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瀚 一二六章 :狩獵(一)

    雪漸漸停了,風也不像之前那樣狂烈,四十小時的傾瀉後,老天感覺到了疲憊,把施展暴虐的手收了回去,稍事歇息。

    雲層依舊遮蔽天空,因沒有強風推動,局部變得稀薄,雲層之上的高天裡,星輝與月光灑落世界,雖不能穿透那層屏障,但已將它塗上一層灰白,倒映給下方的世界。

    雪地對光線最為敏感,走在其中,沙沙作響的聲音與周圍的朦朧感覺混合起來,就像是一場夢。

    夢境最易讓人迷失,牛犇順著高低起伏的山丘前進,走到布滿亂石的拐角位置時停下,仔細查看著。

    夜幕中,奇形怪狀的亂石如林,頭盔上的燈光掃過其中,有些被冰雪覆蓋,有些依舊裸露著表皮,不規則的形狀與顏色,燈光被來回反射成為一團亂織出來的網,使得夢境的感覺更加真實。

    夢中真,每個人都有類似體驗,那種掙扎中急欲知道真相的感覺如此急切,足以讓最理智的人失去冷靜。

    牛犇知道,拐過這個彎角就是谷口,真相就在那裡。

    他沒有急著過去,觀察良久後突然開口。

    「出來。」

    喝聲在曠野中迴蕩,平靜而且極具信心,有那麼一段時間,連風都被喝止不再流動,周圍一絲多餘的聲音都沒有,就像是一口幽深的井。

    沒有人回應,雪地之上燈光搖曳,遠看好似不規則的鬼火。

    黑暗中,牛犇輕輕挑眉,說道:「藏在雪裡不能活動,即便我什麼都不做,你也會凍死。更何況,我有辦法逼你現身。」

    說著牛犇彎下腰,抓了兩把雪搓成雪球,甩臂朝其中一個石頭砸去。

    雪花四濺,石頭的確是石頭,牛犇並不氣餒,再用雪球砸向另一個。

    結果依舊,牛犇冷笑兩聲,極有耐心地搓著雪球,一個接一個砸出。很快,當面可及的巨石得到驗證,牛犇朝前走了幾步,尋找角度用雪球試探石林內部,一個都不放過。

    黑暗中,孤單的身影做著有些無聊的事情,看來有些可笑;漸漸地,牛犇逼近到石林邊緣,依舊沒有事情發生。

    牛犇沒有因此放鬆,相反比之前更加認真與警覺。他朝石林深處前進,每次起腳都會觀察,尋找到合適的位置,確認有石柱掩護身體。

    時間過的很快,行進卻很慢,足足用去半個多小時,牛犇才走出這塊不大的亂石區。

    仿佛經過一場艱苦的戰鬥,牛犇心裡鬆了口氣,有些自嘲。

    他靠在一根石柱上休息,試著把精神放鬆下來,後背剛剛接觸到冰涼,又像彈簧般跳起。

    「出來」

    周圍安安靜靜地,只有再度吹起的風聲呼嘯,既無人影,也不見鬼蹤。

    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又想起來自己戴著頭盔,牛犇轉過身,加快速度拐過山腳,朝谷口的方向而去。

    原地,漸起的風吹過石林,發出彷如嗚咽的聲音,似乎在嘲弄那個遠去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牛犇一開始停步的地方,十餘米外的黑暗中,一個雪包活動起來,刀仔自其中走出。

    抖落身上的雪,活動活動手腳,刀仔打開頭燈,徑直走向石林。

    因為要追上牛犇,更因為那番查探足夠仔細,刀仔的速度很快;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行進路線與牛犇完全一樣,連步伐都接近重複。

    然而......

    行進過半,刀仔起腳將落未落的那個瞬間,雪塵飛濺,暴起的寒光如閃電般凌厲,自側後方抹頸。

    突襲隱蔽,下一個瞬間,血色便將撕破黑暗,迎來饋贈的死神會以無聲的方式降臨人間,收割有一條鮮活的生命。

    然而......

    抬起來的腳蹬在一塊石柱上,刀仔的身體猛地後仰、後射,姿態自然仿佛一開始就準備這樣做,而不是落腳去往前面。

    「咦」

    黑暗中響起驚呼,亮色揮空,另一抹細微的明毫隨即閃耀,瞬間三次。

    衣衫破裂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幾聲低吼怒哼,安靜的石林瞬間沸騰,就像兩顆冰塊掉入滾油。

    燈光瘋狂地跳動著,一大一小兩團寒芒交織,並有沉悶地撞擊聲不斷,轉眼間,石林內的戰鬥攪起漩渦,竟如數十人混戰。

    呼嘯的寒風帶走喧譁,戰場朝刀仔進入的方向轉移,持續不斷的碰撞中,偶爾可聽到幾聲帶有蔑意的輕哼。

    「不錯......可......跑......」

    又一次互擊,刀仔的身體翻滾出去,順勢從斜坡往下奔逃;身後,那條通體雪白的身形拔足猛追,速度奇快,竟似一團影子在雪地漂移。

    兩行血跡灑落血原,兩條不規則的雪道順坡而下,很快抵達山腳。

    那裡是深雪區,身陷其中行動不便,後來者必然占據優勢。

    頭尾相接,勝利在望,追擊的人挺起半身,左手扶地,右手明毫蓄勢待發,準備發動致命攻擊;與此同時,逃跑的人意識到危機,忽然把身體橫過來,短刃滑空而過,刺向追擊者的腳踝。

