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的東門外,商團護衛隊已經修築起了一道壕溝,壕溝的西側是一道矮牆。文字谷 www.wenzigu.com
因為人數的原因,護衛隊沒有辦法包圍蘇州城,但是江北縱隊從西邊打來。
在形勢上讓蘇州的鋒銳軍處在被包圍的危險下。
鍾子魯必須儘快做出決斷,要麼擊敗眼前的商團護衛隊,要麼等著被包圍。
唯一能夠救援他們的就是江南大營。
不過鍾子魯明白,向榮是不可能過來救援他們的。
他們就連近在咫尺的江寧城都不敢進攻。
說到江寧城,也就是太平軍的天京城。
城內東王府中的楊秀清現在還處在暴怒之中沒有緩解過來。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曾立昌會投靠華族。
這件事情在天京內部的影響非常惡劣,有很多人私底下說是東王讓曾立昌撤離揚州,還有拖延救援林鳳祥的事情,迫使曾立昌投靠華族。
「陳平,你繼續安排人,我要讓曾立昌徹底消失。」楊秀清咬牙切齒地說道。
楊秀清手底下掌握著一支直接聽命於他的密諜組織,這個組織幫楊秀清監視天國內部的諸將領,也會做刺探情報和暗殺的任務。
「東王殿下,請恕手下直言,曾立昌被火銃擊中腹部,已然是活不長了,再派人去刺殺,無非是多此一舉。屬下覺得應該儘快確定與護衛軍之間的關係。到底是跟護衛軍開戰,還是繼續咱們向西北發展的戰略?」
現在太平軍制定的發展路線就是占領三國時的荊州之地,然後以此地為基礎向西北的關中和西南的川蜀發展。
向東南發展需要有舟船之利,太平軍已經處在了劣勢,追不上護衛軍了,而且到了沿海還要面臨洋人的威脅。
「曾立昌叛變,去江北的使團沒有任何消息,是否已經叛變,要打探好消息。」楊秀清想了想說道。
他現在回想起來,傅善祥力爭要出使江北就有些奇怪。
「是,此事,屬下會派人去查清楚。」陳平拱手道。
楊秀清還沒有說怎麼處理與護衛軍的關係。他心中確實很矛盾,要是跟護衛軍開戰,那麼勢必會處在兩面作戰的尷尬狀態。
此時石達開正帶兵在江西與湘軍作戰,而秦日綱正在皖北攻城掠地。
占領了廬州之後,太平軍擁有了向泗水淮河地區發展的戰略基礎。
「護衛軍那邊,派個人去質問他們什麼意思,為何主動破壞雙方之間的盟友關係。」楊秀清無奈地說道。
他確實無奈,太平軍的主力都在西邊,這是他制定的戰略。
守在東邊鎮江的只有吳如孝部,這是楊秀清的嫡系,以策應天京城的安全。勉強能夠防守清軍的進攻,讓他們主動出擊,除非出動天京城的守軍。
而天京城的邊上還有江南、江北大營,城內的守軍是絕對不能動的。
現在西邊的形勢非常好,太平軍控制了長江沿線的安徽各州府,甚至控制了西邊的黃州。
向北,太平軍打進了鳳陽府,正向北邊的潁州府進軍,到時候他們可以向北將戰線推進到黃河一線,然後向西攻略河南,至少也可以拿下南陽,然後進軍江漢平原。
楊秀清站在地圖前面很長時間,認真評估戰場上的得失。
最終放棄了順流而下與護衛軍決一雌雄的打算。
蘇州城外一場大戰即將爆發,這是發生在華夏古戰場上的線列步兵對決。
蘇州城門緩緩打開,一隊隊鋒銳軍士兵從城內開出來。
護衛隊並沒有主動攻擊,因為對方在城頭上還有火炮掩護。
鋒銳軍並沒有傾巢出動,而是集結了五千兵馬列陣城外,準備與護衛隊展開一場公平的對決。
「所有人翻過矮牆集結」
劉麗川的軍令傳遍了整個戰場。
這是線列步兵之間的對決,護衛隊不能落了氣勢。
潘啟亮將自己的大刀背在身後,自己則站在一大隊最中間的一個陣列中。
因為他的個子高大,因此周圍的戰士都能夠看到他。
潘啟亮還沒有完全接受護衛軍的那一套紀律。比如大隊長應該站在後面。
他覺得一個將領就是整支隊伍的靈魂。
自己一定要站在顯眼的地方。
不過他也不傻,他的軍裝裡面穿著夾襖式的皮甲,皮甲前面的插槽中插著鋼板,保護著他身上的重點部位,這應該算是比較原始的防彈衣吧。
「前進」見到清軍即將走出城頭火炮的保護,護衛隊這邊也開始前進。
「準備」護衛隊率先停了下來,因為他們裝備的線膛槍已經進入了射程之內。
鋒銳軍那邊則加快了腳步,因為他們還沒有進入射程。
「射擊」潘啟亮一聲令下,一大隊所在的右翼幾乎與其他各營同時開始射擊。
一陣硝煙在陣列中飄起。
隨著槍聲響起,鋒銳軍的軍陣中不斷有人倒下。
不過他們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在加速前進。
