌士卒一陣劈砍。
早已紅了眼眶的朱祁鎮,就連身後中了一刀也滿不在乎,就像是那被砍的人不是他一樣。
十來步的距離,常威轉眼即到,也不管朱祁鎮是什麼心態,更沒管他是什麼身份。
單手一撈將之橫放於馬背上,舒不舒服的,常威才懶得去管他。
「浮屠軍,突圍。」
常威一聲大喝,瞬時間氣息外放,心臟跳動聲在戰場上響起,將整個浮屠軍的氣勢與自身相連,仿佛他們不是三千騎兵,只是一個人般。
在朱祁鎮被常威撈起,浮屠軍開始突圍之際。
那原先叫得最歡的王振傻了眼,皇帝走了,常威也帶著軍隊走了,那他怎麼辦。
「常大人,還有我啊。」
「陛下你怎能棄我不顧。」
「常威,你不得好死,朱祁鎮你朱家就該全部下地獄。」
王振從開始的求救,到後面的破口大罵,在他現在的心裡,什麼錦衣衛,什麼皇帝,連個屁都不是。
還沒等他罵幾句,就變成了呼天搶地的哭聲,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怎一個慘字了得。
待得浮屠軍跟常威他們被大軍淹沒,廝殺聲響徹草原之際。
王振的哭聲維持了一會兒就戛然而止。
然後眼睛一紅,心就黑了。
常威能救他,也能殺了他,那為什麼不殺也不救。
他就是要讓王振看到希望,然後又絕望。
就是在等他心變黑。
他的心要是不黑,又怎麼不遺餘力的把大明情況告之也先,又如何能當好一個投降派。
常威巴不得他越毒越好,比之那喜寧做得還要徹底一些。
這也是他唯一的用處了,之後是死是活都沒人再會去在乎。
常威能帶人鑿穿瓦剌軍第一次,也能鑿穿第二次。
在留下一片屍體之後,三千浮屠軍無一死亡,卻個個都受了些輕傷,連那一身甲冑都變成了破爛,手中刀都砍得卷了刃。
他們就像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惡鬼,人馬盡皆變成鮮紅色,還有碎肉掛遍周身,鮮血多到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瓦剌士卒的。
馬蹄落地間留下血色印跡,身上碎肉被風一吹掉得滿地都是。
瓦剌軍在後方窮追不捨,一連被人硬生生鑿穿兩次軍陣,也先又怎能忍受得了。
更何況他們還搶走了大明皇帝朱祁鎮,無論是為了洗刷恥辱,還是為了把朱祁鎮搶回來。
也先都有不得不追的理由。
再者而言,他堅信這三千人的騎兵撐不了多久,在這大草原上一人一騎又能跑出多遠。
就是累他也要把這支軍隊活活累死,人累不死把馬累死也差不多。
他就不信己方部分騎兵轉步兵,讓半數騎兵一人雙馬的情況下還能把這三千人放跑。
但他小瞧了浮屠軍,更小瞧了浮屠軍的馬。
浮屠軍戰馬奔跑間可以奢侈的吃丹藥,瓦剌拿什麼來比,拿草原上肥美的青草嗎?
雙方一追一逃,往來之間箭矢不斷,但死傷的卻是瓦剌一方,他們最多就是把箭射在馬身上造成一道淺淺的傷口。
後來瓦剌軍學乖了,使終只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追擊。
誰知這一追就追到了大同城牆下。
常威沒有讓周安或是靳一川開城門,而是在城牆下勒停戰馬,調轉馬頭看向同樣停下的瓦剌軍。
把朱祁鎮扔在地上的同時。
常威再次舉起了銀龍槍,他似乎還想沖一次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