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軍資?」
「聰明,一點就通!
「這樣不大好吧?若是再劫走軍資,隕仙山下的百萬大軍,還不得全亂掉?」
血天蠍嘴上說著不好,實則臉上早已是一片意動之色。
若是隕仙山下的百萬大軍不亂,這輩子,血天蠍都別想找火烈和天狗報仇。
何況,血天蠍出事之時,他的心腹將士,可全都被火烈給掌控了。
火烈大軍一日不亂,他們就一日不得脫困。
只是,為將這麼多年,他多少有點顧慮,害怕百萬大軍一亂,會殃及無辜的百姓。
雲中雀眸光灼灼,如要刺進血天蠍的心底。
「血將軍這話可就說對了。我們要的,就是讓那百萬大軍亂起來!」
「別,別,別再叫我將軍什麼的。若是不嫌棄,老哥我痴長几歲,你今後就叫我一聲血大哥吧!」
雲中雀聞言,微微一笑,也就不再推辭。
似血天蠍這種人,如若可以深交,那還真是求之不得。
「血大哥,你看,東勝神洲妖王府建立這麼多年,許多腐朽的勢力,都成了既得利益者。如此一來,這片大地,幾乎都是那幾個利益團體說了算。他們的人數雖少,卻掌握了絕大部分人的生殺予奪大權。你說這樣,到底公不公平?」
血天蠍不是什麼老頑固,皺眉一琢磨,登時點頭。
如今東勝神洲大地上,的確是這麼個狀況。
「同為妖族中人,他們憑什麼一生下來就高人一等?憑什麼讓那些顛倒黑白之輩,主宰我東勝神洲絕大部分人的命運?」
「光是血大哥這事,他們就做得極其喪心病狂!對待有功之將,他們尚且如此,普通人的命運,可想而知。必定是順其者生,逆其者死。絕大部分人,都成了他們圈養的傀儡。這樣暗無天日的王國,總有一天會被奮起反抗之人推翻。」
「與其讓其他人先動手,不如我們自己先立起一桿大旗,號召天下有識之士,共同推翻天狗系暗黑勢力!」
「到時候,我們就是義軍之首,隨時可執天下牛耳!」
可以說,雲中雀之話,極具煽動力。
就是從未想過要爭霸天下的猴子,都生出了絲絲意動,更不要說久經沙場的血天蠍了。
「聽雲中雀先生一番話,勝讀十年書啊!可是,這麼一來,東勝神洲豈不是要大亂起來?既殃及無辜百姓,又給其他妖王勢力可乘之機。」
「非也,非也!血大哥,你且試想一下,東勝神洲上既然有那麼多腐朽的勢力,那其他三大妖王勢力版圖內,又怎可能倖免?」
「這些腐朽的大樹,雖還在勉力支撐著勢力版圖。但卻早已爛到了骨子裡,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們只需在此帶頭點起第一把火,再稍微推波助瀾一把,東勝神洲大地乃至其餘三大洲上,必定會遍地星星之火,進而燎原。」
「到時候,我們只要把大聖爺這杆大旗打出來,必定會義軍群集,一舉拿下東勝神洲,進而一統天下。」
「天下大同,也就意味著沒了紛爭。百姓安居樂業,豈不勝過現在的黑暗日子千萬倍?」
「忍一時之苦,可成一統之業;怕一時之苦,卻要一輩子活在黑暗中。孰輕孰重,血大哥為將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他們要的,竟不僅僅是推翻天狗系勢力那麼簡單,而是要橫掃所有暗黑勢力,一統天下!
血天蠍聽得眸泛神光,心頭火熱,渾身熱血都似燃燒了起來。
光聽這麼入情入理的分析,血天蠍就感覺自己這麼多年來,都把大好時光給荒廢掉了。
取小義而舍大義,還真是愚蠢至極!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認識到這麼多年來的荒謬之處,那還等什麼?
「好,血天蠍在此請求入伙,求先生成全!」
雲中雀滿意地點點頭,卻推了把血天蠍,笑罵道:「你還真是塊木頭啊!求我作甚?你應該求大聖爺去呀!」
「啊呀,你看看我,這一激動就給忘了,還真是丟臉!」
血天蠍一愣,瞬間醒悟,即刻回身,深深拜倒。
「血天蠍在此,懇求大聖爺收留。他日鞍前馬後,必誓死追隨大聖爺,完成一統大業!」
猴子登時一陣錯愕。
收留雲中雀之時,猴子的計劃里,還只局限於為自己復仇,最多只延伸到了徹底推翻天狗的統治。
可萬萬沒想到,經雲中雀這麼一說,隱隱間,心中那股爭霸天下的欲望,竟被勾了出來。幾句話煽動間,欲望之火,大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看來,《天運圖錄》果真不簡單,可算他人所不敢算,更能想他人所不敢想。
既然這位撿來的便宜軍師這麼膽大包天,那老子就陪他瘋狂一把!
