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經典畢業季表白,我大開眼界。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寧永學說,「青春真是美好啊,所謂故事裡真正的男主角,其實說得就是你這種人吧。」
「你在說風涼話?」
「我真心實意。」
說實話,他背後的宅邸和他是兩個世界,但她背後的狩獵小屋和她也是兩個世界。
只要低頭一瞥,就能看到牆角長著很多霉斑和蘑菇,木頭也被濕氣泡得發脹。狩獵小屋外面的空氣還能稱作清新,但內里其實都是些動物毛皮、內臟和爛菜葉子的味道。
青春這回事對曲奕空是存在的,但是對他這種十來年裡都在森林狩獵和給動物剝皮的人來說,根本不存在所謂的青春,對他表妹其實也一樣。
或者,這個詞本來就是近現代教育體系穩定以後發明的概念。對他這種六七歲就給動物剝皮、製作殺傷性陷阱的人來說,它不存在,對更早的年代裡十三四歲就在煤窯里挖礦的勞工來說,它也完全是胡扯。
曲奕空身體後傾,依舊看著狩獵小屋黑咕隆咚的房梁。「總之我哪邊都沒選,」她說,「你說我倉皇逃竄也好,說我狠心拒絕,讓這世上多了兩個傷心的少女也罷,反正,我嫌太麻煩了,所以我的友誼是結束了,再也回不去了。」
見她快要躺熊皮上了,寧永學用力把她拽了回來。
「罪孽深重啊,曲少俠。」
他眉頭緊鎖,表情沉痛。
曲奕空眉毛又是一擰:「曲少俠待會就要殺你了。」
他又微笑起來:「那你說說看,你房間裡的藏品能頂我多少條命?」
「你的發言真是一點也不叫人意外啊?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曲奕空掃視她臥室里陳列的藝術珍品,「只要從這裡帶走幾件東西,差不多就和捲走巨款是一回事吧。」
「只是你們家的藏品太驚人了而已。」寧永學說,「介紹一下?」
「那邊是當年最後一個皇帝的山水畫,雖然他是亡國昏君,不過也是個了不起的藝術家。爺爺說是他當年從一座著火的行宮裡搶救的。那邊是蘇林的作品,這邊是前前代王朝的官窯瓷器。」
曲奕空扭動右手,食指精確指出每個擺設的位置,「當年天下大亂,爺爺搶救了很多前人的藏品,那邊的畫本來會被燒掉,那邊的瓷器本來會被賣到境外。他說自己救了不少人,但也殺了不少人。」
寧永學眉毛一挑:「然後都帶進了你們家?」
「爺爺說是盡他所能了,」曲奕空側臉看來,「這樣等安定下來,也能多留一批文化遺產。」
「或者說流落到你們家族手裡?」
「他說總比燒掉或者賣掉好。」曲奕空說,「後來九成都捐了出去,大多都放在都城的博物館裡,其它也都禁止流出,只能放在我家的祖宅里擺著。我本來想說那九成是無私捐助,實際上都換來了家族的社會地位。」
「你爺爺可真是太誇張了。」
「他說自己只是順應時代,畢竟當年多災多難。」
「以後有朝一日,你要繼承這一切吧,」寧永學托起她的手,「有什麼感言或者想法嗎?」
「太無趣了。」她說得很坦然,也很豁達,「從來沒想過,也沒考慮過。」
「那你想過跟人私奔嗎?我帶你去的地方,他們絕對找不到。」
「嘖你這傢伙怎麼總能把話題拐到這事上來?」曲奕空搖搖頭,「我先說好,這事放上一代還有可能,但這一代已經不可能了。」
「哦?為什麼?」
「你不是說跟人私奔嗎?這就是我爸的想法,爺爺同意了,條件是把我送到祖宅撫養。」
「好複雜!」寧永學睜大眼睛。
「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錄影帶。」
「好吧,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會在乎。」
「不管你怎麼想,這些事情總該夠了吧?」曲奕空從腰間抽出短刀,「我要結束我們倆的夢了,接下來就是回現實。不管你掌握了什麼道途,用它,我也會用我的,所有負面情緒都由我們倆共同分擔,希望你那邊不會比我更糟。」
這可未必,寧永學想,他掌握的可是血之密儀,惡名昭彰都難以概述。
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倆幾乎快被凍僵了,皮膚都有些發脆。