但是他們的陣型開始凌亂起來。
以至於鋒銳軍的軍官開始讓手下減慢速度,他們是由洋人軍官訓練出來的,非常注重陣型。
這讓他們與太平軍的戰鬥中屢次受益。
城牆上,一個名叫阿爾貝的法國人穿著藍色法式軍裝,正站在鍾子魯的身邊。
「鍾先生,對方已經完全換裝了線膛槍,這是法國本土陸軍才有的裝備,我建議立即撤軍,離開這裡,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阿爾貝對鍾子魯建議道。
他是鋒銳軍的總教官,雖然陸劍鋒死了,但是這位法國軍人領了鋒銳軍給的俸祿,依然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武器帶來的差距真的有那麼大嗎?」鍾子魯嘴中喃喃自語道。
「二哥,江北的海匪攻破了江陰要塞。」這個時候鞠仕珍跑來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時間回到當日的早晨。
負責守衛江陰要塞的鋒銳軍右翼丙字營士兵剛剛起床。
江面上的霧氣瀰漫,現在是咸豐四年三月份,春末夏初,冷熱空氣博弈最激烈的時候。
江陰段的江面狹窄,更容易讓霧氣淤積。
江面上什麼都看不見。
年輕的鋒銳軍士兵柴有義的耳朵動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仿佛是一頭巨獸從江面上偷偷靠近。
「安頭,你聽到了嗎?是不是有船在靠近?」柴有義對值班的把總安青南道。
安青南側耳傾聽,可是什麼都聽不到。
「柴有義,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你以為是諸葛亮草船借箭?這樣大霧的天氣,一點風都沒有,海匪的大帆船根本就沒辦法逆流而上。」
安青南說的沒錯,江陰段的江面狹窄,但是水流湍急,帆船在這種天很難逆流行進。
江面上,第二艦隊的四艘炮艦福甲、福乙、福丙、福丁正在以一字縱隊向前緩緩移動。
江面上沒有什麼風,但是對純蒸汽動力的蚊子炮艦根本沒有什麼影響。雖然說是炮艦,但是他們五百噸的身軀在這長江上已經算是少有的大船。
江面上,一艘漁船趁著濃霧向江北岸用力划去,這其實是一艘偷渡船,白天的時候他們藏在江邊的蘆葦盪中,躲避鋒銳軍的搜捕。
夜晚或者大霧的天氣,這種船就會出來載著逃難的百姓向江北駛去。
到了江北紅旗軍的地界,會有人按照人頭給船主支付銅板。
江南本是繁華之地,但是鋒銳軍控制這裡之後,設置的稅目有三十多種,百姓實在苦不堪言,沒錢交稅的人會被送進煙土種植園中去。
大量的桑田變成煙土園,每當開花的季節,種植園中如同絢麗的花海,但是誰都知道這裡生產的是害人的東西。
江北在紅旗軍的治理下,土地包產到戶,與民生息,修復水利設施,則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且江北一直在招募流民,只要將流民送到江北的地界,一個人頭就能夠換一個銅元或者是一百枚銅錢。
從江陰這裡渡江並不遠,送一船人就能夠賺一個銀元,利潤相當的可觀。
不過鋒銳軍嚴禁漁船入江,太湖水師每天都會在江面上巡視,他們不敢主動渡江去找紅旗軍的麻煩,但是可以斷絕兩邊的交往。
「快劃啊,那不是洋船嗎?」一名眼尖的流民已經看到從下游駛來的鋼鐵巨獸。
所有人都加入了划槳的行列,沒有東西,就用手插到水裡劃。
眼看著大船就要撞上小船,大船頭的水花已經推著小船晃動起來。
小船上的流民發出了絕望的尖叫聲。
就在這時,大船突然向南轉去,朝著江陰要塞的方向駛去。
船老大趙老二抬頭看向從小船邊上駛過的四艘大船,船上面插著鮮紅的旗幟。
這是紅旗軍的戰船!船身上泛著黝黑的金屬光澤,船頭那巨大的炮口高高地豎起,整艘船給人一種威武霸氣的感覺。
看樣子自己的生意要黃了。
紅旗軍有了這樣的鐵甲船,要拿下江陰要塞還不容易,到時候江南江北融為一體,都是紅旗軍的地盤,大傢伙也就不用偷渡了。
趙老二是個聰明人。不過還是要先將今天這單生意給做完。
「趙老二,這是誰的船?」有流民問道。
「興許是洋人的吧。」趙老二沒有說實話,他擔心這些人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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