再怎麼說,一統天下後,不管是尋找復活火靈兒的三生花,還是找出回到原本世界的路,都要容易得多。
發動全天下的力量,比之自己孤家寡人去尋找,不知道要快上多少萬倍。何樂而不為?
若是三生花不在這凡間,那天上的各路仙神,可就要小心了!
一瞬間,猴子就把一統天下可能帶來的好處,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對這雲中雀的提議,大是贊同。
至此,星星之火,開始以幾溜火花的形勢,出現在了黑蟒之林外圍。
誰都不知道,星星之火,能不能形成燎原之勢,最終席捲天下。
但從這一刻開始,人人都開始豪情萬丈,無比期待,天下大亂之期。
欲除頑疾,就得下一劑猛藥。大亂之後,方能大治。
「走,隨我一道,拿敵人的軍資,做我等起家的本錢!」
這下,算同意了血天蠍的懇求。
血天蠍登時大喜,高聲呼應道:「是,謹遵大聖爺之令!」
……
翌日卯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鷹嘴崖上,如鷹喙最尖端的懸空石上,兩道身影,陡然微微抬起了脖子。
在他們身上,到處沾滿露珠,顯然早已埋伏多時。
他們藏身之處,從上至下,還真如一隻巨大的雄鷹,昂首俯瞰下方的蒼茫大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見如斯,端的令人嘆為觀止。
「來了,注意!」
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
鷹嘴崖下,半里開外之地,果真有個車隊,遍插官兵大旗。
最前邊的馬車上,甚至高高懸起了一桿大旗。上印一頭威風凜凜的鬣狗,望天長嘯,下蓋一方朱色大印,竟是天狗的王旗。
誰若膽敢與這車隊不方便,就是跟天狗大王過不去。
冒犯一個新王之威,其後果,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東勝神洲大地上,稍微有點眼力見的勢力,必定不敢招惹這個車隊。
然而,事情偏偏有例外。
有這麼一個剛萌芽的勢力,偏偏一早就註定了與天狗勢不兩立,根本就不會在乎多得罪一次天狗。
這次,帶隊的是,天狗扶上王城禁衛軍副統領的一位望族子弟——獅駝族勒尚。
鑑於此次車隊遍插官旗,更兼有天狗的王旗在前開路,勒尚多少覺得此次護送軍資的任務,實在有點大材小用的意思。
再怎麼說,自己堂堂禁衛軍副將,居然干起了小小護鏢之事。
這若是傳揚出去,自己顏面何存?
是以,一向謹慎的勒尚,這回卻生出了點不以為然之意。
究其原因,其實還是天狗為了穩固軍心,沒有將軍資被劫的消息公布出來。只是略微提點了一句,這批軍資干係重大,萬萬不容有失。
然而,勒尚卻只把那些當成了客套話,認為此次行動,多半是天狗為了考驗自己,多半是小題大做了。
要不然,以勒尚往日的謹慎,絕對會打著十二分的小心,直到這趟任務,圓滿完成為止。
伸長了脖子觀望的兩道身影,一看下方懶散的車隊,登時生出了股錯覺。
這隊伍,難道是個陷阱,等著我等往裡跳不成?
然而,看那些官兵的臉色,分明是一路懶散憊怠,都已成習慣。
兩道身影對視了一眼,都分明看到了對方眼中升騰起的小火焰。
瑪德!要不要這麼鬆散,要不要表現得這麼不堪一擊?你好歹尊重一下劫匪啊!
就你們這等毫無防備的隊伍,打劫起來,一點成就感都不會有,簡直比吹口氣還簡單,這還玩個屁啊!
不行,得出去教育一番!
鷹嘴崖上,一道身影陡然沖天而起,達到最高點後,又隕石般砸落地面。
轟!
車隊前方,煙塵四起。平坦的官道,憑空多出一個方圓數丈的沉陷大坑。
「停!」
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勒尚,單臂高舉,止住了後方的車隊。一隻手,緊緊按在佩劍之上,嚴陣以待。
然而,身後的官兵,早已習慣成自然。
雖然前方驟起驚變,主將也下令止步,但所有人的臉上,卻依舊看不出多少緊張之色。
該怎麼懶散,還是怎麼懶散。
煙塵中,一道魁梧的身影,一步步走出,還未看清面容,就已大喝出聲。
「你們這群廢物!站沒站姿,坐沒坐姿,更沒有半點行軍戒備的法度。就憑你們,也配穿上那身軍裝?」
許是將軍之位坐久了,血天蠍訓起小兵來,竟還下意識地把自己代入將軍的身份中。
看到這麼樣的一群官兵,還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牙痒痒的,恨不得一巴掌全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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