這是寧永學有生以來第一次做夢,只是夢裡全是本來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曲奕空的身影,還有對他來說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世家故事。
他們在記憶的交界處漫步了很久,做一個只是流著中都血的薩什獵人,寧永學旁觀了一出傳統武俠劇,作為一個從家族出走但遲早要回去的大小姐,曲奕空坐在黑熊皮上,聽了很久的半夜狼嚎。
說是各自經歷對方的童年,其實只是站在窗外觀景罷了。寧永學對她的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曲奕空在他記憶里的見聞,其實也和隔著屏幕看電影沒區別。
他沒有也不打算在她臥室里受她指導,鑽研怎麼陶冶情操,至於她會不會去諾沃契爾卡斯克,——就算會,她也聽不懂薩什話。
也許她已經看過了自己的童年,但她相當於沒看過,她根本就聽不懂那兒的人們在說什麼,所以她也只能談論自己在海場中學的事跡了。
寒意刺骨,雲層黑暗無邊,短刀橫在他倆臉上,兩人卻一時半會有點沉默。
若說夢中只是順著對方的足跡漫步,這事已經夠詭異了,現實還要詭異得多。
坦誠地說,這一刻的體會絕對不止是感官共享,也不止是承擔雙方情緒,倘若一個人只是單獨在自己的軀體裡存在,那他肯定想像不了兩個人格一起影響兩個身體的感受。
他覺得眼前這傢伙好像在他的身體裡駐留了片刻,還試著蜷曲了一下右手手指,想起自己右手已經廢了,才回到她身體裡去。他的眼和手就是她的眼和手,換過來也一樣,他似乎也能勉強蜷曲她的左手,甚至把那柄短刀稍微晃了晃。
他知道了她現在正思考怎麼調整姿勢,刺穿他的心臟,讓他多感受點痛苦,簡直就是心無旁騖了。她也知道了他現在正在考慮怎麼把她帶去諾沃契爾卡斯克,走上一條漫漫回家路,要是在路上發生點什麼就更好了。
兩人的想法簡直就是南轅北轍,沒一個思考怎麼對付洛辰和敲門人的。
佩戴銀刺的時候,雙方沒有,她的頭腦就是他的頭腦,往他的頭腦里填滿了思維和情緒,其中有殺意,也有不安。
寧永學從沒想過他真能擁有這些情緒,——哪怕是別人分給自己的。
這種感覺不好形容,雖然和他最深處的本能還隔了層霧,但他確實是感受到了,如同海灘上的砂礫受風吹動一樣。
無邊無際的黑色雲層已經不分上下左右了,視線也有些模糊。他勉強拿左臂抱住她的纖腰,自己張開右臂,由她左手從他身體一側穿過,把刀尖抵在背後。
「你能輕點嗎?」寧永學對她勉強擠出微笑。
「你能別胡思亂想,還沒出公寓就考慮得這麼遠,我就能輕點。」
「這很難做到啊!」
「那就專心用你的道途。」她把刀往他後心刺了點,痛得他直咧嘴。「痛了嗎?」曲奕空問。
「非常痛,曲女俠。」
血滲了出來,凝結成冰。寧永學本來以為感覺會和先前相似,只是感官強化,但強烈的渴血忽然從對方心中回流了過來,激發了他的肉身和靈魂。
這一瞬間,他也感受到對方的驚愕,畢竟渴血和單純的殺意完全是兩回事。曲奕空本來以為是他倆共同承擔她的殺意,沒想到秘術竟然激發了渴血的念頭,相互混淆,成了更扭曲的情緒。
「真有你的啊,寧永學,」曲奕空喘口氣,似乎竭盡全力才把她更扭曲的情緒壓抑下去。她把臉湊到他跟前,近得幾乎能吻到他。「幾千年以前就失落的道途是吧?」她聲音嘶啞,「百聞不如一見,這回我確實體會到了。」
「一個無關緊要的道途而已,你個世家子弟有什麼好在乎的?」
「古老的儀式正因古老才更非人、更扭曲,離所謂的真知也更近。至於我們,為了在現代社會的秩序里的生存,家族已經放棄太多了。」曲奕空目光閃爍,「剛才我還只想割開你的喉嚨,現在我卻想咬下去,咬的滿嘴都是血,你能感覺到嗎?」
「我確實能。」
「真是災難。」她用力把刀從他背後貫入,從胸口刺出,把銀白色的刀刃抵在她胸前。「該你了。」她說,「握住刀刃,往前」
「我怕痛,bu''gan''o。」寧永學表情沉痛,感覺血從唇邊湧出。
「你不是會裝硬漢嗎,寧永學?」
「拜託」他一邊咳血,一邊強笑,「你都知道了,我還怎麼裝?根本沒必要忍吧?」
「你這人真是糟透了啊。」
寧永學張開雙臂用力把她抱緊,刀刃立刻穿透她胸口,從她背部鑽出。他把下巴搭在她肩上,多少想張嘴再說一句,但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於是他只能盡力去想:第一次擁抱的感覺怎麼樣?」
「糟透了,壞到極點了。」她說,「你完全是個詐騙犯啊」測試廣告2