    「嘿」

    追擊者冷笑,縮足,蹬地,揮刀,尺余長的寒光撕破黑暗,如釘子一樣釘向刀仔的頂門。

    對手的雙腳都已離地,再沒有變換姿態的能力,絕命一擊,他要連對方的頭盔一起鑿穿


    就在這個時候,暴雪煙塵再度飛揚,勢頭之猛,宛如地底中發生爆炸;深雪中,一條身影悍然躍起,黑光在同樣黑色的夜幕中穿梭、竟有奪目的感覺。

    生死危機,追擊者發出怪嘯,身在空中強行擰腰,但只做到一半。

    軍刺穿透厚厚雪裝,連同粗壯的大腿一起釘穿,其上附著的力量仍為消解,把他撲出去的身體強行拉回來。

    砰追擊者的身體重重砸在坡上的雪地里,劇痛隨即自傷處迸發,瞬間傳入腦海。

    「嗷」

    匕首自然揮空,追擊者發出痛嚎,看也不看,轉手將匕首刺向右下。根據常理,偷襲者刺穿他的右腿,此刻頭顱就在那個位置,即便能夠躲開,想來也能留給自己一些機會。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體突然飄起來。

    刺穿大腿的軍刺並未停止,而是被人拉向一側,就好比用釘子對著牆壁寫出一撇,巨大的力量將他拋出去,凌空揮灑出一條血線。

    潔白大地,鬆軟的雪窩出現一個坑,在這種四面皆不受力的環境下,追擊者兩次翻身,皆因為腿部的傷勢未能成功,只來得及轉過臉。不等他嘗試第三次,黑光連同手持黑光的人已從當空落下,一膝頂腹,一刺釘住右肩。

    「啊」

    慘叫的聲音終於響起,僅僅發出半道,左手又被對方擒住,再遭重創。

    偷襲者的攻擊冷漠並且令人絕望,直接掰斷了他的拇指,緊接著發出詢問。

    「你是什麼人」

    「嗬......你又是什麼人」

    燈光打亮,照出一張悲憤扭曲的男子面孔,肩頭傷口處鮮血滲出,雪夜中顯得格外悽慘。

    「你什麼時候回來了你怎麼知道一定有人,你們......」

    到這時候,男子有了思考的時間,漸漸明白此前兩人合作演了一場戲,明暗角色發生互換

    思量的時候,牛犇也在觀察他。看著那張並不出奇的臉,牛犇沒能找到任何線索,抓起另一個手指:「說,你是什麼人」

    燈光刺眼,男子看不到牛犇的面孔,眯著眼睛回答道:「我是拉練教官,隊伍出事......啊」

    食指被折斷,牛犇重複問道:「再問一次,你是什麼人」

    男子大喊道:「你怎麼能胡亂殺人,我科考成員......啊」

    中指也被折斷,牛犇放開他的左手,握住軍刺:「最後一次,你是什麼人」

    「呵,呵呵。」男子神情漸漸絕望,忽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咬了咬牙:「你會死的,你們都會死的,一個都別想......」

    「小心他」刀仔艱難地走過來,突然大叫。

    晚了。

    一縷黑血從男子口中溢出,面孔再幾秒鐘內變得烏青,生機全無。有些奇怪的是,人死了,那雙被燈光照住的眼睛反而瞪大,白慘慘的目光,似乎在繼續著之前的詛咒。

    「職業殺手」

    生平首次接觸到死士,牛犇有些發蒙,回過頭,與刀仔兩個相對無言。

    沉默中,兩人先後意識到什麼,心情無比沉重。

    「情況很糟。」

    「你受傷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刀仔低頭看看腰間紅色,悶聲搖頭:「刀太短。」

    牛犇喜歡軍刺,刀仔隨身帶刀,雖然鋒利,尺寸卻著實有些小,在這場戰鬥中,一開始就落在下風。

    「用他的吧。」

    說著,牛犇他彎腰把那名襲擊這的衣物鞋帽通通扒下來,連同其手中的匕首一道遞給刀仔,接著拖動屍體,有些艱難地爬上山坡。

    「衣服也換掉。」

    來時特意穿上一身大紅,刀仔也選了鮮艷的顏色,為的是方便被人看到,現在情況徹底改變,需要隱匿。

    「幹什麼」刀仔看著他的舉動,不明其意。

    「肯定還有其他人。」牛犇回答道。

    「我問你在做什麼。」

    「我去找找他的包在哪裡,順帶做個標記給葉飛看。」

    雪坡艱難,牛犇走的卻很穩,原因在於鞋子;來時做的那麼多準備沒有白費,如果不是這雙鞋,此前返回做局的時候,即便有刀仔掩護,他也很難避開那人耳目。

    「快點準備吧,要打獵了。」

    ......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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